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恍然大悟,以方敬宣鉆權(quán)眼里的性子,能與靖王世子同行,那是多么光榮的事兒呀。
“原來是這樣呀,怪不得二姑娘那么興奮。”玲瓏拔動炭爐里的火,冷不丁冒了這么一句,如晴回想起如善平靜卻又滿含堅定的眸子,一時莞爾。
申婆子卻又低斥道:“怎么又多嘴多舌起來?這些話也是你能說出口的?”
玲瓏吐了吐舌頭,卻又忍不住駁道:“我也不過在姑娘面前說說而已,又不會拿到外邊說去。”
“你個死丫頭片子,還敢頂嘴---”申婆子氣極,正想上前撕她的嘴,被如晴攔下,“好了啦,申媽媽,消消氣。玲瓏什么都好,就是這張嘴呀----算了,我是個好主子,婢女的這點小毛病就由著她了。只要不涉及到原則性問題,就讓她嚼他的舌根吧,只要不被外人聽到就成。”玲瓏立馬附和著,“就是就是,我又沒拿到外邊說去,只說給姑娘聽而已。更何況,我這也不算亂嚼舌根呀,本來就是事實嘛。”
申婆子被她的歪理弄得哭笑不得,最后板著臉又訓(xùn)了她一頓,雖說給自己人聽不礙事,但就怕隔墻有耳,以后還是得多注意自己的嘴,以免釀成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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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一家人齊聚正廳用午膳,也不知老太太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次男女都分開各做,女眷在內(nèi)廳里用膳,男人們卻是在外邊,方府雖書香門弟,到底沒有顯貴之家那般講究,內(nèi)廳與外廳統(tǒng)共就隔了一座人高的黃花梨圓雕靈芝紋坐式屏風(fēng)。各自說話聲都能清晰聽見。如晴默默地扒飯,聽得外頭方敬瀾與知廉熱情好客地勸酒勸飯,趙氏兄弟推波助瀾,知禮知義應(yīng)影的附和,而往常最愛高聲闊氣說話的李掠,這次卻沉靜了許多,說話也比往日文質(zhì)彬彬了許多。
李氏不明就里,還對老太太及方敬宣道,“到底是京城里來的世子,越發(fā)文靜氣派了。”
老太太不響,方敬宣也只是微勾了唇算作附和。
沒有得到回應(yīng),李氏面色訕訕的,見如美時不時隔著屏風(fēng)望著外頭,不由一陣火氣上涌,低喝:“此次去你姑姑家,可得聽姑姑的話,不許再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明白嗎?”然后又對方敬宣道:“所謂姨是親娘姑是親爹,姑奶奶是如美的親姑姑,也相當(dāng)于半個爹,我就把如美交給姑奶奶了,若有不聽話的地方,盡管教訓(xùn)便是。”
方敬宣笑道:“嫂子說哪兒話呢,孩子們跟在我身邊,我自是會好生看管的,嫂子莫要擔(dān)心。”
李氏又嘆了口氣,“如美一直跟在我身邊,府里鎖事卻是一大堆兒,那些下人沒一個消停的,管著官中大小事務(wù),卻疏于對這丫頭的管教,縱得她沒大沒小,任性驕縱不服管教,我還真怕她到了你那,也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到時候姑奶奶可別顧忌著這顧忌著那,盡管責(zé)罰便是。”
如美見自己的娘把自己說得一無是處,忍不住嘟了唇,反駁道:“娘,我是任性了些,可總比有些人表里不一兩面三刀,裝腔作勢成天就只知道扮柔弱搏可憐來得強吧?”然后用眼斜睨著如善,目光瞟到她胸前那塊七彩蓮花并蒂玉石制成的鎖片,雙眼又忍不住噴火。
在坐諸人俱都是人精般的人物,哪會聽不出如美暗指的對像,不由齊齊望了如善。
如善若無其事地吃她的飯,聞言反而笑吟吟地道:“三妹說得極是。這年頭呀,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真的已不多了。話說,當(dāng)今的荊武王和澤云候的下場,妹妹應(yīng)該聽說過吧?”
如善話一說出口,眾人神色不一。
荊武王是大慶朝開國時的功勛之臣,后來太祖皇帝一統(tǒng)天下,大封功臣,荊之亮因功最盛,被封為頭一位也是唯一的異姓王,史稱荊武王,世襲天字一號王。而另一位功勞僅次于荊武王的常清則被封為澤云侯,世襲一等侯爵。但,上百年過去,早已無武王的世襲爵位。而一等侯的澤云侯府卻一直傳承至今,如今聲威仍濃。追究其原因,莫過于荊武王太過耿直,說話嗆人,以至于得罪了由高祖皇帝領(lǐng)銜的新一批文官集團,齊齊發(fā)難,口誅筆伐、掘地三尺搜集其罪證,可憐爭戰(zhàn)沙場百戰(zhàn)百勝令敵軍聞風(fēng)喪膽的荊之亮,最終卻因那張嘴,被這一批新生代文官給活活罵死,荊武王被定罪為驕奢淫逸、貪臟枉法、私設(shè)刑堂動用私刑、強搶民女---等三十六條罪狀,最終被打入大理寺,由三司會審----揚聞荊武王這案,轟動一時,無論哪一條罪狀只例一條都是腦袋掉的罪名,但因功勞顯赫,皇帝也不可能把人家殺了,那會被稱為兔死狗烹,很不仁義的,所以,仁義心慈的高祖皇帝,便留了荊武王的性命,只虢奪了武王世襲爵位,降為天字二號王,逐出京城地界,發(fā)配到邊遠的西南巴蜀地區(qū),由蜀王管轄。
不知這荊武王是水土不服還是悲忿過度,在巴蜀地區(qū)呆了不到三年,便因病去逝。其長孫繼任爵位(英荊武王的兒子們?nèi)荚趹?zhàn)場上陣亡了,也有幾個庶子,但大慶皇朝一向立嫡不立庶,這些庶子是不夠格襲爵的。)可惜這位新上任武王爺,卻是福薄之人,上任不足兩年,便在一次狩獵過程中,墜馬而亡。因膝下無子,這大慶朝開國以來唯一一位異姓王,卻也因后繼無人,被收回了爵位。
而如善嘴里的另一位澤云侯,也是因功封了爵位,但此人卻是小心謹慎,從不與人置氣,在朝中關(guān)系良好,其嫡子娶了尚書千金,閨女許了當(dāng)朝三大學(xué)士之一的李大學(xué)士之子,其余子孫都與朝中文官聯(lián)姻,三代承襲下來,已如方老太太院子里的松柏那般根枝繁茂,一葉蔽天。
如善把如美比哈為荊武王,把自己喻為澤云侯,意思不言而明。如美年紀幼小,不明白這些典故,但澤云侯府的名威她也是略有耳聞,再從各自大人神色中也看出了端倪,不愿被如善瞧低了去,忍不住冷哼一聲,“你倒把自己喻為澤云侯,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德性,配也不配?”
如善唇角揚起冰涼的孤度,如晴以為她要反駁,哪知,下一刻,如善卻驀地紅了眼圈,她一邊拿著袖子拭眼角處的淚水,一邊抽抽噎噎地道:“三妹妹這是什么話,我知道我只是個庶出的,不敢在身為嫡出的妹妹面前有絲毫冒頭,可是三妹妹,不管嫡出還是庶出,咱們總是同一個姓,這打斷骨頭連著筋,橫堅也寫不出第二個方字來,為何三妹妹總要拿嫡出的身份壓我?三妹妹可知,我這心呀,真的好難受,就像刀絞一樣----”說著沔珠兒便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密集地往下落,如善一邊拿著繡帕不停地抹著淚,一邊哽咽著。
如晴仔細盯了如善的繡帕,呃,淚珠兒還真多,這繡帕上,究竟沾了多少辣椒水?
李氏見如善又哭哭啼啼的模樣,心頭火氣涌上,忍不住喝道:“又沒打你又沒罵你,你哭個啥勁?當(dāng)著你姑姑的面就哭哭啼啼的多喪氣,存心讓人吃不下飯不是?”
如善聞言,已由剛好的抽咽變?yōu)檫煅剩p眼已哭得通紅。
李氏氣極,真的想上前狠抽她兩巴掌泄忿,但她不敢,因為還有老太太和方敬宣在場。她轉(zhuǎn)頭對老太太道:“老太太,姑奶奶,你們瞧瞧,姐妹間不就鬧一兩句口角言語,她就哭得活像死了親娘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幸好有老太太和姑奶奶在場,不然外人還以為我又打了她罵了她刻薄了她----”李氏這話與其說給老太太母女聽,還不如是給方敬瀾聽的。因為方敬瀾聞到如善的哭泣,已由外頭大步踏了進來,見著如善通紅的雙眼,又聽到李氏這番話,嘴里的質(zhì)問已咽了下去,壓了怒火問:“這是怎么回事,善兒,又受了什么委屈?”然后又忍不住瞪了李氏一眼。
這幾年來,不管他如何從中調(diào)解,但妻子對張氏就是左看不順眼,右看礙眼之極,讓他頭痛至余,也就漸漸偏向張氏多一些,畢竟張氏與他談過戀愛,又有往日的情份在,還為他生了一對聰明伶俐的兒女。方敬瀾清楚地記得,張氏生知廉如善時都幾乎要了命的。
李氏見方敬瀾一進來就偏向如善,氣不打一處來,偏又礙著方敬宣的面,不敢發(fā)作,只能黑著一張臉瞪了如善。
如美見父親生氣的眸子瞟向自己的母親,委屈之余,忍不住壯著膽子替自己的娘升冤,“爹爹,這可不關(guān)我娘的事。是她自己想不開要哭的。”
如美不說還好,一說又激發(fā)了方敬瀾的怒氣,忍不住戳指怒喝,“你這個孽障,前些日子為了爭姑姑的禮物打了如善為父都還未找你算賬,前日里又把如善的玉鎖給摔碎,若不是善兒死活拉著我不讓我與你計較,我早就請了家法教訓(xùn)你了。今日又為著什么理由欺負姐姐了,嗯?”方敬瀾越說越生氣,氣如美的任性與刁蠻,又心痛如善的委屈求全卻沒能落得個好,反而更加猖獗放縱了如美。
李氏聽得方敬瀾這般維護如善,忽地站了起來,也顧不了那么多,厲聲道:“如美會為了爭姑姑的禮物打如善?你這話從何說起?”
方敬瀾冷笑一聲,指了如美,“你問問你的寶貝女兒吧。”
李氏轉(zhuǎn)頭,如美也跟著站了起來,聲音忿忿不平的,“那天如善罵我是愚笨之人,我氣不過才打了她的。我也只不過只打了她一下而已----”
“打了一下?只打了下么?善兒的臉都被打出血了。”方敬瀾怒不可及,決定不管家丑是否外揚,今天都得教訓(xùn)這個不聽話毫無姐妹親情的女兒。
如美氣得眼淚汪汪轉(zhuǎn),辯解道:“分明就是她自己弄的,卻嫁禍到我身上。”
“住口,還敢狡辯,你這個孽障!”方敬瀾額上青筋暴跳,眼看就要上前收拾她,李氏把如美摟在懷里,沖方敬瀾嘶吼道:“你就偏心吧,只顧著指責(zé)如美的不是,老爺干脆給我一紙休書,讓我們母女求去吧。”
如晴被陣仗嚇得躲進如真身前,如真輕輕拍了她,示意她不必害怕。
這時候方敬宣見差不多了,才開了口,“二哥,你也真是的,不問個是非黑白就胡亂給如美定罪,你這個父親未免也太偏心了。”
方敬瀾忍不住瞠目,方敬宣又道:“剛才如美確實沒有說什么,只是如善自個兒拿了蘸了辣椒水的繡帕不小心抹了眼,才哭成這樣。二哥你卻不問是非黑白就胡亂指責(zé)一氣。若我是如美,定也委屈。”
方敬宣這話可算是一記重彈,如晴一陣呆癡,好生佩服方敬宣,她離如善那般遠,怎么就敢斷定如善的繡帕有辣椒水?
李氏聽得方敬宣的話,忽然理智回歸,出手如電地殺到如善跟前,但劉媽媽速度更快,微胖的身子卻也是閃電般的速度,一把搶過如善手頭的繡帕。
可憐正想辦法藏帕子的如善冷不丁被捉住了雙手,饒她再如何的聰明伶俐,這時候,也只能慘白著一張臉。
如晴看得清清楚楚,如善臉上的確閃過心虛,而劉媽媽,臉是則閃過猙獰,她雙手扣住如善的雙手,嘴里卻喝道:“二姑娘,這繡帕可是從英姿坊里買的上品,咱三姑娘那條繡帕可了用了大半年了都沒更換過。若老婆子沒記錯,二姑娘這條繡帕是最近才新買的,怎么,這么快就膩了,想扔掉?這可不行哦,老婆子跟隨太太身邊,也略知方家的底兒,可經(jīng)不起二姑娘這般捕張浪費。”
如晴一方面喝自喝彩:姜還是老得辣,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是凌厲狠辣,不留敵人喘息余地。
劉媽媽的話一出口,李氏臉上閃過狂喜,沖面色黑如鍋底的方敬瀾冷笑一聲,道:“劉媽媽,把如善的繡帕給我。”
不管如善如何用勁,也敵不過五大三粗的劉媽媽的力道。只見劉媽媽一顆指頭一顆指頭地掰開如善青筋暴露的手,把繡帕拿到手后,劉媽媽眼神輕蔑,嘴里卻說道:“二姑娘,老婆子得罪了。老婆子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還望二姑娘切莫在老爺面前編排老婆子的不是。”說著還沖如善謙卑地躬了身子。
若不是場合限制,如晴真想笑出聲,見著如晴慘白的臉,及劉媽媽黑如鍋底面帶三猙獰的臉,暗道,“如善我惹不起,但這劉婆子卻更是得罪不起呀。唉----”
李氏拿了繡帕,放在鼻間一聞,驀地打了好大的噴涕,甚至還嗆得連連咳嗽,雖有夸張的嫌疑,但她卻面帶得色地把繡帕遞給方敬瀾,語氣不無諷刺,“這就是老爺引以為傲疼在手心的寶貝女兒拿來對付嫡母妹子的伎倆,老爺自己聞聞吧。”
方敬瀾剛才瞧如善慘白的臉及劉媽媽的話再見李氏這番動作,心中已是明白幾分,此刻見李氏這番話,腦袋也木掉了,拿著繡粉紅臘梅圖案的繡帕,呆呆地不知如何是好。
如真這時候起了身,聲音淡淡:“祖母,爹爹,姨母,姑姑,我吃飽了,就先回房了。”便扯了如晴的手,讓她也跟著離開。
其實如晴還想繼續(xù)看下去的,不只玲瓏一人有八卦心理,她也是呀。
但是,如真是大姐,又一向聰明,聽她的話,準(zhǔn)沒錯的。
方敬宣也道:“二哥,嫂子,你們的家務(wù)事妹子就不磣和了,我先回房里收拾行李去。”在經(jīng)過李氏身邊時,輕輕低嘆一聲,以輕微卻讓在場諸人都能聽得見的聲音道:“嫂子,我現(xiàn)在總算明白你的苦了。”
李氏忽然淚花滾動,她在方府呆了十多年,總算碰到知音了。
老太太這時候也跟著起身,聲音淡淡,卻也是中氣十足,“我也不吃了,氣都氣飽了。哼!”
老太太那個重重的哼不知是在哼誰,但方敬瀾卻臉燒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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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這,這是什么?”如晴呆呆地望著如真遞過來的紫檀木盒子,盒子不大,卻極是沉得,如晴使出的姥姥的勁兒也才勉強拿穩(wěn)。打開盒子一看,全是一箱子的碎銀子及桐板,用麻繩穿著,如晴目沿估計,這些桐板少說也有好幾吊,碎銀子加起來起碼有三十兩銀子吧。
剛才她隨著如真,來到她的閨房,如真便從箱子里拿出這個盒子說是送她的,怎不讓她驚異。
如真道:“咱們姐妹一場,卻沒有真正相處過,明年我就離開家門,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見上一回。做姐姐的也沒什么可送你的,我觀你平時雖吃喝不愁,但每月里就那點月銀過日子也是艱難的。這些錢你拿著,日后打賞下人,買些物件的倒還能派上用場。”
如晴雖然很愛錢,但如真這些錢卻讓她莫名感動,“大姐姐,你的心意妹子領(lǐng)了。可是,這些銀子也是你自個積贊的,日后去了婆家,處處都得使銀子,這銀子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如真笑了笑,“放心吧,我的嫁妝可厚著呢,不差這些銀子。其實我也沒甚么好牽掛的,自從張姨娘被抬為姨娘,姨母又進了門后,弟弟妹妹相繼出世,我對這娘家的感情呀,還真是越來越淡了。但幸好有你這么個可愛招人疼的小妹妹。”
如晴聽得一陣感動,原來,她并不是悲催的。至少,在這個地盤不大卻又處處充滿勾心斗角幫派紛爭的方府,卻還有一個人這般關(guān)心愛護她。
這邊,如真如晴在表姐妹親情,而方府專門用來入住貴客的東廂房里,老太太與方敬宣也正在表母女深情。
老太太握著女兒的手,感嘆著:“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你這么做,豈不開罪了張氏母女?你可知你二哥有多么重視她們母女?”
方敬宣撇唇,冷笑一聲:“娘,所謂嫡庶有別,邪壓不過正,張氏再如何猖獗,總歸越不過正室去。經(jīng)過這些天的觀察,我對方府各個孩子也略有了解。如真三兄妹就不多說了,如美雖任性刁蠻了些,卻也是真性實情。倒是如善,哼,就算她才高八斗嫁進皇宮做貴妃女兒都是不稀罕的。”
所以,方敬宣在站位置時,毅然選擇了看起來沒啥搞頭的李氏。
老太太長長一嘆,然后不再言語。
方敬宣又道:“娘,我觀二嫂子雖小氣自私了些,但為人還不算太壞。她又是方家明媒正娶的,就算膝下只一個如美,她的正妻之位也是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摹2贿^,有著張氏這個刺頭時時去惡心她,相信她也沒多余時間去算計別的事兒。母親盡管放心拿出婆婆的威風(fēng)來。若她要是敢不敬您,就給她點厲害瞧瞧。”方敬宣所謂的厲害便是雖然柔弱但戰(zhàn)斗辦卻彪悍的張氏。
老太太眸子里閃過一道精光,呵呵一笑,輕拍女兒的手,“真想不到呀,嫁了人后,這看人的眼光居然也這般精通厲害了。”
方敬宣笑了起來,笑容略帶苦澀,“在婆家戰(zhàn)戰(zhàn)兢兢過了十多年,若還不學(xué)點本事,那就只有被踩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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