王富貴笑著走下樓梯，走到韓楓面前，兩人相視而笑，相擁到一起，一時間難以言喻，此刻千言萬語也無法表達，唯有擁抱能表達故人相逢的情誼。</br> “少爺這是？”老者見兩人這般情形，出言問到。</br> “哦！這是我的朋友，叫韓楓，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王富貴望著老者回答道，接著又給韓楓介紹，“這位是邱叔，是這總部的掌柜！”</br> “邱叔好！”韓楓很是禮貌的行禮，對于老者，他倒是沒有多反感。</br> “老朽不知韓楓公子是少爺恩人，有所怠慢，還望韓公子海涵。”邱叔向韓楓鞠了個躬以便歉意。</br> 不過韓楓卻立刻扶住，釋然說道:“邱叔不必致歉，本職工作，晚輩能理解。”</br> “是啊！韓兄弟是直爽的人，邱叔不必過于自責，您先去忙吧！我來接待韓兄弟。”王富貴將手里握著的賬冊，遞給了邱叔，轉身領著韓楓上了二樓。</br> “韓兄此次來商會應該不是特意來尋我的吧？有什么需要的盡管說，我王富貴一定辦妥。”兩人渡步到二樓，王富貴說道，他有想過韓楓會來找自己，但眼下這模樣，他來商會肯定是來辦事的。</br> “哈哈，王兄猜對了，我來就是為了購置一件琉璃制品！”韓楓笑道，望著這些琳瑯滿目的琉璃，一時間也無法選擇。</br> “需要什么樣的？我給你挑！”恰是看出韓楓猶豫的模樣，王富貴主動開口。</br> “我也不清楚，給他人的賀壽，我也不知道要什么樣的。”韓楓只知道裴耀卿喜歡琉璃，卻不知道喜歡什么類型顏色的；他也以為琉璃便是琉璃，沒想到一來王元商會，能看到這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br> “何人壽辰，此人貴庚幾何？有何特別喜好？”王富貴直接問重點，他是個商人，最能厲害的便是有眼力，看人喜好因人而異，這些他都很在行。</br> “這些嘛！在下都不是很清楚，是給黃門侍郎裴大人的賀禮。”韓楓只好將知道的都告訴王富貴，這樣一來也容易選出裴耀卿喜歡的。</br> “原來是裴大人的，那就好選了！”提到裴耀卿王富貴很是興奮，因為每年裴府的人都會來商會，給裴耀卿購置壽禮，所以選起來也容易得多。</br> 不過走了幾步后王富貴突然停下，好像想到什么突然問到:“你認識裴大人？你不會就是那個響譽京都的司軍部都尉，江南閣一詩成名的韓楓吧！你們當真是一人？”</br> 王富貴后知后覺，他前天剛到長安，就聽聞有個叫韓楓的人擔任司軍尉，并且還在江南閣詩會作了一首絕世好詩，起初他也認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過細細想來又覺得不太可能，最后也沒太在意，沒想到今日所見后，才確定，兩個韓楓確為一人。</br> 韓楓撓了撓頭，慚愧說道:“我那是什么詩人，只不過是義務教育好罷了！”</br> “這義務教育又為何意？”韓楓說的話王富貴是一點也聽不懂，所幸也沒在追問。</br> 兩人走到一暗閣，韓楓停在原地，王富貴則去找尋東西，不久后就提著一個錦盒歸來，兩人圍在桌前，目光集中在錦盒之上。</br> 王富貴慢慢打開錦盒，里面是一個型似霧松的琉璃，通體雪白，內附雪痕，如同真的一般。</br> “這是冰凌玉淞，是我們商會大師今年燒制出來的最好琉璃，本來父親是打算收藏的，不過你若需要，我便贈予你。”王富貴手撫這錦盒，看著里面精致的琉璃，顯然這件琉璃極為珍貴，若需要之人不是韓楓，他也不可能給別人。</br> “這也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你看多少錢賣！這我不能白要。”韓楓一口回絕，收他是不可能的，但是這件琉璃實在難見，他倒想買下來。</br> 王富貴輕笑一聲，屬實不好出價，畢竟這東西對于他們來說，算得上是杰作，無法用金錢來衡量。</br> “你予我的恩情怎可用金錢來量，這東西雖珍貴，但也無法表達我的謝意，我想交你這個朋友，這琉璃可當是謝意，亦可當是朋友的情誼！”王富貴將錦盒推向韓楓，誠心誠意的說到。</br> 韓楓也不好再回絕，只得收下，然后想起了些問題，向王富貴問到:“你們這兒可有通透無色的琉璃！”</br> “通透無色？我們這里不曾有，我行商這些年也沒見過或聽過！”王富貴一臉茫然，對于韓楓提到的東西，一點也不知道，就連他父親估計也沒聽說過。</br> 韓楓聞言面露喜色，心里不禁暗道:看來他們還沒制作出玻璃，如若我將制作方法交給他們，只要能做出來，我就算是回了他們的人情，之后要開始賺錢，也有望合作。</br> 望著還在沉思的王富貴，空軍建軍節韓楓打斷道:“我有一法，可制出通透無色的琉璃！不知你們燒制琉璃的爐子能否煉化金子？”</br> 燒制琉璃的溫度不如燒制玻璃的溫度高，但若是他們的爐子能煉化金子，那燒制玻璃便相當輕松，溫度的問題能解決的話，接下來便是材料的問題了。</br> 見王富貴點頭后，韓楓松了口氣，于是將燒制玻璃需要的材料告知王富貴，雖然有些難尋，不過王富貴還是點頭答應。</br> 玻璃以石英砂、純堿、長石及石灰石等為原料。經混和以及高溫熔融勻化后，加工成形，再經退火而得，形成玻璃。</br> 石英砂由石英制成，而石英卻很是常見，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純堿，純堿這里確實是沒有，不過可以用天然堿代替，天然堿在一些內陸咸水湖里很多，以王元商會的影響力，想要弄到也不是難事，</br> 剩下的就只有技術的打磨，不過燒制琉璃的那些大師，要弄個更簡單的玻璃，不是信手拈來！</br> 韓楓將冰凌玉淞收好，準備告別離去，臨走時交代一句，“王兄若是做成了，可別忘了通知我！”</br> “多謝韓兄弟饋贈良方，若是制成，王某第一個先通知韓兄弟！”王富貴也懂著琉璃燒制之法，也知道其中需要的材料大致為何，韓楓提供的材料單里，有一些也都是琉璃制作需要的，可見單方不會是假。</br> 而且韓楓連燒制琉璃的火候都了解得很清楚，想來也曾參與過琉璃的制作；越是想王富貴越是頭皮發麻，韓楓這人也太妖孽了，不光會寫詩，還能被陛下邀來管理司軍部，并且對琉璃工藝還那么了解，簡直是神啊！</br> 相互惜別后，韓楓便乘坐馬車返回黎府，將懷里的琉璃如視珍寶的抱進房間，小心翼翼的輕放到桌上。</br> 如今已是萬事俱備，只等黎豐散值歸來，畢竟還是得由黎豐領著，不然他可降不住黎敏那妮子；若是在裴耀卿壽宴上失了禮，那可真是丟大人了。</br> 三人苦等，終于是等到黎豐歸來，幾人收拾一番后就出發去裴府，好在也近，四人就沒駕車前去；一路上人還挺多，都是行往同一方向，韓楓將錦盒牢牢抱在懷里，生怕被別人撞到，若是摔碎了，這世間便找不出第二件了。</br> 走到裴府門口，真的是異常熱鬧，人多得把門口的街道都堵滿了，來的都是些朝中大臣，就連六部也來了不少。</br> 韓楓望著人群，這個頭兩個大，這么多人該怎么擠進去？望著望著突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br> “韓公子，黎大人，來這邊！”</br> 韓楓尋著聲音看去，原來是裴光麟在叫他們，四人走了過去，韓楓面帶笑意，“裴公子怎么在這里？”</br> “父親讓我來迎客，正好也可以多認識一些大人物！”裴光麟笑道，他入天下書齋后，終日跟著文宗王摩詰學習詩文，很少回家，更不用說結識別人。</br> “賢侄可真是意氣風發，俊秀飄逸，上次見時你還只有十六歲，你還不怎么愛見人，整天埋頭苦讀，如今四年過去，你變得成穩多了！”黎豐激動的說到，一臉標志性的笑容和熱情。</br> “黎叔過獎了，光麟不善交際，讓黎叔見笑了！這位是敏敏妹妹嗎？真是嬌俏可愛，越來越漂亮了！”裴光麟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到，望著黎豐身旁的黎敏，又出口夸贊幾句。</br> 黎敏一聽，臉紅心跳，只好嬌羞的回復到，“光麟哥又拿敏敏說笑，明明上次才見過！”</br> 黎敏老是去天下書齋的四閣，和裴光麟也見過不少面，也同樣對他很是仰慕，欣賞他的詩才。</br> “哈哈哈哈！”</br> 幾人哄笑一堂，黎敏則是更加害羞的躲到黎豐身后，用纖細的手指掐著黎豐手臂上的肉。</br> 之后裴光麟領著四人進府，把他們安置好后，又繼續去府外迎賓客。</br> 韓楓繞著桌子，四處觀察了一下，突然一張人臉出現在眼前。</br> “段兄！你怎么來這了？”韓楓身體后仰，看著眼前的段天章，疑惑說道。</br> “我父親是刑部尚書，我自然是跟著父親來的，你…你怎么也來了？”段天章遠遠看著身影便覺得熟悉，沒想到湊近一看，還確實是韓楓。</br> “我怎么來？自然是受邀而來，難不成像你，蹭著你爹的請柬來的！”韓楓嘲諷道。</br> “你胡扯！什么叫蹭？我這是來進晚輩之誼，特意來給裴大人賀壽的，你呢？就你那寒酸樣，估計也送不起什么禮物吧，難不成送你們沙陀的特產，牛羊肉？”段天章聽到惱怒，看著韓楓赴宴依舊穿著那套舊衣服，譏笑道。</br> “我若是那出來，怕是又要搶你的風頭！”韓楓不屑的說到，也不想再與這小人爭論，直接轉身離開。</br> “呸！就你，也敢和我拼財力！”段天章哼了一聲，也轉身離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