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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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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二十八,昊云帝的五十壽涎,今日整個安絳城都很熱鬧,不但各皇子府,就是各個朝中大員,也莫不借此機會向皇帝表表忠心,一大早,大街上便人來人往的極是熱鬧,寶馬香車川流不息,酒樓茶肆里更是很多客人,濟濟一堂的議論著,今日誰家的賀禮可以拔得頭籌,今日會有什么奇門寶物等,眾說紛云,熱鬧異常。
    萬里碧空,無一絲云彩,湛藍的天,好似一片藍色的錦綢,望之令人心曠神怡。
    齊王府并不似別家那般緊張,依舊和往常一樣寧靜,該做什么做什么,要說有什么不同,唯有蓮院有些不一樣,嘰嘰喳喳的聲音不斷的飛泄出來。
    長廊之下,欄桿外,一排數名身著紅色羅裙的女子,這種羅裙是特制的,束腰,水袖,長長的搖拽拖地,舞動起來,如朵朵的紅云,更似妍麗的花朵。
    紅色是吉詳的象征,正適合今日這種光景。
    這些小丫頭什么時候進過皇宮,見過皇帝,所以不免激動,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這時候鳳闌夜已用了早膳,從里面走了出來,身后跟著葉伶,葉伶抱著綠倚,兩人徑直走到石階之上,望著下面的八名紅衣丫鬟。
    鳳闌夜神色淡淡的掃了一眼,這些丫頭都是蓮院內的丫頭,脾性她是知道的,精挑細選出來的。
    “今日進宮,你們只需要把舞發揮好就行,用不著緊張,知道嗎?”
    “是,王妃。”
    眾人回話,安靜下來,齊刷刷的望著上首的鳳闌夜,今日小王妃穿了一件淡粉的羅裙,腰間束著繡著銀色千葉攢絲海棠的腰帶,前面有細細縷縷的飄帶,隨著她的走動,優雅的隨風輕舞,她頭上挽著公主髻,插著一枝碧玉流蘇釵,流蘇如芒,在陽光下劃過海水紋的弧線,說不出的輕渺,容顏清絕妍麗,眉宇藏著逼人的英氣,眼瞳更是深幽萬分,她只要隨意的一瞄,便讓人心生壓抑,天生高高在上的人。
    “準備出發吧。”
    鳳闌夜一聲令下,自已率先往外走,迎面便看到香徑之上的一道欣長的身影,紫色的錦袍,高貴中帶著王者的慵懶,姿態優雅的緩步走過來,那寬大的云袖,垂瀉好似山間的團團云霧,紫色本是極難穿的一種色彩,可是襯在他的身上,那般契合,天生為他所擁有的色彩。
    高貴,大方,優雅,還帶著絲絲隱而不發的犀利。
    等到他走了過來,眾人只覺得周遭好似被冰層所籠罩,壓抑得人不敢隨便抬頭去看,即便知道他如云塵一般高雅,可是那壓迫人心的強勢同時撲面而來,使得身后數名丫頭大氣也不敢出,緊張的垂首而立。
    鳳闌夜掉首掃了后面一眼,吩咐葉伶:“你們到前面去,全都上馬車等著吧。”
    “是,王妃。”
    葉伶領命,一揮手,身后八名女子全數跟著葉伶往外走。
    今日的八名舞者,為首的仍是花萼,這丫頭對跳舞倒是極有天份,所以鳳闌夜便吩咐她為領頭者,指揮著大局。
    眼看著一行九人離去了,鳳闌夜方抬首望向一側的南宮燁。
    “王爺,我們也走吧,時辰不早了,估計別家早就動身了。”
    南宮燁微瞇起鳳眸,懾人的光華輕瀉出來,沉醇的聲音響起:“闌兒是想給父皇獻舞嗎?”
    鳳闌夜眼神暗了一下,抿唇笑:“是也不是?王爺等著看就知道了,我想不會給齊王府丟臉的。”
    “丟臉?我不介意。”
    南宮燁說的倒是實話,往年他根本就沒送過禮,今日送禮,就算是有心了,只怕父皇已是極高興了,總算有所突破了,所以無所謂丟不丟臉,而且這小丫頭肯定會別出心裁,所以他不擔心:“好了,我們進宮吧。”
    南宮燁伸出大手自然的牽起鳳闌夜的小手,鳳闌夜也不拒絕,兩個人一先一后的往外走去。
    齊王府門前,那些小丫頭已上了馬車,前面另有一輛王府的專屬馬車,柳鄲領著王府的數名下人,正恭敬的立在馬車外面,一看到王爺和王妃過來,忙恭敬的垂首:“見過王爺,王妃。”
    “嗯。”
    南宮燁點首,并不理會身后的人,徑自拉了鳳闌夜一起上馬車,一聲令下:“走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齊王府,兩輛馬車,后面是數十名騎馬的侍衛,直奔皇宮而去。
    今日昊云帝壽辰,早已下旨一切從簡,所以只在嘉慶殿舉行宴席,并沒有大肆鋪張,各個朝中大臣揩眷參加,還有后宮的妃嬪,各家的王爺皇子,人數卻也不少。
    馬車一直駛到外宮門,宮門口已有人下車,凡朝中大員皆不得剩馬車入內,必須接受宮中御林軍的檢查方能換轎進內宮門,至于王爺和皇子卻不需要接受這些審查,可以徑自坐馬車進入內宮門。
    所以齊王府的馬車徑直穿過外宮門,直奔內宮門而云,身后留下一片稀吁之聲。
    內宮門前,人聲鼎沸,后宮的總管太監領著成排的侍衛和太監在宮門前檢查,這第二道的關卡,重點檢查的對象便是這些皇子龍孫們,今日因為人多手雜,以防生出風波,所以這些宮中的侍衛和太監不敢有半分的大意,對于王爺皇子的不敢盤查,但他們帶來的下人,一應清點了下,登記在冊,如若發生了什么事,各家王府想逃也逃不過。
    南宮燁揩了鳳闌夜下了馬車,只見很多人已到了,此時宮門前已冷清了很多,他們一行人走過去,守在門前的總管太監一看到南宮燁,早領著人恭敬的請安。
    “小的們見過齊王爺,齊王妃。”
    南宮燁倒也不為難他,一揮手:“起來吧,好好做事。”
    “是,齊王爺。”
    鳳闌夜冷眼瞄了一下,這后宮的總管太監倒是極會來事兒,看來是個能來事的,雖然年紀不大,卻有八面玲瓏之風,給南宮燁和鳳闌夜請了安,一退身已換了一副嘴臉,認真而嚴肅的盤查齊王府的下人,然后一板一眼的登記在冊,等到一切處理完畢,南宮燁和鳳闌夜領著人走進內宮門。
    身后那總管太監越發的諂媚恭敬:“送齊王爺,齊王妃。”
    鳳闌夜冷哼:“真是個見風使佗的主。”
    南宮燁內斂冷寒的開口:“在宮中生存向來如此,闌兒不必理會。”
    一行人穿橋過亭,不時的看到穿梭在其中的宮女和太監,到處忙碌之象,再看前面不遠處走著的,正是安王府的人,安王妃司馬霧翦不時的回頭張望,似乎在找什么,等看到鳳闌夜的身影,早停住了身子,朝身側的安王南宮昀說著什么,南宮昀抬目望了過來,臉上掛著一貫溫潤如玉的詳和光芒,安王府的人停了下來。
    兩家一照面,南宮昀和南宮燁率先打了招呼,然后兩個男人說著話走在前面,司馬霧翦和鳳闌夜走在后面,兩個女人都很高興,難得的在這種場合一起。
    “我一直在等你呢?”
    司馬霧翦小聲的說,其實他們安王府的馬車早就出府了,因為想等闌夜,所以她一再的吩咐馬車夫慢點,進宮以后,她也是慢騰騰的走著,四處張望,因為她了解闌夜的個性,知道她是不可能早到的,只有遲的可能,好在南宮昀也配合她,一起輕慢的走著,總算等到齊王府的人了。
    “我知道你會等我,所以今兒個略早了一些。”
    鳳闌夜確實知道司馬霧翦會等她,所以今天早上是比往常早起了一些,否則按她的個性,還要多睡一會兒呢,一大一小的兩個人拉著手領著后面的一堆人一起往嘉慶殿而去。
    現在的鳳闌夜雖然沒有司馬霧翦的高挑,但已出落成窈窕淑女了,眉眼如畫,走到哪里很是引人注目,再加上司馬霧翦這么一個美人,兩個人好似兩朵別致的花朵。
    嘉慶殿,仍是宮中專門用來備宴的地方,此時殿內人聲鼎沸,極是熱鬧,很多朝中大員已揩眷而來,三個一群,五個一黨的湊在一起吹捧溜須,一浪高過一浪,好不熱鬧。
    晉王府和楚王府的人早就到了,正被人團團的圍在中間,很明顯的兩派人物。
    大殿兩側,長方形的紅木案幾,排排擺布下去,案幾之上擺著五彩云紋的花瓶,瓶中插著鮮艷的花朵,旁邊的托盤中擺放著珍稀的果蔬,美酒佳醇,芳香撲鼻,各式糕點菜肴,裝在紫檀木的雕花膻盒中。
    整個大殿,一目望去,流光溢彩,仙闕瑤臺。
    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來:“安王到,安王妃到。”
    “齊王到,齊王妃到。”
    大殿內,齊刷刷的眸光望過來,很快便有人走過來,圍繞著安王和齊王兩人說起話來,鳳闌夜和司馬霧翦懶得理會這些人,徑自走到一邊說話,齊王府和安王府的小丫鬟,也自覺的找角落里站定。
    嘉慶殿內,流光溢彩,百花綻放,一眼望去,美不勝收。
    鳳闌夜和司馬霧翦沒說上兩句話,便有人包圍了,現在她們兩個的身份,可是貴不可言的,那些朝廷大員的內眷,溜須拍馬的比比皆是,她一言你一句的,全是動聽的話。
    “聽說安王妃和齊王妃很漂亮,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是啊,是啊,各有秋千,今晚皇上的壽涎之上,可算最耀眼的美人了。”
    鳳闌夜和司馬霧翦相視一眼,有些厭煩這些女人,一臉諂媚虛偽的笑,一看便知道不是真心的,兩人本想走開,不想卻有人插了進來。
    “是嗎?”
    這聲音氣勢十足,一聽便讓人不自在,眾人抬首望去,只見說話的人竟是皇上最寵愛的文嬙公主,一身華衣的文嬙公主皮笑肉不笑的望著身側這些大員的內眷,這些女人立馬見風使佗的改變方向。
    “雖然安王妃和齊王妃很耀眼,不過比起公主來,自然是略欠一些的,文嬙公主和文蓓公主可當得今晚的頭籌。”
    鳳闌夜看著這些八婆的嘴臉,相當的厭煩,冷冷的望著這些人,本想不予理會,偏偏文嬙公主滿臉笑的擋住他們兩人的去路。
    “皇嫂,文嬙一直在找你,你怎么躲到這個地方來了,走,陪文嬙去說會子話。”
    她狀似小女孩似的伸手拉了司馬霧翦欲走,鳳闌夜淡漠的望著文嬙公主,這女人的心計一眼便可見,只不過想拉走司馬霧翦,孤立她罷了。
    鳳闌夜知道,司馬霧翦自然也是知道的,臉色一沉,便縮回手淡淡的開口:“公主,待會兒開宴了,還是就坐吧。”
    她回身準備和鳳闌夜兩人走到座位上就坐,文嬙公主一向心高氣傲,本來從心底瞧不起司馬霧翦這種女人的,竟然成了她的皇妃,剛才只不過為了孤立鳳闌夜,才會難得的對司馬霧翦客氣,誰知道這女人竟然不給她面子,不由得臉色一沉,雙瞳冷瑩瑩的射向司馬霧翦,聲音便沉了幾分。
    “皇嫂?”
    那一直圍觀在身側溜須拍馬的女人,看眼前劍弩拔張的狀態,雖有看熱鬧的心,卻沒有那個膽,悄然的后退一些。
    今日仍是昊云帝的壽涎,鳳闌夜不想讓文嬙這個女人鬧了場子,轉首小聲的對司馬霧翦開口:“公主既然有話說,你就過去陪陪她吧,你這個做嫂子的也是該著的。”
    誰知道她話音一落,那文嬙并不承情,反而更惱,唇角勾出譏諷的笑,不屑的開口。
    “果然是物以類聚啊。”
    這邊正說著話,后面又有腳步聲響起,只見晉王妃林夢窈和楚王妃蘇迎夏各領著一幫貴婦走了過來,正好聽到了文嬙公主的話,林夢窈香帕掩嘴而笑,花枝般的輕顫,嬌音若谷。
    “妹妹,這是自然的,所以你何必為那些不值當的人生氣呢,別忘了今兒個可是父皇的生日,我們還是坐到位置上吧,父皇快來了。”
    文嬙聽了林夢窈的話似乎認識到眼前的局限性,瞪了司馬霧翦和鳳闌夜一眼,轉身隨了林夢窈身后而去,那一團人自然緊隨其后而去。
    這時候,后宮的總管太監已走了進來,指揮著太監把所有人領到各自的座位上,皇上和娘娘等人過來了。
    大殿上,眾人各自就坐,皇子們的座位在上首,然后依次往下排,朝中一品大員和內眷,然后是二品大員和內眷,如此下去,諾大的嘉慶殿竟然遙遙排到底了,一眼望去,人影沸動,大殿正中鋪著紅色的地毯,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案,十分的美麗。
    齊王府和安王府的案幾挨得極近,所以鳳闌夜便探著身子和司馬霧翦說話,忽然大殿門前響起太監的尖叫聲。
    “皇上駕到。”
    “梅妃娘娘駕到,月妃娘娘駕到,華妃娘娘嫁到,昭儀娘娘駕到,棉妃娘娘駕到。”
    這最末的一位正是皇上新寵的妃子五品的嬪,眾人正好奇著,聽了太監的稟報,全都齊刷刷的起身,垂首而立,不過眼角不時的飄過去,大部分人都是看棉妃娘娘究竟是何許人也。
    最先進來的是昊云帝,一身明黃的龍袍,頭戴金冠,氣勢威嚴,眼神犀利,寒芒遍布,目光所到之處,眾人皆小心翼翼,這位皇帝可不是尋常人,不但曉勇善戰,而且精于謀略,更是極善于猜測人心,所以天運皇朝雖然暗下里波光譎異,各有動作,但真正面對這位帝皇時,個個都老實小心,不敢大意。
    一身明黃龍袍,威嚴冷沉的皇上身邊,走著的不是以往的梅妃,而是一位罩著面紗的女子,只露出一雙眼睛,嫵媚動人,眼神好似一汪清湖似的,一頭墨發更似瀑布一般,一走一動間,婀娜多姿,卓約柔媚,這女子果真是天生的尤物,看來皇上是真的喜歡這位妃子了,眾人猜測著,再看身后的幾位娘娘,臉色都很陰暗,似乎不高興,這也是情理之中,自古失寵的女人,大都是妒婦臉。
    昊云帝率先坐了下來,身后的數名妃嬪也都各自歸座,皇上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都坐下吧。”
    “謝父皇(皇上)。”
    眾人紛紛坐了下來,這時候絲竹之音響起,大殿門外有身穿宮廷舞衣的舞姬緩緩而進,一時間如翩蝶紛舞,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不過有心的人并沒看這些舞蹈,而是一直看上首的昊云帝和坐在他身邊的那個罩著面紗的女子,兩人之中的關系明顯的很親愛,看來一切都是真的了,皇上果然迷上了這位女子。
    鳳闌夜冷眼望著上首的一切,然后若無其事的拿起玉著,挾了一塊點心輕嚼慢咽,也不去看歌舞,身側的南宮燁關心的探過半邊身子詢問:“你沒事吧。”
    他看到先前文嬙刁難她們的事了,本想去解圍的,不過后來倒是不了了之的。
    鳳闌夜笑著搖頭,她能有什么事,美酒佳醇,歌舞升平。
    一曲終了,大殿內,宮廷的舞姬退了下去,有戶部的執行禮儀官上前站在大殿正中,恭敬小心的開口:“今日仍皇上壽涎,我皇仁慈英明,不事鋪張一切從簡,現在開始給皇上行跪拜禮。”
    禮儀官話一落,自已便率先轉身跪了下來,大殿內,所有人皆起身,包括各位皇子龍孫,還有皇上身側的數名后妃,全都起身,行至大殿正中,按位置次序,齊齊的跪拜下去。
    “祝皇上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諾大的嘉慶殿,響聲一片,眾人連磕了三個頭,昊云帝面容溫和幾許,緩緩的揮手:“都起來吧。”
    眾人挨次起身,各人歸座。
    戶部的禮儀官再次走到大殿的正中,掃視了眾位皇子和朝中大員一眼,內斂有力的聲音響起:“現在是各位皇子和百官進獻禮品的時辰。”
    禮儀官說完,便退了下去歸座。
    高座上的昊云帝微瞇起眼睛,掃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到二皇子晉王南宮卓的身上。
    太子已逝,晉王仍是長子,一切自然該從他開始,晉王南宮卓邪魅的面容閃過笑意,緩緩的站起身,掃視了眾人一眼,最后面帶微笑的開口:“兒臣謹記父皇的教誨,萬事民為先,所以今日兒臣的禮品金枝玉穗。”
    南宮卓話音一完,身后晉王府的下人,便捧著一份禮盒走了出來,走到大殿的正中,眾人望去,這錦盒倒沒奇特之處,華麗而已,不知這金枝玉穗究竟是何物?
    只見錦盒打開,盒中是一枚金光燦燦的枝條和玉色的穗麥,晉王南宮卓走了過去,拿起那金光燦燦的枝頭,內斂沉穩的開口:“這金色的枝條寓指江南一帶的水稻,秋收季節,滿眼金色,就像給大地鋪了一層黃色的金子。”
    南宮卓說完放下金枝稻穗,又拿起那枝玉色的玉穗,緩緩的開口:“這綠色的穗麥象征著今年的大好收成,兒臣已得到消息,今年各地的收成可謂一片大好,所以此物便是金枝玉穗,在父皇壽涎之時,兒臣祝父皇健康長壽,更祝天運皇朝萬民齊樂,天下永遠太平。”
    晉王府的禮物可算別具一格,南宮卓一回到座位上,便聽到大殿內響起如雷的掌聲,那些朝中的大臣,無不附和點頭,贊同之聲一片,高座上的昊云帝滿意的點首,犀利深不可測的眼瞳難得的浮起溫潤之色,坐在皇帝身側不遠的梅妃娘娘一看到皇上的神色,總算露出了笑臉。
    晉王府的禮物被收了起來,接著南宮府的禮物,三皇子南宮燮一向為人低調,無意于任何的黨派之爭,平素唯愛音律,所以對于父皇的壽禮,也是極簡單的禮物,南宮府的禮物迎來了一片稀吁之聲,不過皇上卻并沒有不悅,面不改色的讓人收了下來,輪到楚王府的時候,鳳闌夜不由得笑了起來,坐在她身側的南宮燁立刻便注意到她愉悅的心情,小聲開口。
    “闌兒,你做了什么?”
    他只知那一晚,她做了手腳,卻不知道那手腳是什么?
    鳳闌夜眨了眨眼睛,俏皮的開口:“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說完便不再理會南宮燁,只一臉笑意的望著站在大殿正中的楚王南宮烈,只見楚王府的下人已抬出一個高三尺的箱子,引起了很多人的觀望,大家不時的議論著,不知道楚王府今年是什么禮物,去年他們奪得了頭籌,今年不會再次奪籌吧。
    楚王南宮烈一臉的笑意,眉眼狂傲,似乎有些自豪,望向高首的昊云帝。
    “這是天降奇物,兒臣不敢獨享,立刻派人快馬加鞭的送進宮里來,進獻給父皇。”
    “天降奇物?”
    殿內一片議論之聲,很多朝中的大員皆伸長了脖勁,想看個究竟,鳳闌夜一動不動的坐著,唇角掛著看好戲的冷笑,一側的司馬霧翦掃了殿內一眼,不感興趣,倒是對鳳闌夜的表情有些興趣,伸過來詢問:“你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嗎?”
    鳳闌夜呶了呶嘴,示意霧翦去看,這時候楚王府的人已打開了錦箱。
    一只高二尺騰空而飛的翡翠龍,瑩綠透明,水澤光滑,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這么一大塊的翡翠,估且不論它是不是天降的奇物,單是這翡翠就是世間難見的寶物,何況雕刻如此精細,一時間大殿內眾人形式各一。
    有人高興,有人郁悶,有人氣憤難平的。
    晉王南宮卓先還很高興,待到南宮烈的寶貝一現身,立刻陰驁無比,難道今日又是楚王府的東西拔得了頭籌,越想越不甘心,為什么好東西都被他得了。
    其中一部分大臣追隨著楚王的,贊不絕口。
    昊云帝扯了扯唇,難得的露出了笑意,深幽的瞳仁中浮起了興味,一眨不眨的望著那翡翠龍。
    鳳闌夜冷眼望著一切,自古帝皇就算再精明睿智,只怕也逃不脫這天降奇物什么的預示,南宮烈可真會挑心思啊,若不是自已動了手腳,只怕今日他又拔了頭籌,想到他利用自已,唇角卻浮起笑來。
    那一晚,她在龍嘴中塞了一粒丹藥,這丹藥仍紅色的,遇熱則化,不知道這龍嘴中吐出紅色的液體來,昊云帝會如何發怒?
    鳳闌夜正想得入神,大殿一側已有人叫了起來。
    “玉龍流血了。”
    一言落,滿殿變色,死一樣的沉寂,先前一身傲氣的南宮烈立刻臉色大變,蒼白一片,認真的查看過去,果見那龍嘴中流出紅色的液體,還真似玉龍吐血,他立刻便想起那天晚上闖進楚王府的刺客,沒想到那人竟然動了這玉龍,一直以來他還想不透,那刺客究竟想干什么?沒想到竟然讓他栽了這么大的跟頭,究竟是何人動了手腳,南宮烈撲通一聲跪在大殿上,眼瞳一片狠戾,冷冷的掃視過殿內上首的幾個皇子,懷疑的目光一一掠過去,嘴里卻誠惶誠恐。
    “兒臣該死,請父皇恕罪,兒臣該死。”
    高坐上的月妃本來正得意,此時情況急劇而下,不由得從高座上沖下來,陪著南宮烈跪在大殿之上,哀聲開口。
    “請皇上饒過烈兒一命,由妾身擔待一切罪過吧。”
    殿內情況立刻改變了,和先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各個皇子公主的也變了顏色,雖說楚王犯錯,與別人無關,但若是皇上怪罪下來,只怕討不得好果子吃,所以大殿內,除了喘氣聲,再沒有一點的聲響。
    高座上的昊云帝眼瞳微瞇,掃視了殿下月妃母子二人,似乎不甚在意,揮了揮手。
    “今日仍朕的壽涎,何必緊張,烈兒也是一片好心,朕不信這天道降運之事,起來吧。”
    楚王南宮烈有些難以置信,本以為自已在劫難逃,沒想到竟然什么事都沒有,總算松了一口氣,伸手去扶一邊的母妃,身為皇上的妃子,月妃可比南宮烈了解皇帝,雖然昊云帝表面一片詳和,什么事也沒有,只怕心底已怒了,烈兒這一次只怕功虧一損了,不過保住一條命要緊,也不敢再多說什么,接下來的氣氛緊張了很多。
    接下來輪到安王南宮昀,南宮昀不說話,望向一側的司馬霧翦,司馬霧翦和他一起站了起來,恭敬的開口。
    “父皇大壽,不管怎樣的奇珍異寶,父皇都有見過,兒臣為表心意,親自繡了一幅圖,請父皇簽賞。”
    司馬霧翦一揮手,身后安王府的人奔了出來,拉開一幕錦繡布屏,長五米,寬兩米,一眼望去,滿目清秀的山河,錦銹江山,岸邊有農人耕織,河里有人泛舟,四個斗大的黑字,天下太平。
    這錦繡一拉開,大殿上眾人不時的點首,贊聲不斷,先前烈王帶來的僵硬氣氛總算緩和了下來,昊云帝神容柔和了一些,不過深幽的眼瞳中依然是化之不去的陰暗。
    齊王南宮燁冷眼望著殿內的一切,微傾身詢問:“你是怎么辦到的。”
    鳳闌夜抿唇笑,并不理會他,這時候安王府的錦鍛已被收了下去,輪到他們齊王府了,往年齊王府從不送禮,眾人也不報什么希望,但南宮燁卻已站了起來。
    齊王南宮燁一向深居簡出,高深莫測,今日公然亮相,這大殿內,多少女子都看呆了解眼睛。
    齊王果然是天下間少見的美男子,眉宇間俊雋逼人,舉手投足自有一股攝人的光華,瀲瀲動人。
    不過他看上去很冷酷,讓人不敢多看。
    鳳闌夜緩緩站起身,并不看身側的人,抬首望向高座上的昊云帝,緩緩的開口:“父皇壽涎,齊王府也準備了賀禮,請父皇笑納。”
    鳳闌夜一言落,立刻有人把琴遞了過來。
    傳聞齊王妃的琴技仍天下一絕,可惜很多人沒聽過,此番一見,眾人不由得熱情高漲。
    齊王府以花萼為首的幾名婢女已逶迤而上,八名身穿紅衣的婢女齊刷刷的立在大殿正中,眾人一看,不知道齊王府搞的什么名堂,不由得小聲的竅語。
    鳳闌夜已抱琴而上,兩名太監抬出琴臺,擺在大殿正中,鳳闌夜放好琴,跪坐在大殿正中。
    渺渺琴音一起,身側的八名婢女便舞動起來。
    長袖如輕云,推,拿,點,旋轉,滿殿艷紅。
    琴聲清越悠遠,飄揚在大殿上。
    空靈動聽,好似玉珠落盤,更似清溪流動,眾人似乎到了一處鳥語花香的地方。
    忽然,大殿內繁花輕顫,案幾之上的鮮花,紛紛脫枝而起,直往半空飄去,緩慢而有節奏。
    一瓣,兩瓣,三瓣。
    越來越多,見過如此景觀的人,饒有興味的望著,沒見過的此景觀的人,連呼吸都困難了,瞳仁放大,似乎難以置信,這琴音竟然能使得花枝脫體,好似聞香而動一般。
    再看端坐在琴臺前的小丫頭,好似紅色祥云之中的謫仙一般,通身靈動,眉眼清絕秀美,纖纖玉指,婉轉而上,芳華從指尖流過。
    眾人只覺得胸口窒息,世間最美的時候,莫過于此刻了。
    晉王南宮卓的眼瞳一而過的貪婪,這小丫頭理該是他的東西才對,怎能讓齊王占了先,他絕對不會讓齊王得了去,心里一剎那的陰暗。
    楚王南宮烈比起前一次的高興,時刻卻有一抹愁悵和莫名的心煩意燥。
    沒想到這丫頭越來越出色,越來越讓人移不開視線,將來一定會成為傾國傾城的美人,還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女人。
    看高座上的皇上就知道了,皇上的微微瞼上眼目,似乎極享受此刻她琴聲所帶來的舒適和安逸。
    大殿內一片詳和,沒有一點吵雜之聲。
    那飄浮到半空的花瓣滾動成兩個鮮艷的花球,越來越大,眾人的眼睛也隨著它們的轉動越來越大,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么樣的奇怪和壯景。
    這時候琴音陡沉,咚的一聲響,花球陡的散開,紛紛揚揚的飄散下來,如下了一場花雨一般。
    滿殿的花雨,灑落在大殿上,四周的人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好似呆怔了一般,唯有那舞動的紅云,清靈的女子。
    一切好像在夢境中。
    眾人只疑自已此身在夢中。
    齊王南宮燁眉眼間閃著驕傲和自豪,唇角是少見的笑意。
    一向冷酷絕美的面容,此時罩了一層華光,流光溢彩,清絕動人,深邃的雙眸一眨不眨的望著中間。
    這一幕驚嘆了多少人,嫉妒了多少人。
    花雨飄落,只見半空中陡的墜下一對紅色的條福,就那么懸掛在半空中,只見條幅上清楚的寫著‘鶴算千年壽,松齡萬古春。’
    今日真是奇觀連現,就這樣還不算,眼看著琴音陡的一收,大殿一片寂靜,而八名紅衣女婢各擺了一個造設,正中圍著抱琴而起的鳳闌夜,這時候昊云帝忍不住贊嘆:“真是別出心裁,當世獨有。”
    八個婢女和鳳闌夜,每人一個姿勢,一個端端正正,紅艷的大字‘壽’,清清楚楚的擺了出來。
    昊云帝話音一落,大殿兩側的大臣忍不住鼓起掌來,熱切而持久,今日皇上壽涎,數齊王府最別出心裁,沒想到齊王一向不送禮,一送禮便如此出眾。
    大殿正中,鳳闌夜一揮手,眾人退了下去,她揚起手,朝半空一伸,一對條幅落到她的手上,立刻有太監收了起來。
    殿內再次響起熱切的掌聲,在這片掌聲中,鳳闌夜優雅的離開,徑自走到南宮燁的身邊。
    這時候晉王和楚王的心中都有著很深的悔意,早知道這丫頭如此有能耐,為何白白便宜了齊王南宮燁。
    三皇子南宮燮卻是深有所觸,呆愣愣的望著鳳闌夜所坐的方向,八皇子南宮琛氣憤的瞪了一眼自已的母妃,若不是母妃不幫他,現在闌夜可是他的皇子妃。
    殿內,除了這些男子,那些女人全都嫉紅了眼睛,沒想到這小丫頭今日再次大放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連皇上和大臣都對她贊不絕口,只怕明日整個安絳城便會知道齊王妃是個驚才絕艷的美人,天下間難得一見的女子。
    林夢窈和蘇迎夏等人一向自視甚高,從不輕易把別人放在眼里,此次沒想到竟然讓這丫頭討了頭彩,那心中如萬蟻鉆心,尤其是蘇迎夏,楚王觸了霉頭,偏偏齊王府奪了頭魁,更讓她憎恨萬分。
    除了這兩個女子,就數文嬙和文蓓公主最不舒服了,今日雖說是父皇的壽涎,可她們出現原是為了看看朝中有什么出色的人可挑選為夫婿的,現在一眼望去,這滿殿所有的人全都注視著這丫頭,怎不令人憎恨。
    鳳闌夜啊,鳳闌夜,你真會搶人風頭。
    文嬙公主的一張臉綠了白,白了綠,她本來是看中了大將軍西門云,可是西門云一直在看這丫頭,根本無視于她,這讓她的恨不得殺了這女人,可是這種時刻,卻不是她動的時候。
    皇子們獻過了禮,接下來便是朝中的大臣,先由上三公的臣子開始,但這些臣子哪里敢搶了皇子們的風光,所以接下來的環節并不出彩,昊云帝已有些疲倦了,一揮手吩咐了太監把大臣的壽禮全部收起來,接下來便是宮廷的舞曲,眾人開始吃喝暢談。
    很多人的目光都追隨著鳳闌夜,她是今晚的一個傳奇人物。
    南宮燁一身的冷沉,周身的蕭殺,俊逸出色的面容更是罩滿了寒霜,見別人一直注視著鳳闌夜,他的心里很不自在,所以此刻好似別人欠了他多少錢似的,一時間沒人敢過來說話。
    一側的司馬霧翦倒是沒忘了祝賀闌夜。
    “闌夜,恭喜你,今日齊王府的壽禮別出一裁,還得了父皇的稱贊。”
    “你們的也不錯。”
    鳳闌夜點首,她說的是實心話,安王府的壽禮也很有意思,不過想起楚王府的壽禮,鳳闌夜不由得想笑,抬首望向前面的南宮烈,不想卻望進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瞳中……
    楚王南宮烈的眼瞳中似乎帶著很多意味深長的東西,不過鳳闌夜卻沒來得及深看,因為一側的南宮燁已伸手拉了她說話。
    “闌兒,你看什么呢?”
    鳳闌夜抬目望去,只見南宮燁俊逸的五官上罩著寒霜,深邃的眼瞳中,更是凌寒遍布,似乎有什么正在升騰。
    “怎么了?”
    鳳闌夜看出這家伙在生氣,只是不知道他氣什么,奇怪的一挑眉,可惜南宮燁什么都沒說,悶哼一聲,把玉著塞到她的手上:“吃東西,別待會兒喊餓。”
    “怪人一個。”
    鳳闌夜嘟嚷,然后低首吃東西,一側的司馬霧翦看著這邊的狀況,立刻心知肚明,齊王在惱什么,不過她卻不點破,閑雅的坐在南宮昀身側吃東西,心里暗暗高興。
    看來齊王是喜歡上了闌夜,剛剛的生悶氣,只不過是因為吃醋,可惜闌夜什么都不知,就讓齊王吃吃癟,闌夜那么聰明,相信很快便會想明白的,只可惜她太小,齊王只怕有得等,還要防守著這么多的人。
    宴席之后,皇上已是累了,便領著幾位后妃退了下去,接下來的節目仍是聽戲曲,晚上還有宴席。
    嘉慶殿的偏殿,臨時搭起的高臺子上,已開唱了起來,幾位王爺,上三公的大臣,挨個的坐了下來,一一望著臺子上,不知道有幾人在真的聽戲,又有幾人是心有詭計?
    鳳闌夜瞇了一下眼睛,打了一個呵欠,今兒個起得有些早了,這會子竟也累了,聽著這哼哼呀呀的戲曲兒,她半點興趣也沒有,就是一側的南宮燁也是滿臉的不耐,無奈剛坐定,總不能心急的走開。
    不過她們并沒有受多大的罪,便有人起身去散步。
    司馬霧翦望了鳳闌夜一眼也站了起來,伸手拉她:“我們出去散會兒步吧。”
    “嗯。”
    鳳闌夜起身和南宮燁招呼了一聲,便領著葉伶和花萼跟著司馬霧翦而去,兩個人一起出了嘉慶殿,在不遠處的花園里賞花。
    花園里,不時的看到人影,大部是不耐坐的跑了出來,三個一群,五個一黨的說著話兒,在花園四周閑逛著。
    忽然不遠處有聲音響起來。
    “今日齊王妃可謂光芒一身,不但皇上,就是殿內的很多人都看得她移不開視線,幸好她年歲不大,不然一定是個禍水。”
    另外一道不屑的聲音陡的提高音調:“她就是一個騷狐貍,人小卻是個狐媚子,專勾男人的魂的。”
    這女人的聲音一聽便可知,仍是晉王妃林夢窈,林夢窈之所以生氣,是因為自已的夫君整個宴席都在望那個女人,而且一臉的后悔,這怎不令她難受,好似阻了一塊東西在心里,上不去下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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