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打定主意說道：“既然如此，也只能這么辦了。”</br> 見婢女答應下來，赫知冉便主動攙扶著她，亦步亦趨的來到太子妃的寢宮。</br> 和他們想象中的不同，太子妃的寢宮并不是后院最大的，不但不是最大的，看上去還有些破舊且位置偏僻。</br> 以赫知冉前世看電視劇的經驗來講，太子妃住在這樣的地方，可見她并不受太子的寵愛。</br> 別說太子府了，就算普通的人家，也沒有讓正妻住在這樣地方的道理。</br> 懷著一肚子的疑惑，兩人跟隨婢女走進了寢宮。</br> 其實他們不知道，這里根本不是什么寢宮，而是太子府的冷宮。</br> 婢女以為他們都是太子府的人，這些事情都清楚，也沒有解釋什么。</br> 這里外形看著倒像是一座小型寢宮，可走進去以后，赫知冉與墨玖曄都驚呆了。</br> 兩人也意識到了，這里很可能就是冷宮。</br> 赫知冉難免在心中腹誹：順武帝還真是迂腐，想當年墨家男兒守衛邊疆，打得南疆落花流水。</br> 小小一個戰敗國，他哪里需要將自己的女兒送來這種地方和親受折磨？</br> 南疆也同樣，明顯的就是沒將大順朝放在眼里，否則，怎么敢如此對待大順來的和親公主？</br> 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在打大順朝的臉……</br> 當然，他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見到四公主，不會去關心那些順武帝該操心的事情。</br> 南疆不像大順那般規矩多，民風也比大順開放，更沒有什么外男不能進入后宮的說道。</br> 因此，兩人跟著婢女來到冷宮的一路上，遇到很多侍衛，也沒有人會質疑。</br> 婢女一瘸一拐的帶著兩人直接來到了四公主的房間，招呼著另外一名婢女去求太子請巫醫。</br> 墨玖曄與赫知冉簡單打量了一番，房間中只燃著一盞昏暗的油燈，再加上房間內沒什么擺設，顯得死氣沉沉的。</br> 正對著房門的一張破木床上，躺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br> 赫知冉與墨玖曄快步走了過去。</br> 墨玖曄自小便經常進宮，四公主和親又是他護送的，因此，他對眼前之人的容貌并不陌生。</br> 確定了四公主的身份，墨玖曄朝著赫知冉微微點頭。</br> 赫知冉這才伸手搭在四公主的腕脈上。</br> 差不多過了兩分鐘的時間，赫知冉才將手抬起來。</br> 婢女焦急的詢問：“太子妃的情況如何？”</br> 赫知冉搖搖頭：“她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如今只有一口氣吊著，你還是早些做準備吧！”</br> 她沒有說的是，自己給她把脈的時候，感覺她的脈象和幾位中蠱的墨家兄弟有些像，但又不完全一樣。</br> 赫知冉猜測，四公主中蠱的可能性很大，只是和墨家兄弟中的傀儡蠱不同罷了。</br> 在沒有完全確定以前，赫知冉并沒有說。</br> “不……你胡說，太子妃娘娘乃千金貴體，不可能就這樣去了，你根本就不懂得醫術，所以才會這樣說。”</br> 其實婢女心中清楚，太子妃的確快不行了，可她就是不想相信這個事實。</br> 她從小就入宮跟在四公主身邊，四公主對她極好，甚至還經常接濟她家里。</br> 她早已認定了此生就是四公主的人，直到跟著她一起來南疆和親，公主成了不受寵的太子妃，她也從未有過離開的心思，甚至想過即便四公主真的死了，她也一定會跟著一起去，不讓公主殿下一個人孤單。</br> 赫知冉對此也表示很無奈，她是醫生并不是神仙。</br> 如今四公主的狀況比他們救回來的墨修炎嚴重多了，根本藥石無醫。</br> 而且她可以從四公主的脈象中看出來，四公主流產的次數不少于三次，已經徹底傷了根本，再加上她憂思過度，恐怕熬不過今夜。</br> 她看了看滿臉悲傷的婢女，無奈的攤攤手：“太子妃的情況擺在這里，不信我的話我也沒辦法。”</br> 雖然這樣說，赫知冉卻沒有離開的打算。</br> 因為她猜測，太子既然能將四公主弄到這樣的地方，估計是已經放棄與大順的聯姻了，更不會顧忌她的死活。</br> 剛剛出去找太子的婢女，恐怕也要無功而返，到了那個時候，她們還得將最后的希望放在自己的身上。</br> 果然如赫知冉所料，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去找太子的婢女就回來了。</br> “蘭姐姐，太子殿下的人根本不讓我進去，還說若是打擾了太子殿下的雅興就拿我問罪。”</br> 這下，蘭兒徹底石化了。</br> 良久，她才顫聲道：“難道，公主殿下就要這樣命喪南疆嗎？”</br> 她的話音落下，兩個婢女同時哭了起來，甚至還試圖去床邊將四公主搖醒。</br> 赫知冉見狀，連忙阻止了兩人的行為。</br> “她本來已經快撐不住了，你們再這樣是嫌她死的慢嗎？”</br> 此刻蘭兒已經顧及不到赫知冉語氣中的不敬，哭著跪在她的面前。</br> “求您救救我們公主，只要你能救活公主，我愿意做牛做馬報答你。”</br> 赫知冉雖然對四公主沒有什么好印象，可眼前這兩個婢女絕對是忠仆。</br> 對待這樣的人，她根本狠不下心腸。</br> 只可惜，她面對四公主眼下的狀況也是無能為力。</br> 她輕輕將蘭兒扶了起來，嘆了口氣道：“我有辦法讓你們公主清醒過來，這個時間她可以交代一些事情給你們，但是讓她繼續活下去，我沒這個本事。”</br> 蘭兒見她語氣堅定，并不是在說假話，再看床上雙目緊閉沒有半點兒生機的四公主，已經做好了殉葬的準備。</br> 不過在這以前，她還是想再伺候一次四公主。</br> 蘭兒擦干了眼淚，說道：“求您讓公主醒過來。”</br> 赫知冉也沒有猶豫，從空間取出針包，順帶還有一只強心劑。</br> 雙管齊下，肯定能讓四公主醒來。</br> 她先是用銀針扎在了四公主的幾個穴位上，然后趁著兩名婢女不注意的時候，給四公主注射了一針強心劑。</br> 差不多過了五分鐘的時間，四公主便悠悠轉醒。</br> 看到她睜眼的一瞬，蘭兒與另外一名婢女連忙撲倒在床邊。</br> “公主，你終于醒了。”</br> 四公主沒什么精神的先是看了看兩名從小跟著自己一起長大的婢女，隨即將目光落在了墨玖曄與赫知冉的身上。</br> “他……他們是誰？”</br> 到了這個時候，墨玖曄與赫知冉覺得已經沒有隱瞞身份的必要。</br> 尤其是赫知冉，心中最清楚，如今她用這樣的方法喚醒四公主，不但不能延長她的時間，反而還會加速她的死亡速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