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剛才的小插曲,沐晚和凌慎行相處起來不免有些尷尬,但今天晚上的月亮很美,郊外的空氣又新鮮,走在操場上,四周的燈光拉長了彼此的身影,伴隨著不遠處整齊的腳步聲,竟有種別樣的安逸。</br> “首長好,沐醫生好。”被罰去跑步的大兵們依次經過他們的身邊。</br> 沐晚說:“你的兵太可愛了。”</br> “他們嘴巴欠慣了,你只當他們是在胡說八道。”兩人說著話已經走到了一處高低杠前。</br> “隊長,你會做引體向上嗎?”</br> “會。”</br> 沐晚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這么簡單的東西他怎么可能不會。</br> “我做給你看。”凌慎行為了滿足她的好奇心,走到高低枉前抓住了單杠,只用了一只手就把身體提了起來,輕輕松松做了十幾個。</br> 不遠處的人群里。</br> “首長真是個心機BOY,迫不及待想在女朋友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能。”m.</br>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覺得首長需要我們。”</br> 沐晚正在驚嘆凌慎行超強的臂力,后面呼拉一下圍上一群人,“首長好厲害。”</br> “首長威武。”</br> “首長一出誰與爭鋒。”</br> “首長,首長,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br> 凌慎行聽著背后的聲音,一秒破功,從單杠上落了下來。</br> 這群兔崽子,真的是來助攻而不是送人頭嗎?</br> 在操場上溜達了一會,凌慎行便將沐晚送回宿舍:“我住在你隔壁,有事叫我。”</br> “嗯,晚安。”沐晚想要關門,結果關到一半就被一只手臂橫住,“隊長,還有事?”</br> 凌慎行也是愣了一下,幾乎是情不自禁的就做出這個動作:“沒事,把窗戶關好,晚上會起風。”</br> “好的。”沐晚看了看橫在門上的那只手,又看了看男人在燈光下格外明亮與深邃的臉。</br> 凌慎行收回手,沖她點了下頭:“晚安。”</br> 沐晚關上門,不知為何會心跳加快,她輕輕拍了拍胸口才冷靜下來。</br> 洗了個澡,沐晚便躺在床上翻手機,查了查關于C城幾家大醫院的資料,雖然父母和朋友都在帝都,但是想要繼續自己的事業,她只能選擇離開。</br> “沐小晚。”微信里顯示一條茶語發來的信息:“你往303醫院投個簡歷試試。”</br> “投了也是白投。”沐晚秒回。</br> 茶語:“我剛才聽303一個朋友說,303有空缺的職位,這樣吧,我讓他幫你把簡歷遞上去。”</br> “唉,就算有空缺,那也輪不到我啊。”</br> “哎呀,你墨跡什么啊,投個簡歷會死嗎?”</br> “那我回去就準備,現在不在家。”</br> “不在家?那你在哪?跟哪個野男人鬼混呢。”</br> 沐晚拿起手機對著窗外拍了張照片發過去。</br> 茶語頓時被勾起了八卦心:“哎我去,這是哪,這是哪,求解。”</br> “我要睡覺了,晚安。”</br> “沐小晚,等等,別睡,別睡……這是哪啊,拍個野男人的照片啊,現場直播也行啊……”</br> 沐晚是聽著起床號聲醒來的,外面的天還沒亮,遠處的地平線一片烏蒙蒙的。</br> 她披了件衣服走到窗前往外看,正看到一隊隊整齊的士兵從軍營里列隊而出,此起彼伏的口號聲一片響亮。</br> “愛軍習武,團結有愛。”</br> “愛我軍營,愛我中華。”</br> 這雄壯的口號聲以及整齊的跑步聲感染了沐晚,看著這群大兵就有種熱血澎湃的激情和高枕無憂的安定感。</br> “沐醫生。”外面傳來小鄭的聲音。</br> 沐晚打開門,小鄭端著餐盤站在門口:“首長讓我送來的。”</br> “謝謝。”沐晚雙手接過,“真是不好意思,還要麻煩你們。”</br> “不麻煩不麻煩。”小鄭笑起來有兩顆小虎牙,“沐醫生,你和我們首長什么時候結婚啊?”</br> 沐晚:“……”</br> “沐醫生,你覺得就在軍營里舉辦婚禮怎么樣,我們很少休假,可是都想參加你和首長的婚禮。”小鄭的眼睛亮晶晶的,閃爍著期待。</br> 面對如此熱情的臉孔,沐晚實在說不出什么打擊的話來,她斟酌了一下才說:“我們還在彼此適應階段,談婚論嫁有些早了。”</br> 小鄭撓撓頭:“這樣啊,那沐醫生可要早點適應,我們首長可好了。”</br> “鄭福林,你很閑?”沉肅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小鄭挺直了背脊,急忙轉身敬禮:“首長好。”</br> 凌慎行揮揮手讓他下去了。</br> “吃飯吧。”凌慎行接過沐晚手中的拖盤:“一會送你回去。”</br> 不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有沒有被凌慎行聽到,沐晚的臉有些發燙,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見他表情平靜,沒有異樣,她才暗暗松了口氣。</br> “我自己開車回去就好。”</br> “認識路?”</br> “可以導航的。”昨天的后半程,她幾乎都在睡覺。</br> “上午正好要去城里,順便。”</br> 既然凌慎行這樣說,沐晚也沒有推辭。</br> 上午十點,兩人才回到市內。</br> 還沒到家門口,沐晚就接到沐媽媽的電話。</br> “小晚,今天有沒有空啊,帶你男朋友回家吃飯。”</br> “媽,今天恐怕沒時間。”</br> “今天是你爸生日。”</br> “哈?”沐晚竟然把這等大事忘到了腦后,“有時間有時間,沒時間也要擠出時間,媽,我馬上就回去。”</br> “你回不回來都不重要,我問的是你男朋友啊。”</br> 沐晚:“……”</br> 親媽這副嫌棄的口氣是要鬧哪樣,男朋友還沒帶回去,她就已經失寵了嗎?</br> “你不說你男朋友是特種兵嗎?是不是特種兵都特別的忙?唉,算了,可以理解。”</br> 此時凌慎行已經將車停在樓下了,車里十分安靜,沐媽媽說了什么,他在一邊聽得一清二楚。</br> 沐晚頓時尷尬的要死,上次為了敷衍老爸老媽才拿大隊長出來擋槍,沒想到今天就被大隊長抓了個現形。</br> 沐晚正要敷衍沐媽媽說幾句,手里一空,手機已經到了凌大隊長手中。</br> “阿姨,你好。”</br> 沐媽媽乍聽到這么好聽的男聲還沒反應過來,不過很快就掩飾不住興奮的語氣:“你,你是……”</br> “凌慎行,沐晚的男朋友。”</br> “啊啊,是小凌啊,你好,你好。”</br> 隔著電話,沐晚都能感覺到沐媽媽那份狂躁的熱情。</br> 小凌?</br> 聽著怎么這么別扭。</br> “小凌,今天是你叔叔生日,過來一起吃個便飯吧?”</br> “好,我們一會就到。”凌慎行答應的十分痛快。</br> 掛了電話,他將手機還給沐晚:“你媽誠意邀請,我無法拒絕。”</br> 手機還有些發燙,沐晚握在手里,心頭砰砰直跳。</br> “那個,隊長,其實不用這樣的,大不了我回家承認錯誤,說我是騙他們的好了。”</br> “欺騙老人是不好的。”</br> 沐晚:“……”</br> 可你上次不也騙了你媽嗎?</br> “沐晚。”男人帶著侵略一般的氣息突然靠近,高大的身軀如同山一般擋住了她的所有視線。</br> 沐晚盯著他胸前的扣子以及迷彩服的眼色,有些眼花,兩只手輕輕撓著大腿上的褲子。</br> “我想把這個階段縮短一點。”磁性的男聲,帶著蠱惑一般的音色。</br> “啊?”</br> 什么,什么階段。</br> 沐晚忽然想起自己對小鄭說過的話:我們還在彼此適應的階段。</br> 完蛋了,都被他聽到了。</br> “那,那只是我……”只是我用來敷衍小鄭的啊。</br> 話沒說完,唇上突然一燙,有些涼意的唇覆了下來,輕輕擦了一下她的唇瓣:“沐晚,做我女朋友吧?”</br> 沐晚一臉懵逼狀態。</br> 大隊長的長相已經讓她招架不住,這撩人的一個輕吻簡直就是必殺大招,她還沒有反抗就已經被清空了血槽。</br> 簡直不要太兇殘。</br> “我我我……”沐晚用力咽了口唾沫,身子幾乎縮到了車座里,一張臉更是紅到發燙,她不敢去看大隊長的眼睛,但他身上那種炙熱的氣息幾乎要將她淹沒了。</br> 她暗自惱怒,那個伶牙俐齒的沐小晚哪去了,怎么在大隊長面前就緊張成了結巴。</br> “我,我考慮考慮。”好吧,終于把話說利索了。</br> 凌慎行抬起手指,輕輕將她垂在臉側的發絲掖到耳后,帶著薄繭的手指若有若無的擦過她粉嫩的耳垂。</br> 似乎有細小的電流自被他輕蹭的地方擊中全身,沐晚覺得自己要瘋了。</br> 幸虧凌慎行沒有進一步動作,而是傾身為她重新扣上了安全帶:“你爸爸有什么特別的愛好?”</br> “他喜歡喝酒,不過我媽不讓喝。”</br> “還有呢?”</br> 沐晚想了想:“大概就是吃吧。”</br> 沐爸爸是正宗的吃貨一枚。</br> 凌慎行想了想:“那去超市。”</br> 而在沐家,沐媽媽已經在換第N套衣服,對著鏡子左看右看仍然不滿意:“老頭子,老頭子,你覺得這身怎么樣?”</br> 沐爸爸一副被蹂躪的瀕死狀態,“好。”</br> “好什么好呀,你根本沒看。”沐媽媽生氣的抽掉了沐爸爸手中的報紙,“我是第一次見女婿,這第一印象很重要。”</br> “你以前又不是沒見過向昊然。”</br> “呸,別跟我提那個花心大白菜,除了有錢,他有哪一點配得上我們家寶貝女兒。”沐媽媽說著又開始了循環不停的換衣服模式。</br> 這時,響起的門鈴聲救了沐爸爸一命。</br> “人來了,我去開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