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這天氣寒冷,成媽媽年紀(jì)大了,還是得多加注意保暖才是。我聽說成媽媽素有腿疾,我這兒剛好有從京城帶來的風(fēng)濕膏藥,沉香,去拿幾貼過來,送給成媽媽?!?br/>
成媽媽接過沉香遞過來的膏藥,一臉的激動(dòng),看如晴的目光都變了,嘴里卻說道:“哎,這,這怎么好意思呢,四姑娘您也……太客氣了。”
如晴微笑道:“我聽哥哥說,成媽媽跟在哥哥身邊已有足足八年,先前哥哥還只是普通士兵的時(shí)候,也沒少照顧哥哥的飲食起居,如今,哥哥總算熬出了頭,可成媽媽卻熬出了一身的病。于情于理,如晴都要感謝媽媽的?!比缓笥址愿懒岘?,“把我放在黃梨木銅鎖箱里的那幾雙棉鞋拿出來?!?br/>
玲瓏把幾十雙大小不一的棉鞋拿了出來,一一擺在地上,拿了一雙棉鞋給成媽媽,“姑娘在離京時(shí)就自己花錢買了好多棉鞋,都是準(zhǔn)備送給成媽媽您的。可又不知道媽媽您穿多大的鞋子,便每種型號(hào)都買了來,媽媽您看哪些適合,盡管挑去。不必客氣。”
成媽媽那個(gè)受寵苦驚,又是感動(dòng)又是喜悅,說了無數(shù)聲感恩戴德的話,試了兩雙鞋子走了。不過在臨走時(shí),成媽媽卻對如晴悄聲道:“其實(shí),府里上下都討厭那挽雪,連個(gè)名份都沒有,卻把自己當(dāng)成正經(jīng)太太對底下的人指氣熙使的,咱們私底下都在想,若這挽雪真被定下名份,生下一男半女,那咱們的日子可就真慘了。”
等成媽媽走后,沉香便忍不住冷笑一聲道:“德性。還真是拿人手軟了,先前總是把挽雪恭敬得上天去,如今可好,得了姑娘您的好處,就什么話都敢說了?!?br/>
如晴微笑道:“這樣也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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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晴練了會(huì)兒字,正準(zhǔn)備就寢,驀地外頭驚慌奔進(jìn)一個(gè)小丫頭來,“姑娘,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和靖王爺在外書房吵起來了。”
如晴停下手頭的筆,忽地起身,“怎會(huì)這樣,發(fā)生了什么事?”
小丫頭一路從中院奔到后院,又一路奔到琳瑯園,也累得下氣不接下氣,等她喘勻了氣這才道:“剛才碧桃端了茶水點(diǎn)心到外書房去,一不小心,絆了桌腳,摔倒在地,老爺大怒,斥責(zé)了她一頓。后來又瞧見碧桃雙頰紅腫不堪,就問怎么回事。然后,這碧桃便說是姑娘您命人打的。然后,然后----”
沉香厲聲道:“然后又怎樣呢?繼續(xù)說下去。”
那小丫頭一邊看了如晴的臉色,一邊吞吞吐吐道:“那碧桃說是姑娘命人打的。然后老爺就問姑娘為何打她。這碧桃剛開始只一味的說自己不敢說,老爺就說你不說就算了,下去吧,別礙我的眼。可是,靖王爺卻不依,叫住碧桃,問她究竟怎么回事?!?br/>
如晴嘆口氣,重新坐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瞅著眼前的丫頭,“然后,這碧桃便一五一十告之靖王爺,我是如何如何的刻薄成性,刁蠻惡毒,對吧?”
那丫頭也就是下午被挽雪第二次派來傳過話的丫頭,見如晴似笑非笑的神色,心里一慌,生怕也成了碧桃的下場,連忙跪了下來,口中喊著“姑娘繞命,姑娘繞命?!?br/>
沉香二人氣得怒目而視,玲瓏忍不詮道:“我呸,還真是惡人先告狀了。”
玉琴也嘴快地道:“那碧桃只是個(gè)三等丫頭,如何能進(jìn)得了老爺?shù)耐鈺??我看呀,?yīng)該是有心人的安排吧?!?br/>
那小丫頭身子一縮,不敢再言語,只是把頭低得更低了。
沉香盯著她,沉著臉道:“那么你呢?老爺?shù)耐鈺侩x這兒還有好一段距離,這個(gè)時(shí)候你居然跑到姑娘這兒來通風(fēng)報(bào)信來了。我想,應(yīng)該也是有心人指使你的吧?!?br/>
那小丫頭一聽這話便軟下半邊身子,嘴里卻還口稱冤枉,:“奴婢也只是路過外書房,聽得只字片語,想著老爺可能會(huì)因此誤會(huì)姑娘,這才特地跑來告之姑娘。姑娘,奴婢真的沒別的意思,也沒受人指使。姑娘一定要相信奴婢。”
如晴把身子靠在黃梨木椅背上,閑閑地道:“好了,我知道你一片苦心。不會(huì)怪你的,你大老遠(yuǎn)的趕來通知我,也難為你了,外頭都下這么大的雪。玲瓏,給她幾顆金豆子,算是我的賞賜吧。”
玲瓏虎著一張臉,解下腰間白色汗巾上吊著的的繡花荷包里數(shù)出幾個(gè)黃豆大小的金豆子僵硬著雙手遞給她。
那小丫頭起身,看了赤黃的金豆子,心下一陣緊張與狂喜,吞了吞口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了如晴,見她并未有生氣的跡像,這才小心翼翼地收好,嘴里連聲稱謝,這才退了出去。
那小丫頭離開后,沉香便忍不住道:“真是豈有此理,定是挽雪暗地里指使碧桃這么做的。如今又讓靖王爺知道了,靖王爺被蒙在鼓里頭,肯定以為姑娘您驕縱成性,刻薄蠻橫呢,這可如何是好?”
如晴道:“算了。反正此人對我早就有成見,也不差這么一著。倒是哥哥,若是聽信了碧桃的一面之辭,等會(huì)估計(jì)會(huì)來訓(xùn)我了?!?br/>
“妹妹果然算得絲毫不差?!彬嚨?,一個(gè)男聲從外頭傳來,屋內(nèi)幾個(gè)姑娘驚呼一聲,望著頂著一身風(fēng)雪進(jìn)門的知義,全都傻住。
“老爺,事情并不是您想像中的那樣?!背料阋娭x面色沉著,原本就讓人退避三舍的面孔如今沉著一張臉,令人望而生畏,忍不住打著哆嗦解釋。
知義瞟她一眼,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好像碧桃就是你親自打的吧?”
沉香臉色慘白,身形顫抖卻也緊咬牙關(guān),“是!”
如晴起身,“哥哥,碧桃是我讓打的。你要問也得問我才是?!?br/>
知義目光冷湛地盯著如晴,負(fù)著雙手,問:“你一向溫柔敦厚,又善解人意,從不打罵下人,這次又是為何?可是碧桃冒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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