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門前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哭鬧聲不絕于耳。</br> 警察攔在門口,擋著這些人繼續(xù)鬧事,但警察能擋住鬧事的人,卻擋不住報社記者的閃光燈。</br> 那些記者對著秦家大門一頓猛拍。</br> “記者同志,一定要為我們家阿輝申冤啊。”有人抓著記者的手:“秦澤是個畜生,他把我們家阿輝關(guān)在地下室里,我們家阿輝現(xiàn)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已經(jīng)精神錯亂了。”</br> 記者挖到了猛料,急忙追問:“你能說得再詳細點嗎?”</br> 那人抹了一把眼淚:“我兒子阿輝今年只有十六歲,一年前在秦家米行做事的時候突然失蹤,秦家當(dāng)時給我們賠了許多錢。我們找了一年,找不到阿輝,還以為他死了,沒想到……沒想到他根本沒死,他被秦澤那個畜生關(guān)了起來,每日供他發(fā)泄。”</br> 記者吃驚的瞪大了眼睛,沒想到秦家相貌堂堂的二少爺秦澤,竟然是個斷袖,不但是斷袖,還把人家好生生的少年強行關(guān)起來做禁X。</br> “秦老爺和秦夫人早就知道他們的兒子有這個愛好,不但沒有阻止,還花錢替他掩蓋,這些年被秦澤糟蹋的男孩不知道有多少,我們阿輝還僥幸活著,那些被折磨死的,就直接丟到亂墳崗埋了。”</br> 記者不停的用筆記錄:“你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br> “多虧了警察,是警察把我們家阿輝解救出來的,他被帶出來的時候,手腳都鎖著鐵鏈,眼睛根本不敢看光,身上的皮膚就像紙一樣白。”</br> 和這個阿輝同樣命運的還有三四個,在這里圍著的都是他們的家屬。</br> 警察雖然攔著不讓這些人沖進去,卻不攔著記者采訪。</br> 第二天,連城的報紙上鋪天蓋地都在報導(dǎo)秦澤的丑事,還有幾張秦澤被警察帶走的圖片以及秦家地下室的照片。</br> 至于警察為什么會知道秦家有地下室,地下室里又關(guān)著幾個男子,這個誰都沒有透露。</br> 劉氏看到報紙上的報道,嚇得半天沒緩過神。</br> 她沒想到秦澤竟是這樣豬狗不如的敗類,那些少年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他還喪心病狂的給他們喂食各種助性的藥物,那個地下室里四處都是虐待用的工具,看著觸目驚心。</br> 她不敢想像,如果真的把云傾嫁過去會怎樣。</br> 劉氏用手帕擦著冷汗,后悔自己太過盲目大意,只看中了秦家的家世,卻沒有仔細去追究其中原因。</br> 現(xiàn)在細細一想,在沈云傾名聲受損的這個時候,怎么會有這樣好的人家來提親,就算要提,也要過了風(fēng)頭才是。</br> 劉氏暗暗下定決心,以后無論是誰上門提親,她都要深思熟慮,絕不能貪圖一時的好處,不然就是毀了云傾的一輩子。</br> 沈云傾坐在咖啡店里看今天的報紙,報紙上關(guān)于秦澤虐待囚禁男寵的事情占了很大的篇幅,她雖然知道秦澤有余桃斷袖的愛好,卻沒想到會變態(tài)到這種地步。</br> 她是通過姜姨娘才查到了秦家的秘密,卻是苦于沒有直接的證據(jù),那么這個曝光秦家的又是誰?</br> 是誰有這么大的本事不但可以請得動警察,還能對秦家的地下室以及那些骯臟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br> 這個人是誰幾乎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br> 有人推開了咖啡店的門,輕車熟路的花店伙計照例將今天的鮮花送了過來。</br> 昨天是紫色郁金香,今天是黃色玫瑰,每天都變換著不同的花樣。</br> 秦澤已經(jīng)入獄了,送花的人根本不是秦澤。</br> 沈云傾放下手中的報紙走過去:“能告訴我這花是誰送的嗎?”</br> 那伙計并沒有要保密的意思,很干脆的說道:“是個穿黑衣服的男子,大概二十幾歲的樣子,平頭,臉有些黑。”</br> 沈云傾想到了葉笙身邊的司機陳鐵,陳鐵就是平頭黑臉,不茍言笑。</br> “麻煩你告訴他,這花以后不用再送了,就算是送,也麻煩你直接扔到外面的垃圾筒,不要讓我看見。”</br> 伙計愣了愣,見沈云傾表情嚴肅,不像在開玩笑,腦袋縮了縮,說了聲“好”。</br> 沈云傾沒有再去理會送花的事情,一直到咖啡店打烊才和小米鎖上門準(zhǔn)備離開。</br> 沈云傾在放鑰匙,小米忽然驚呼出聲:“老板。”</br> 習(xí)慣了小米的大呼小叫,沈云傾不以為然的轉(zhuǎn)過身:“又怎么了?”</br> 目光所及之處是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在連城,這樣的車子幾乎屈指可數(shù),昂貴的進口稅以及車輛本身的造價讓它成為神話。</br> 只是這輛豪車在車主眼里不過是個代步工具,他姿態(tài)隨意的半倚車身,嘴里叼著煙,打火機在手中變換著花樣跳來跳去。</br> 小米的嘴巴張成O型,一開始是被這豪車吸引的她,立刻就移情別戀,貪婪的目光落在那個長相精致的男人臉上。</br> 天氣這么涼,他竟然只穿了件黑色的襯衫,領(lǐng)口隨意的敞著,露出小麥色的皮膚。</br> 他額前的發(fā)絲松軟的垂下來,一雙幽深的眼睛更顯得深不可測,薄薄的唇含著煙,既尊貴又張揚著痞氣,各種氣質(zhì)混和在一起卻絲毫不顯得突兀。</br> 小米用力咽了口花癡的口水,幾乎是結(jié)巴的說道:“老板……妖孽。”</br> 小米這話說完,沈云傾已經(jīng)轉(zhuǎn)身往另一條路上走去了。</br> “喂,老板,你去哪,你回家的路不是那一條。”</br> 沈云傾剛走出幾步,面前就多了四個黑衣人擋住了她的去路,他連她會選擇其它的路繞行都算到了。</br> “別鬧了,上車。”低醇磁啞的男聲在耳邊響起,“當(dāng)著你同事的面,別讓我把你抱上去。”</br> 他在威脅她!</br> 沈云傾氣得牙癢癢,可是想到小米還在那里傻站著,她只好咬了咬牙,回頭瞪過來,卻是一句話沒說,徑直往他的車邊走去。</br> 葉笙笑了笑,手插在褲袋里不緊不慢的跟著,就像一只大灰狼尾隨著小白兔,絲毫不必擔(dān)心她會從自己的手掌心里溜掉。</br> 小米目送著那輛豪車遠去,后面陸續(xù)還有四五輛車子跟著,立刻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br> 如果她沒有記錯,這個帥得人神共憤的男人就是上次包店喝咖啡的那位,他出行的陣仗如同皇帝出巡。</br> 小米在想,這算不算綁架,用不用報警?</br> 沈云傾坐在車里一言不發(fā),葉笙坐在一邊看她,嘴里叼著的煙始終沒點。</br> “不想說點什么?”他的長臂伸過去,捏住她的下巴轉(zhuǎn)過她的臉。</br> 沈云傾冷笑一聲:“說什么,感謝你整垮了秦家嗎?”</br> “難道你要嫁給那個秦澤?”</br> “這和你有關(guān)系嗎?反正早晚要嫁人,嫁給誰不一樣。”</br> 她明顯有些自暴自棄的口氣讓葉笙有些惱火,手上一用力就將人拉到自己面前:“沈云傾,你的小性子還要耍多久?”</br> 沈云傾不說話。</br> 葉笙盯著她那張倔強的小臉:“我替你整治了秦家,你難道不高興?”</br> “就算你不出手,我也有辦法。”</br> “什么辦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嘲諷般的笑起來:“別以為我猜不到你的小心思。”</br> “那又怎樣,我愿意。”</br> 這張喋喋不休的小嘴絲毫不買他的帳,這讓葉笙又添了幾分惱意,看著那微微嘟起的紅唇,他忍著吻上去蹂躪的沖動,“沖我發(fā)什么脾氣,我可一直在幫你。”</br> “如果你真的想幫我,當(dāng)初為什么不出言提醒宋成峰?”</br> 葉笙皺眉:“愚蠢的無藥可救,我為什么要提醒他?”</br> 沈云傾送他一個“這不就得了”的眼神。</br> 葉笙頓時有些無奈,往她身前靠近了些,伸手將人摟到懷里,沈云傾掙扎了幾下,到底是掙不過他。</br> “好了,好了,不要總翻舊帳。”他的態(tài)度軟下來:“秦家的事就這樣過去了,一會想吃什么?”</br> 沈云傾并非是非不分,她知道秦家的事能夠解決是多虧了葉笙,雖然葉笙也有著他自己的目的。</br> 她應(yīng)該感謝葉笙,但一想到他對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她又生氣的不想理他。</br> 這個男人是會蹬鼻子上臉的。</br> “既然你不說,那我就替你做決定了。”葉笙吩咐開車的陳鐵:“去十里長橋。”</br> 聽到十里長橋幾個字,沈云傾有些心動,但臉上仍然維持著冷冰,一言不發(fā)。</br> 葉笙似乎看透了她的小心思,貼著她的耳朵吹氣:“你很喜歡,對不對?”</br> 他的氣息離得那樣近,她微微戰(zhàn)栗起來,忍不住縮了縮脖子。</br> 他心情很好的笑起來:“敏感的小東西。”</br> 在沈云傾沒有一眼瞪過來之前,他將她圈在懷里抱緊了:“沈云傾,好好跟我吃飯,聽話的孩子有糖吃。”</br>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突然黯淡了下來,不過很快就淹沒在了無邊的眼底。</br> 低下頭,吻在她的耳垂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