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剛回到自己的住處，墨玖曄就迫不及待的追問：“冉冉，你剛剛為何要給南宇留希望？”</br> 赫知冉的這個想法本就是剛剛南宇開口的時候才突然形成的，他不清楚媳婦兒的意圖一點兒都不奇怪。</br> “夫君，你有沒有想過，將西北納為自己的地盤？”</br> “你的意思是說王爺的封地？”墨玖曄感覺這有些不可思議，先不說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就大順來講，別說一個異姓王了，就算皇家親王也從來沒有過得到封地這一說法。</br> 赫知冉雖然不是這里土生土長的人，但從她了解到的這段歷史也知道，大順朝從建國開始，從沒有過任何一個王爺得到封地。</br> 即便是曾經聲名赫赫的永安王，也沒有過如此的殊榮。</br> “夫君你想一想，我們墨家如今在西北生活安穩，手里不缺銀子更不缺賺銀子的方法，唯獨缺少的是什么？”</br> 這一點無可厚非，墨玖曄也不會逃避這個答案。</br> 同時他也聯想到了很多問題，就比如剛剛赫知冉想到的那些。</br> “冉冉，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墨家重返朝堂，條件就是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封地？”</br> 赫知冉嫁給墨玖曄最欣慰的一點就是對方懂她，懂得她在想什么，并且能夠做到一點就透。</br> “我是這樣想的……”</br> 赫知冉將自己剛剛形成的想法和盤托出，隨即盯著墨玖曄看。</br> 她并不是要求墨玖曄按照她說的去做，而是徹底將這個決定的主動權交給對方。</br> 如果墨玖曄依舊不愿意，她也不會再去勸說。</br> 墨玖曄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過了良久，他才開口道：</br> “冉冉，你覺得順武帝會答應咱們的要求？”</br> 這一點，赫知冉還是比較有信心的，更何況，順武帝若是不答應，他們大不了繼續回到西北安安穩穩做他們的小老百姓。</br> “朝政的事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現在看來是蠻夷入侵，但你想想南疆，一直對大順國土虎視眈眈，一旦他們聽說蠻夷攻打大順，他們又怎么會放棄這個與蠻夷一起左右夾擊的好機會？</br> 順武帝昏庸，可能想不到這么多，但南宇不一樣，他高瞻遠矚，怎么可能不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系？</br> 一旦蠻夷與南疆一起進攻大順，大順可以說是腹背受敵，朝中又沒有能夠統帥三軍的將領，那時候的大順會面臨什么不言而喻。</br> 如果夫君同意我的意見，稍后見到南宇的時候，我會提出墨家重返朝堂的條件，如果他不同意，我也會將未來的利害關系講清楚。</br> 我就不相信，以南宇的精明，他會算不清楚這其中的得失。</br> 再者說，西境劃分出來給咱們做封地，又不是讓順武帝割讓疆土，表現上看，西北仍舊是歸大順所管轄。</br> 唯一的區別就在于那里有了可以帶動新生活的主人。</br> 有了封地，我們還可以名正言順的養兵，誰也說不出什么錯處來。</br> 況且我們也沒有背叛大順的意思，只是想讓自家人的生活多一重保障而已。</br> 當然，日子久了，這也不排除引起一些上位者的忌憚。</br> 不過，即便是忌憚，恐怕也是多年以后的事情。</br> 到了那個時候，我們的羽翼已經徹底豐滿，況且我們手中又掌握著炸彈這種殺傷力極強的武器，無論是誰，想要動我們墨家，恐怕也只能有來無回。”</br> 赫知冉的意思很明顯，我墨家只想安安穩穩的生活，只要你們不去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們也不會做出任何威脅大順的事情。</br> 一旦朝廷起了什么不該有的心思，那時候他們墨家羽翼徹底豐滿，就算反了你大順又何妨？</br> 當然，這也只是赫知冉想到的一個退路，在她與墨玖曄的思想里，從來就沒打算過造反這一類的事情。</br> 不過人都是有底限的，這個底線就是朝廷不會對墨家起什么不該有的心思。</br> 只要沒有人去觸碰這個底線，他們就會選擇安穩的在西北生活，甚至還可作為西境抵制蠻夷入侵的一道重要屏障。</br> 墨玖曄愈發覺得赫知冉說得有道理。</br> “既然如此，咱們就和南宇直接攤牌，總之，我們要抱著不強求的態度。”</br> 赫知冉當然也沒有想過強求。</br> “好，我們現在就去找他。”</br> 南宇看到兩人折回，頓時就有種心花怒放的感覺。</br> “九公子、九夫人，你們答應了是嗎？”</br> “三皇子，這件事我們可以考慮，前提是要答應我們一個條件。”</br> “什么條件你快說，別說一個條件了，只要你能回來，十個條件都可以。”</br> 南宇第一次在兩人面前表現得如此不淡定，可見他那求賢若渴的心理。</br> 墨玖曄淡笑道：“我也不和三皇子兜圈子，而且條件也只有一個。</br> 剛剛三皇子說了，如果我墨家重返朝堂，可許王位。</br> 這個我沒有意見，但前提是，我打算要西北地區作為封地，只要滿足我的這個要求，墨家父子會立刻披甲上陣。”</br> 事到如今，南宇掌權，墨玖曄便不打算在他面前刻意隱瞞墨家男兒都活著的消息。</br> 要西北當封地這件事情，在對南宇開口以前，他基本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對方可以答應。</br> 到了那個時候，墨家父子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會見光的，與其到了那個時候再說，不如早些讓南宇知道，也能顯示出他的誠意。</br> 南宇聽話聽音，的確被他的話震撼到了。</br> 若說墨玖曄有幾位兄長死而復生，這件事他多少知曉一些，只是，墨玖曄剛剛說了什么？</br> 他說，墨家父子會披甲上陣。</br> 這代表什么？</br> 代表墨家老國公也還活著。</br> 這簡直讓人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br> 南宇遲疑了一瞬，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br> “九公子，你剛剛說，墨家父子披甲上陣，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br> 墨玖曄既然選擇說出來，就沒有隱瞞的打算。</br> 他將墨家男兒全部在世，又如何尋到的經過大致講了一遍。</br> 南宇聽后，真心對墨家的遭遇深感同情。</br> “沒想到，墨家滿門忠良，竟然遭遇這么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