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的心思跑偏,并不代表其他人都與她一樣。</br> 首先就是一向沉著冷靜的墨老夫人,做了大半輩子的武將家眷,對于暗器的威力還是有些了解的。</br> 再看兒子講話時那鄭重的模樣,她就知道,這暗器絕對不一般。</br> “玖曄,你放心,我會盯緊你嫂嫂們和涵玥,不會讓她們輕易將這暗器曝光在人前的。”</br> 大嫂率先表態:“我們都聽娘和九弟、九弟妹的安排。”</br> 其他嫂嫂也紛紛低聲表態,一定將這暗器收好,不被人看了去。</br> 時間緊迫,墨玖曄將迷你手槍的使用方法以及注意事項給家人講了一遍。</br> 誰若是沒聽懂,就私底下去詢問那些已經學會的人。</br> 迷你手槍每人一把,發放完畢后,彭旺那邊兒也開始張羅著啟程。</br> 這一天,倒是風平浪靜,沒發生什么意外。</br> 即便這樣,赫知冉與墨玖曄也沒有放松警惕。</br> 兩人甚至已經決定了,最近幾天晚上都不去空間內休息,謹防一旦有刺客出現,他們在空間內無法察覺。</br> 隊伍風平浪靜的一連行進了三天,傍晚前終于來到了能夠補給物資的縣城,住進了客棧。</br>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客棧內除了他們一行住客,幾乎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br> 掌柜沒精打采的抄手坐在門口。</br> 彭旺主動跟掌柜打招呼。</br> “劉掌柜,別來無恙?”</br> 劉掌柜語氣中的懈怠擋都擋不住。</br> “彭官爺,您若是再晚來兩天,怕是住不上我這客棧了。”</br> 彭旺也看出了客棧的生意慘淡,詢問:“劉掌柜,到底發生了何事?”</br> “哎……別提了,不久前,咱們襄陽縣出現了一伙兒江洋大盜,這些人還真是,從不偷百姓家的東西,專門尋著富貴人家下手,背地里還會接濟那些貧苦人家。”</br> 彭旺不解:“這不是好事兒嗎?與你這客棧有什么關系?”</br> 劉掌柜苦笑了一下。</br> “的確與我這客棧沒什么關系,只是,那些江洋大盜的行徑嚇壞了不少外來客商,不敢來咱們襄陽縣做生意,以至于我們縣里這些客棧變得幾乎沒有什么生意。”</br> 彭旺還是頭一次聽說這樣劫富濟貧的江洋大盜,他便打算仔細問問。</br> “如劉掌柜所說,那些江洋大盜劫富濟貧,不可能什么人家都偷吧?”</br> “這個倒是不錯,即便是富貴人家,他們也挑那些為富不仁的下手。”劉掌柜回答。</br> 彭旺蹙眉:“既然這樣,那些客商不至于如此擔心啊?”</br> 劉掌柜再次嘆了一口氣。</br> “事情是這樣的道理,可那些江洋大盜被那些老百姓傳得神乎其神,但凡手里有點兒銀子的,誰不想躲著點,這一來二去的,襄陽縣的外來人就越來越少了。”</br> 對此,彭旺也只能是當個八卦聽一聽,反正他們這些官差都窮得很,犯人也沒什么銀子,根本不擔心會被偷。</br> 更何況,人家都說了,那些江洋大盜做的是劫富濟貧的勾當,與他們這些人根本不沾邊。</br> 沒有再深究,彭旺請劉掌柜幫忙安排好了客房,讓大家各自回去休息。</br> 仍舊與以往那般,付不起房費的去后院的柴房……</br> 赫知冉與墨玖曄仍舊選了二人間,晚上休息的時候,墨玖曄忽然感覺到一絲異樣。</br> 他飛快的沖出屋子,朝著房頂躍起。</br> 赫知冉也追了出去,奈何,墨玖曄的速度太快,她出去的時候,根本看不到墨玖曄的身影,只能回到房間中等待。</br> 墨玖曄追著房頂的幾道黑影跑出去很遠,直到遠離住宅的時候,黑衣人才停下。</br> “你們是何人?”墨玖曄沉聲問道。</br> 黑衣人發現有人追來,本想將人引到僻靜些的地方再動手。</br> 當他們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時,瞬間摘到了臉上的蒙面巾,朝著墨玖曄單膝跪地。</br> “屬下梁浩參見國公爺。”</br> “梁浩,你怎么會在這里?”墨玖曄顯然有些驚訝。</br> 說話間,他已經大步上前,將跪地的幾人扶了起來。</br> 梁浩指著身后的幾人說道:“國公爺,我等聽說國公府被滿門抄家流放,便辭去官職,等在這里與您匯合。”</br> 墨玖曄看了看梁浩身后的幾個人。</br> 宋超、王大力、徐清風、李明瑞。</br> 這幾人都是父兄以及他親手培養出的將才,他回京后,這幾人繼續留在邊關守護。</br> 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對墨家如此忠誠,在這樣的情況下選擇辭官跟來這里。</br> 墨玖曄對他們的做法并不是很贊同。</br> “你們好不容易熬到了如今的位置,這又是何苦呢?</br> 更何況,如今墨家滿門被流放,跟著我不會有任何前途。”</br> 梁浩率幾人再次單膝跪地:“我們跟著國公爺一起出生入死數年,您是否通敵賣國沒有人比我們更清楚,這明明就是無稽之談。</br> 朝廷待您這樣的功臣不公,我們絕不會為這樣的昏君賣命。”</br> 一席話,說得鏗鏘有力,顯示出了梁浩等人對朝廷的不滿。</br> 墨玖曄深知,這些人官職辭都已經辭了,自己說再多也無濟于事。</br> “既如此,你們未來可有什么打算?”</br> 只見五人齊聲回答:“國公爺在哪里,我們就在哪里。”</br> 對此,墨玖曄倒是沒什么異議,這幾位從小就是沒人要的孤兒,被父兄帶到軍營歷練,如今仍舊是孑然一身,去哪里都不會有牽掛。</br> “目前我的身份是朝廷的流放犯人,要抵達西北以后才能重獲自由,你們這一路上跟在流放隊伍當中不方便,咱們就在西北匯合。”</br> “不,我們要一路跟著國公爺,保護您和家人的安全。”梁浩反駁道。</br> 提起家人的安全,墨玖曄猶豫了。</br> 讓梁浩他們跟著,遇到危險的時候的確能夠起到很大的作用。</br> “既然如此,你們遠遠跟著隊伍就行,不要引起他人的懷疑。”</br> 頓了頓他又說:“還有,我如今已經不再是什么國公爺,你們以后要換個稱呼。”</br> 梁浩沉思了一瞬:“不如我們還像曾經那樣,稱呼您為九爺如何?”</br> 以墨玖曄的意思,他們現在都是身上沒有任何官職的普通人,而且這些人都比自己年長一些,稱呼他名字也未嘗不可。</br> 只是想到梁浩他們向來對墨家人尊重的態度,恐怕不會答應喊自己的名字,墨玖曄索性隨了他們。</br> “好,就這樣稱呼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