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人面面相覷，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br> 族老看了看身后眾人，喊來一個少年，讓他以砍柴為借口，去山腳下看一看。</br> 當然，得到的消息定然會讓崔家人變得一個頭兩個大。</br> ……</br> 墨玖曄與五哥趕著馬車，不多時便抵達了縣衙。</br> 恰好遇到剛剛吃過午飯的墨初寒帶人出去辦差。</br> 見自家兄弟這個時候過來，墨初寒本能的就認為他們是有事。</br> “五哥，九弟，你們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br> 墨玖曄率先跳下馬車，二話不說在車廂內將那個投毒的崔家人揪了出來，隨即狠狠扔在地上。</br> “八哥，這是崔家人，他竟然膽大包天的去工人的湯里投毒。”</br> 墨初寒聞言也氣憤不已，他上前狠狠踢了那崔家人一腳。</br> “還真是狗膽包天，知道投毒是什么罪嗎？嚴重了是要掉腦袋的。”</br> 這一腳，正好踢在了崔家人的腰上，那力道可不輕，崔家人疼得發出一連串的慘叫。</br> 跟在墨初寒身后的官差也聽到了他們兄弟倆的對話，十分有眼色的上前將崔家人提起來就往衙門里面走。</br> 還有人高呼：“去請大人開堂，審理投毒案。”</br> 墨玖曄見已經有人跑去請孟懷寧，又對八哥說：“八哥，你去醫館，請一名大夫過來。”</br> 墨初寒在允城做捕頭已經好幾個月，對這里的一切可謂了如指掌，哪里的大夫好一些不用墨玖曄說他都知道。</br> “好，我現在就去。”</br> 家里有九弟妹那個神醫在，家人有病從未請過大夫。</br> 墨初寒以為家里那些工人已經中毒，九弟妹一個人忙不過來，九弟才會急著讓他去請大夫。</br> 中毒可不是小事，鬧不好會要人命的……</br> 墨初寒的確沒有仔細聽九弟講話，墨玖曄說讓他請一位大夫過來，那個過來的位置是指縣衙，還有數量是一個，他完全沒有聽進去。</br> 他去城里將幾家醫館內有名的大夫全部請去了西嶺村。</br> 當然，這都是后話。</br> 五哥將馬車拴在縣衙門前的馬莊上，跟著墨玖曄一起進入衙門。</br> 聽說是墨家來人，孟懷寧跑到公堂的速度比兔子還快。</br> 墨玖曄與五哥看到他的時候，他還在整理有些歪斜的官帽。</br> 見到兩人，孟懷寧熱絡的從案桌后走了出來，就站在公堂中央與兩人交流。</br> “五哥、九哥，究竟發生了何事？”</br> 這稱呼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幾個是親兄弟見面。</br> 墨玖曄與五哥這會兒仍舊有些氣憤，便沒有與孟懷寧過多寒暄。</br> “孟大人，我親眼看到此人往那些工人的食物里面投毒。”</br> 在衙門內，墨玖曄覺得還是不要稱呼孟兄弟的好。</br> 孟懷寧也清楚，此時并不是與未來大舅哥聯絡感情的時候。</br> 他轉身走到桌案后，面容也隨即便得嚴肅起來。</br> 一聲驚堂木的脆響后，孟懷寧開口道：“來人，升堂！”</br> 隨即，一群官差就手握殺威棒有序排列站在兩側。</br> 投毒的崔家人看到這陣仗，已經嚇得全身戰栗，甚至連跪都有些跪不穩。</br> 孟懷寧肅聲詢問：“堂上所跪何人？”</br> 配合著孟懷寧，兩旁的官差手中殺威棒有節奏的敲打地面。</br> 崔家人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整個人跪著蜷縮在地上，不斷的朝著上首磕頭。</br> “草……草民是西嶺村的崔興。”</br> 孟懷寧再次敲響驚堂木：“崔興，你說，你為何要對墨家做工的人投毒？”</br> 若是在西嶺村，崔興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br> 萬一墨玖曄什么都沒看到，只是虛張聲勢的話，他只要抵死不承認，對方也拿自己沒辦法。</br> 可來到公堂就不同了，允城的百姓都說此人乃是青天大老爺，就沒有他破不了的案子。</br> 他還親眼看到墨老五用瓷瓶裝了一些被下過毒的菜湯。</br> 只要找來大夫一查，想必就能知道里面被投了毒。</br> 崔興心知自己無法逃過此劫，與其遭受一番皮肉之苦再招，還不如早些說出來，自己也能少受些罪。</br> “大人，草民有罪，不過這都不是草民一個人的主意啊……”</br> 孟懷寧再次冷喝一聲：“說！”</br> “是我家族的族老和一些同族，他們妒忌墨家如今日子過得好，便想給他們添些堵。</br> 后來我們大家湊在一起商量，想要給墨家干活的工人飯食里面下毒，到時候，那些人的賠償就可以讓墨家破產。”</br> 聽到這里在場眾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br> 崔家下毒的動機太過明顯，無外乎就是妒忌墨家在西嶺村過得一天比一天好，而他們崔家卻日漸衰落。</br> 一向沉穩的五哥，越想越生氣。</br> 他們墨家人只想在西嶺村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鄉下，竟有這么多爾虞我詐。</br> 五哥氣憤的上前揪住崔興的衣領，怒聲道：“你在湯里下了什么毒？”</br> 崔興見又有人向自己動手，嚇得連忙說道：</br> “我不知道是什么毒，是族人弄來的，總之就是要讓墨家吃不了兜著走。”</br> 五哥心知，崔興這個時候不會再有什么隱瞞，他說不知道，可能就真的不知道。</br> 他狠狠將人扔回原位，轉頭看向公堂大門口方向。</br> “我記得這附近就有醫館，八弟去請個大夫，為何遲遲未歸？”</br> 此時的墨初寒，已經帶著十幾個大夫快步朝著西嶺村趕去……</br> 孟懷寧聽說墨初寒已經出去找大夫，便沒有急著再派人出去。</br> 既然投毒之事崔家人都有參與，自然沒有放過的道理。</br> 他派師爺去詢問崔興，崔家有多少族人參與了此事，并且要交代清楚誰是主謀，都做了什么等。</br> 同時派出官差快速趕往西嶺村，將崔家團團圍住，不管是否參與過此事，在有確切結論以前，一個人都不能放跑了。</br> 師爺帶著崔興去一邊詢問，孟懷寧又派人泡了茶，在后堂款待墨家兄弟倆。</br> 這一等就過去了一個時辰，師爺那邊已經將所有筆錄記錄完畢，也沒見墨初寒回來。</br> 墨玖曄與五哥算是徹底坐不住了，都擔心墨初寒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事情。</br> 兩人同時起身，向孟懷寧交代一聲，便打算出去尋找墨初寒。</br> 孟懷寧這個時候也感覺到了不對，派出幾個官差跟著兄弟一同尋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