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赫知冉與墨玖曄打算走過去和墨老夫人打聲招呼的時候,耳力極好的墨玖曄忽然聽到遠處有雜亂的聲音。</br> 這聲音并不是昭告著危險來臨,貌似是崔家人的鬼哭狼嚎……</br> 與此同時,院墻外面也有周家族人奔跑的腳步聲。</br> “聽說來了一群官差去崔家,咱們快去看看。”</br> “快走,去晚了沒有好位置。”</br> “這么多哭聲,崔家估計要倒霉了……”</br> 墨玖曄與赫知冉對視一眼,同時朝著院子外面走去。</br> 不是他們有多八卦喜歡看別人家的笑話,他們主要是想多了解一下崔家的境況,好早些從他們手里購買山腳下的院子和土地。</br> 兩人來到崔家附近的時候,那里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村民。</br> 崔家人哭喊求饒聲愈發的激烈。</br> “官爺,那都是崔文做的啊,跟我沒有半點兒關系,你可不能這樣對待我啊!”</br> “官爺,您就行行好放過我吧,我家里還有八十歲的老母要孝敬。”</br> “官爺,求您了,饒了我這一次吧……”</br> 官差很是不耐煩,不斷朝著崔家人揮出手中的鞭子。</br> “都給老子閉嘴,現在知道哀求了,當初干壞事的時候怎么沒想想會有今天?”</br> 鞭子一下一下的落在十幾個崔家人的身上,使得哭喊聲再次拔高了一個度。</br> 這樣的場面,對于趙、周兩家的族人來說,簡直就是大快人心。</br> 崔家人作惡多端,終于遭到報應了。</br> 本以為抓走幾個崔家人就算了,沒想到,那些官差回過頭來又尋找趙、周兩位族長。</br> 兩位族長一臉的不明所以,不知道崔家犯事跟他們有啥關系。</br> 在官差面前,兩人顯得戰戰兢兢。</br> “官爺,不知找我們有何事吩咐?”</br> 官差大聲說道:“縣令大人說了,但凡崔家強嫁或者強娶你們兩家的人,若是不愿意繼續過下去的,男人可以直接休妻,女人可以要求和離。”</br> 官差的話音落下不久,崔家人的方向就跑出來三名女子。</br> 三人齊齊跪在官差面前:“官爺,我們都要和離。”</br> 說完,三人還不忘狠狠朝著身后崔家人的方向使勁兒瞪了一眼。</br> 赫知冉打量了一番這三個女子,不說別的,就那一身滿是補丁的衣裙,就與崔家人顯得格格不入。</br> 由此可見,她們嫁入崔家的日子有多么艱難。</br> 就在赫知冉思索之際,趙家與周家人的方向也跑過來幾個人。</br> 幾人尋到自家姑娘,抱著她們痛哭失聲。</br> “二妮呀,是爹娘窩囊,才讓你在崔家受了兩年多的委屈,這下好了,縣令大人允許你們和離,咱們今日就把事情辦了。”</br> “巧杏,崔家那群畜生拿你當下人使喚,咱們今日就跟他和離。”</br> “太好了,我閨女終于不用在崔家受氣了,你放心,回了家,爹娘和你兄弟養著你。”</br> 幾人抱著自家女兒痛哭的同時,趙家與周家的人群內,伴隨著女子撒潑般的鬼哭狼嚎,幾個高壯的男子扯著幾個長得沒什么人樣的女人走到了官差面前。</br> 幾個男子隨手將那些女子甩在地上。</br> “官爺,我們要休妻,這輩子即便娶不上媳婦兒,也不要崔家女。”</br> “對,我們打死都不要崔家女。”</br> 見幾個漢子語氣堅決,幾個崔家女也停止了哭泣。</br> 一個看上去胖乎乎的年輕婦人起身,來到一位趙家漢子的面前,抬手試圖扯他的手臂。</br> “趙玉山,我嫁給你是你的福氣,不要給臉不要臉。”</br> 趙玉山身子猛地向后一躲,再不像以往那般忍氣吞聲。</br> “這樣的福氣我趙玉山不需要,你還是滾回你們崔家吧!”</br> 崔氏不服氣,繼續向前打算撕扯趙玉山。</br> “你不要忘了,我可是給你生了兩個兒子的。”</br> 趙玉山冷笑:“兩個兒子又怎樣,還不是隨了你的姓?”</br> 其余幾個被拎出來的崔家女也試圖拉扯自己的丈夫,從她們的舉止上就能看得出,她們平日里這種撒潑打滾的手段沒少用。</br> 官差見現場變得混亂,大聲呵斥了一番,周圍才稍稍安靜了一些。</br> 好不容易有人給他們撐腰,趙、周兩位族長唯恐事情有變,立刻吩咐人回去取來紙筆,當眾給幾個崔氏女寫了休書,還刻不容緩的將她們的名字移除族譜。</br> 幾個嫁入崔家的女子和離稍稍麻煩些,不但要族長幫忙寫和離書,還要去衙門蓋上大印才會生效。</br> 為此,幾個女子的娘家人當即決定,跟著官差一同去衙門,今日必須與崔家人和離。</br> 官差們也不含糊,不管他們曾經幫著崔文做過什么,如今新縣令來了,他們就要以新縣令馬首是瞻,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將功贖罪。</br> 因此,官差們的辦事效率很快,將那些犯過事的崔家人五花大綁后,便急著趕回衙門。</br> 崔家人眼看著十幾個族人被押走,而且還有那么多被休回來的女子與和離的男子,頓時失了氣焰。</br> 有些人即便習慣性的想對趙家與周家人吆五喝六,可在對上他們與以往不同的眼神后,也沒了那樣的膽量。</br> 十幾年了,趙、周兩家在西嶺村終于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br> 他們再不用擔心崔家的壓榨和欺負,以后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br> 赫知冉與墨玖曄見官差已經押著人走了,在人群散去以前,便回到了自家,繼續忙著家里的事情。</br> 果然如同他們預料那般,臨近傍晚的時候,牛車來來回回好幾趟,才將倉庫里面的貨物全部運回來。</br> 一天運回來這么多東西,可把趙、周兩家的族人詫異到了。</br> 他們就知道崔家過得富裕,可他們也從沒像墨家這般,剛剛到了這里安家,就購置這么多物品。</br> 而且看那些人往下搬的東西,幾乎都是他們沒見過的。</br> 這也難怪,曾經在京城做大官的人,即便是流放了,底蘊也還是有的。</br> 兩家族人都在慶幸,墨家人沒有向崔文妥協,否則,他們就不會被分配到西嶺村,他們這些泥腿子也不可能在家中就長了見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