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猜不出來,索性不去猜了,比起這件事,更重要的是想辦法自保。</br> 也不知道老太太有沒有跟督軍通氣,督軍那邊必然是暴跳如雷了,可他會怎么處置自己呢,會顧忌著沐家的面子再放她一馬?</br> 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br> 北地那邊軍情緊急,劉管家也是周折了一番才跟督軍通上了電話。</br> 他恭恭敬敬的把電話遞到老太太面前,督軍聽說是老母親找他,自然要抽出時間仔細聽著。</br> 等老太太把四姨太小產的事情說了,督軍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緊接著便聽到他沉冷的聲音:“到底是怎么回事?”</br> “還不是你那個好兒媳婦,上次害死了五姨太,這次又把黑手伸向四姨太,她在點心里下毒,真是連套路都沒換。”老太太氣洶洶的說道:“她在我們凌家如此無法無天,不就是仗著沐家這些年對我們的支持。以后,我這個老太太也干脆不要管事了,把凌家的后院讓給她吧。”</br> “母親先別生氣。”督軍乍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快要氣炸了,可他畢竟是久經沙場的人了,很快就能斂住了所有的火氣,但一張臉卻是陰沉沉的。</br> 他中年得子實屬不易,哪怕現在戰事一觸即發,他仍要每個月抽時間詢問關心四姨太的情況,時不時讓人捎一些北地的特產回去,如果這場仗打不起來,他就可以回去看初生的兒子,每每想到此,都高興的整晚睡不著。</br> 沒想到這仗還沒打,他的兒子就先沒了,那個還在娘親肚子里的孩子,他連一面都沒有見上。</br> 他怎能不氣,怎能不恨?</br> 要說沐家的確在這些年支持了他不少錢財,可沐家早就過了鼎盛的時候,這兩年的收入也十分不景氣,就拿這次中秋送來的軍餉來說,比去年少了足足一半。</br> 沒有哪個商家能夠繁榮一世,世道在變,局勢在變,市場也在變,應付不了這些變革仍然墨守成規,那么只有一個結果——沒落。</br> 所以,沐家其實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在未來,他還要有更長遠的打算才是。</br> 但就目前來看,他還不能跟沐家撕破臉,蒼蠅腿上也是肉,白送到手里的錢財哪有不要的道理。</br> 督軍想到此,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br> 老太太等了他一會兒不見他說話,還以為他又想看著沐家的面子再次縱容這個兒媳婦,她心中氣極,連著聲音都開始發抖:“老三,我不管你的什么千秋大業,我就只想出這口惡氣,我們凌家難道還要因為一個人鬧得雞犬不寧嗎?”</br> 老太太一生氣就叫了督軍的小名,他排行老三,以前人稱凌老三。</br> 督軍似是笑了一下,不過這笑聲聽著有幾分滲人,他慢悠悠的說了句話,卻是和此事無關緊要的。</br> 老太太正在發作,卻忽然反應了過來,她的臉色沉了沉,最后兩人都是不動聲色的掛掉了電話。</br> 夜幕,悄悄的降臨了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