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趕往西北的路上,李嬤嬤會負責赫夫人的飲食起居,也因此,幾乎每經過一個城池,她就會去采購一番。</br> 她發現,接近西北的幾座城池內,都有售賣一種外觀十分可愛的毛絨玩偶。</br> 李嬤嬤從小看著赫知冉長大,對她的感情絲毫不比赫夫人這個親娘差。</br> 本想著要見到心心念念的大小姐了,想給她帶個禮物。</br> 在看到那毛絨玩偶的時候,李嬤嬤就猜想,大小姐一定會喜歡。</br> 結果她一問價錢傻眼了,竟然要二十兩銀子一個。</br> 在赫家做了半輩子,若是說她拿不出來二十兩銀子是不可能的。</br> 只是,她想著陪夫人出門,路上也不需要她有什么開銷,就只帶了幾兩碎銀子。</br> 也因此,李嬤嬤對那顏色各異的毛絨玩偶印象極深。</br> 原主對李嬤嬤也很親近,剛剛赫知冉光顧著與赫夫人許久,這會兒才將注意力落在李嬤嬤身上。</br> 赫知冉本就是來自現代的靈魂,心中依舊保持著人人平等的觀念。</br> 他指著大沙發兩側的單人沙發說道:“嬤嬤一路辛苦了,快坐下來休息一下。”</br> 李嬤嬤連連擺手:“大小姐,這可使不得,奴婢就是奴婢,怎敢和主子同坐,這不是折煞奴婢嗎?”</br> 對于古人這種根深蒂固的觀念,赫知冉也很是無奈。</br> 就在她還想說點兒什么的時候,墨老夫人開口了。</br> “這位嬤嬤就聽你們小姐的,如今我墨家已經不再是什么高門大戶,就是普通的莊戶人家,早就沒有了那些破規矩。”</br> 她能夠看得出,九兒媳對這位嬤嬤很重視,因此打算幫一幫。</br> 赫夫人看了看自家女兒,又看了看親家母,見她們面上絲毫沒有作態的意思,心中也清楚了墨家如今的確沒有了那么多規矩。</br> 她看了看仍舊規規矩矩站在那里的李嬤嬤。</br> “李嬤嬤,既然親家夫人和大小姐都讓你做,你就坐吧!”</br> 李嬤嬤也的確有些腰酸背痛,見夫人開口,也就沒有繼續矯情。</br> “那奴婢就坐了。”</br> 見李嬤嬤坐下,赫知冉在茶幾的空格里面拿出一個大熊貓玩偶和一個粉紅的長耳兔玩偶。</br> “嬤嬤在路上看到的可是這種玩偶?”</br> 李嬤嬤不停的點著頭:“是的,就是這個玩偶,真的很貴,要二十兩銀子一個。”</br> 赫夫人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可愛,顏色又漂亮的玩偶。</br> 她有些不可思議的問:“冉冉,你剛說這種玩偶出自墨家?”</br> “是的娘,市面兒上賣的這種玩偶都是出自墨家。”</br> 這時候,李嬤嬤似乎又想起來了什么。</br> “還有一種,是用兔子毛做的掛件,顏色更是漂亮的很。”</br> “嬤嬤,那叫長耳兔掛件,也是出自墨家。”</br> 頓了頓赫知冉繼續說:“我們到了西嶺村以后,就開始養殖兔子,這毛絨掛件就是用自家產的兔皮制成,你們別看市面兒上售價高,其實成本很低。”</br> 赫知冉這樣說也是有原因的。</br> 目前墨家的生活環境不輸給城里那些大戶人家,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銀錢必須有個合理的出處。</br> 雖說售賣毛絨玩偶和養殖兔子都很賺錢,但若說一下子賺來這么多,很難讓人信服。</br> 也的確是如此,墨家自從到了西嶺村,置辦的這些產業可不單單只是售賣這些毛絨玩偶的利潤搞起來的,多多少少都借助了一些國庫順來的財物。</br> 赫夫人又不是什么生意人,根本沒有什么經濟頭腦。</br> 她只聽女兒說,一個玩偶二十兩,而且那漂亮的掛件原材料還產自墨家,她就已經對墨家的財力深信不疑。</br> 墨家不缺銀子,生活能夠過得優渥,是赫夫人最喜聞樂見的事情。</br> 自己雖然不能經常看到女兒,只要她過得好,赫夫人也就安心了。</br> 如今看到墨老夫人,還有自己的女婿,對她的寶貝女兒都是愛護有加的樣子,原本赫夫人提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了一半。</br> 當然,沒有放下的另一半就是她腹中懷有兩個孩子的事情,這一點,在張三去京城請來婦科圣手以前,她還是無法做到不去擔心。</br> 赫知冉并不知道母親心中所想,見她臉上不再像剛見到自己時候的愁眉不展,以為她看到自己日子過得不錯已然寬心。</br> 同時她也清楚,母親不遠千里趕在這個時候來西北,就是為了陪同她生產,想必短時間內不會離開。</br> 墨老夫人也有同樣的認知。</br> “親家母此行西北,一定要多住些日子,你剛到這里還不知道,咱們家里新鮮玩意兒多得很,保證讓你一住下來就不想回去。”</br> 若是放在赫夫人剛進村子的時候,親家母說出這樣的話,赫夫人是萬萬不會相信的。</br> 如今看到女兒家如此漂亮的房子和擺設,她知道墨老夫人并沒有說大話。</br> 這里遠離鬧市的喧囂,房前屋后讓人看著都那么舒坦,尤其是房間中,可以說比皇宮看著還舒服。</br> 身下的座椅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軟乎乎,坐上去感覺一路的疲憊都消散大半。</br> 可以說,赫夫人已經開始喜歡上了這里。</br> “的確如親家母所言,我這次趕來就是想陪著冉冉生產的,恐怕要多叨擾些日子。”</br> “不叨擾不叨擾,你能來,我們全家都很高興。”</br> 兩人客套間,聽到消息的嫂嫂們也陸續趕了過來。</br> 她們不但人來了,還將自家小院子在井里涼過的西瓜和水果一并帶了過來。</br> 對待九弟妹的母親,嫂嫂們很熱情,上前問好過后,就開始推薦他們帶來的好吃水果。</br> 二嫂顯得最積極,她將切好的西瓜送到赫夫人的面前。</br> “赫家嬸嬸,您嘗嘗這個西瓜,這可是咱們墨家獨有的水果,如今世面上都買不到。”</br> 赫夫人看了一眼西瓜,有些不知所措。</br> 這紅紅的東西,還切成小塊兒,她的確沒有見到過,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如何吃。</br> 墨老夫人見狀解釋道:“親家母,這西瓜就吃紅色的果肉,天氣熱的很,正好可以解解暑。”</br> 赫夫人是一個不敢嘗試新鮮事物的人,不過礙于墨家婆媳倆太過熱情,只好接過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