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在費楠宇的心中,若是連墨家這樣的人都不能相信,那天底下就沒有可信之人的存在。</br> 墨玖曄并不知道,費楠宇已經將他墨家當成了自己人,一旦他上位的那一天,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幫墨家洗清罪名,讓他們重回朝堂。</br> 江山只有這樣忠誠的人來輔佐,才能更加穩固。</br> 墨玖曄萬萬沒想到,墨家已經被這位未來的皇帝看中,他想的是,既然事情已經敲定,便打算早些離開。</br> 結果,不待他講話,費楠宇率先開口了。</br> “費嬤嬤到底還是姓費。”</br> 墨玖曄挑眉,他不知道費楠宇想跟自己說什么,可關于他身世的事情,自己并不想更多的去討論。</br> 畢竟他墨家人已經對朝堂徹底失望,更不想有任何牽扯,知道的太多反而沒有好處。</br> 費楠宇自然能看懂墨玖曄的心思,對方無非就是不想了解這些。</br> 可他既然選擇說出來,目的就是想讓墨玖曄對自己另眼相看,同時要將自己和那些皇室之人不同之處展露出來。</br> 他不管墨玖曄是否想知道,自顧自的說道:</br> “費嬤嬤終究是心軟了,南祁畢竟是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侄子。</br> 到了京城安頓好后,我便問她,是否愿意為我的身份去作證,她當時就猶豫了,問我會不會殺掉南祁。</br> 我說會不會殺掉南祁不是我說的算的,那要看皇上如何定奪。</br> 也許是費嬤嬤覺得自己安全了,因此便對南祁起了惻隱之心,如今她被我藏了起來,人也很安全,只是一時還派不上用場。</br> 她這樣的態度,我也不敢冒然帶她出面去作證,搞不好她反咬一口,我就得不償失了。”</br> 其實,費楠宇跟墨玖曄說這些,還有另外一個原因。</br> 那就是他身邊沒有太多可信之人,無法將心中的苦惱說出來,憋久了,就讓他有種想找個信任之人訴說的沖動。</br> 眼下,他一口氣將這件事講了出來,感覺心中輕松很多,同時,他也希望能夠得到墨玖曄的一點點回應。</br> 既然費楠宇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墨玖曄再沒有什么回應,就顯得太不近人情。</br> “既然費嬤嬤不愿意出面,你有沒有想過去找袁貴妃?”</br> 袁貴妃是費楠宇的生母,想必她現在比誰都想讓親生兒子回到身邊。</br> 說起袁貴妃,費楠宇臉上難掩失落之情。</br> 他冷笑了一聲:“呵呵……當初就是她命人將我與南祁調換的,我現在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個從未謀面的生母。”</br> 這一點,墨玖曄也不是一點兒都不能理解。</br> 據他了解,當初是袁貴妃粗心大意,生下孩子連看都沒看一眼就命人出去調包,如今費楠宇好不容易活到現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結果還要在那個冒牌貨手下做事。</br> 換作是誰,恐怕都無法原諒。</br> 他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費楠宇,只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br> “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br> 站在墨家的角度,他希望費楠宇能夠在順武帝活著的時候認祖,這樣,還能避免南祁可能會做出對墨家有危害的事情。</br> 費楠宇失笑:“呵呵……但愿吧!”</br> 這種事情,墨玖曄本就不想多參與,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br> “時候不早了,我這就離開。”</br> 費楠宇也很謹慎,見他打算離開,指著他進來時候的窗戶說道:“你還從這里出去,外面那些護衛有南祁派來監視我的人,不要被他們發現。”</br> 墨玖曄點頭:“好,后日夜里,我還來這里找你。”</br> 話落,他便輕飄飄的自窗口躍出,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費府。</br> 回到南疆人所住的院子,五哥與六哥正在焦急的等待。</br> 他們聽到有聲響,同時問道:“是九弟嗎?”</br> 墨玖曄知道兩位兄長擔憂自己,同時也關心辦事的結果。</br> “是我,五哥、六哥,咱們進去說話。”</br> 進入房間內,墨玖曄連夜行衣都沒來得及換下,便將今夜敲定的事情告知兩位兄長。</br> 聽說可以跟著費楠宇趁著九王爺壽辰的時候一起混進九王府,五哥與六哥都爭搶著去做那個冒險之人。</br> “九弟,讓五哥去。”</br> “九弟,讓六哥去。”</br> 墨玖曄搖搖頭:“不,這次必須是我去。”</br> 為了能夠說服兩位兄長,墨玖曄繼續解釋道:“如今已經確定思萌先生就在九王府,能夠活捉他的關鍵就是那只金翅雕。</br> 金翅雕已經認我為主,我完全可以指揮金翅雕帶我尋到思萌先生。</br> 另外,我懷疑九王爺可能有什么把柄握在思萌先生手中,就好比南瑞,皇室之人血脈特殊蠱毒不侵,可難保思萌先生對他們身邊重要之人下手。</br> 我跟著冉冉學習了一些解蠱之術,她又給我準備了解毒的藥丸,有必要的時候,我還能出手。”</br> “可是……思萌先生太危險了,我們不想讓你一個人去冒險。”五哥有些不甘心的說。</br> 墨玖曄知道,帶著兩位兄長一起來京城,就是為了彼此能夠互相照應。</br> 他也不是什么逞能的人,能夠兄弟一起出力的時候,他絕不會客氣。</br> “明日咱們兄弟一起出門,再查看一番九王府周圍的地形,到時候,我跟著費楠宇一起進入王府,你們就在外面準備接應,一旦實誠,咱們就帶著思萌先生一起離開。”</br> 見九弟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五哥與六哥自然不能在反駁什么,畢竟九弟會的本事他們都不行。</br> “好,明日咱們就去好好籌劃一番。”</br> 翌日,兄弟三個都被墨玖曄裝扮了一番,確定看不出本來面貌后,才出了院子。</br> 兄弟三人在九王府外面兜兜轉轉了好久,最終決定,五哥與六哥分散到兩個地方。</br> 雖說是兩個地方,可彼此都可以看到對方,一旦有什么突發狀況,兩人很快就能湊到一起。</br> 墨玖曄離開王府的位置也同樣,都能被兩位兄長的視線所觸及到。</br> 兄弟三人對此事都非常重視,回到院子仍舊在商量,盡量讓事情做到萬無一失。</br> ……</br> 終于到了與費楠宇約好的時間,墨玖曄再次換好夜行衣,出現在書房內。</br> 與此同時,那只雪白的金翅雕就站在書房的房頂處,隨時聽候主人的命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