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壓迫感直逼大師兄而來。</br> 大師兄一手拽住繩索,一手握住寶劍,狐疑地看著踏箭而上的年輕男子。</br> 他一襲藍衣,容貌絕世而立,眼神卻又透出無盡的冷意與殺氣。</br> 有關(guān)羅剎的身世,在殺手盟里只有江觀潮知情。</br> 其余人雖是他的師兄師姐,但也僅知他是師父帶回來的大周孤兒而已。</br> 所有人都認為他沒有家人了。</br> 可在看到蘇陌這張臉的一霎,大師兄第一反應(yīng)就是——羅剎不是孤兒!</br> 幾兄弟里,老二、老三是長得最像的。</br> 蘇陌的容貌更多隨了蘇淵,蘇煊更多隨了陶氏,但畢竟是親兄弟,要說完全沒幾分相似也不可能。</br> 而當(dāng)他聽到那句“傷我弟弟”時,這一猜測得到了證實。</br> 他瞬間看向蘇陌懷中的羅剎。</br> 蘇陌卻一躍至他面前,一腳朝他握劍的手腕踢了過去!</br> 他的弟弟,不給看!</br> 制服敵人的第一招,一定是奪人兵器。</br> 大師兄作為殺手盟盟主的首席弟子,武功怎會差了?</br> 只不過他還未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一不小心,真讓蘇陌將自己的長劍踢飛了。</br> 他眉心一蹙,趕忙拽緊了左手的繩索。</br> 此時,衛(wèi)六郎已經(jīng)穩(wěn)住了身形,以金胳膊為鉤刀,一拳砸進崖壁!</br> 轟!</br> 他輕松砸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br> 他驚得不要不要的:“原來我媳婦兒這么好用!”</br> “我明白了!小七,繩索給我!”</br> “嗯。”</br> 衛(wèi)廷點頭,將匕首插進崖壁,握住匕首,將繩索的一端綁在身上,另一端拋給了衛(wèi)六郎。</br> 衛(wèi)六郎順著繩索一點一點往下,用金胳膊砸出一個又一個的窟窿,并排交錯。</br> 如此,其余人就能將手腳嵌入窟窿往下走了。</br> 他在前開路。</br> 衛(wèi)廷斷后。</br> 衛(wèi)廷對景弈道:“你先帶圣女下去。”</br> “嗯。”</br> 景弈沒有拒絕。</br> 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生死存亡皆在一念之間,逞個人英勇毫無意義。</br> 他們要盡快離開,不淪為殺手盟手中的籌碼。</br> 圣女奄奄一息的趴在景弈的背上,突然微弱地開口道:“來了……”</br> “什么來了?”景弈問。</br> 衛(wèi)廷眸光一凜:“六哥,景弈,你們快走!”</br> 頂上,又有殺手盟弟子下來了!</br> 蘇陌立刻對衛(wèi)廷道:“往東!”</br> 衛(wèi)廷咬牙,運足內(nèi)力于手臂,猛地用繩索將衛(wèi)六郎往東邊蕩了過去。</br> “喂喂喂——我還——”</br> 咻!</br> 蘇陌:“斷繩!”</br> 底下就是萬丈深淵,此時斷繩無異于會讓衛(wèi)六郎摔個粉身碎骨。</br> 但衛(wèi)廷信任蘇陌。</br> 他沒有絲毫猶豫,一手攀住石窟窿,另一手抽出匕首,狠狠斬斷了腰上的繩索!</br> “呃啊——”</br> 伴隨著一聲響徹云霄的驚叫,衛(wèi)六郎消失在了濃霧之中。</br> 大師兄看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他也無暇去想,因為蘇陌的攻擊太猛烈了。</br> 本以為對方帶著羅剎,會極大限制自己的發(fā)揮。</br> 誰曾想這人不知從哪兒弄來的奇怪暗器,一端釘在了崖壁上,另一端張開成網(wǎng),穩(wěn)穩(wěn)地兜住了羅剎。</br> 所幸殺手盟的弟子帶來了兵器。</br> 他接過朝他拋來的長劍,一劍朝蘇陌刺了過去。</br> 蘇陌踏著箭羽,身輕如燕避過他一擊,并掠上他的頭頂,一劍斬斷了他的繩索。</br> 他長劍插入峭壁,穩(wěn)住身形。</br> 蘇陌卻又來一劍,生生斬斷了他的兵器!</br> 這家伙!</br> 大師兄第一次見到比殺手還過分的人!</br> 到底誰才是殺手盟的弟子?</br> “師兄!”</br> 頂上的弟子朝他拋來繩索。</br> 被蘇陌一斬沒。</br> 他又試圖去借力蘇陌留下的箭矢。</br> 又被蘇陌一斬沒。</br> 瘋子!這就是個瘋子!</br> 他把箭矢斬了,他自己也不用了嗎?</br> 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要不是自己跟了師父多年,只怕要懷疑他才是師父的弟子。</br> 蘇陌狠起來,連自己都不留余地。</br> 蘇陌與他齊齊墜落,長劍正對他的心口。</br> 上頭的弟子齊齊朝蘇陌射出暗器。</br> 蘇陌壓根兒沒有阻擋。</br> 他就是刮掉一身骨,剜去一身肉,也要讓欺負他弟弟的人付出代價!</br> 衛(wèi)廷施展流星步,踩著衛(wèi)六郎鑿出來的窟窿,一躍而上,搶了一名殺手盟弟子的繩索。</br> 隨后他拔出腰間長劍,盡數(shù)碎掉了射向蘇陌的暗器!</br> 蘇陌與大師兄還在急劇墜落。</br> 蘇陌的眼神充滿堅毅,那就是必須讓此人付出代價!</br> 大師兄面朝上,不可置信地看向?qū)Ψ健?lt;/br> 這么摔下去真的會死的!</br> 蘇陌直勾勾地盯著他,眼底沒有絲毫恐懼。</br> 終于,大師兄重重地摔在了一株生長在峭壁的崖柏上。</br> 蘇陌的劍也在這一刻直逼他的胸口。</br> 他一個翻轉(zhuǎn),避開這一劍,卻摔下了樹。</br> 危急時刻他單手攀住了一截樹干,整個身子懸吊在半空。</br> 蘇陌提著長劍,一步步朝他走了過來……</br> 卻說另一邊,殺手盟弟子與衛(wèi)廷交起了手來。</br> 衛(wèi)廷也不與之硬拼,專門挑繩子砍,一砍一個準(zhǔn)。</br> 殺手盟弟子見對付衛(wèi)廷不易,想去抓羅剎,可那個位置他們又過不去。</br> 他們于是朝衛(wèi)六郎逃跑的方向攀爬了過去。</br> 濃濃的大霧中,他們發(fā)現(xiàn)了崖壁上的一個山洞。</br> 陽光照不到這里來,陰暗暗的還有大霧,他們看得不太真切。</br> 只隱約覺得有人,但又不確定。</br> 一個弟子問:“要進去嗎?”</br> 同伴警惕地說道:“當(dāng)心有毒蛇!”</br> 弟子一想也對,放棄了進山洞的念頭,改為用長劍去刺探。</br> 他的劍刺向左邊。</br> 某個背對著洞口而盤腿而在坐的高大的身影往右一扭。</br> 他的劍又刺向右邊。</br> 那個高大的身影又往左一扭。</br> 欸,就是玩兒。</br> 衛(wèi)六郎平躺在最里頭,一動不敢動。</br> 天知道,他剛剛被甩過來時有多驚嚇。</br> 而當(dāng)他突然被一個鉤子鉤進山洞,看到一張兇神惡煞的臉時,就更驚嚇了……</br> 好在他最終認出對方。</br> 就在他打算開口大聲招呼時,對方立馬點了他的啞穴。</br> 屬于是連大佬都嫌吵的地步了。</br> “好像……什么也沒有。”</br> 弟子說。</br> 同伴道:“我們再往東走走,興許在前面。”</br> 二人拽著繩索,利用鉤刀繼續(xù)往東。</br> 就在此時,圣女被衛(wèi)廷扔過來了。</br> 唰!</br> 圣女被鉤子勾進山洞。</br> “什么人!”</br> 弟子回頭。</br> 同伴也扭過頭來。</br> 二人卻只看見身后空蕩蕩的白霧。</br> “是風(fēng)吧?”同伴說。</br> 咻!</br> 景弈又被衛(wèi)廷扔過來了!</br> 二人再次回頭。</br> 這回二人捉了個現(xiàn)行。</br> 大木鉤子剛把景弈勾住,還沒來得及拖進山洞。</br> 這就很尷尬了。</br> 景寶寶被攔腰掛在洞口,一臉懵逼。</br> “何人在此裝神弄鬼?”</br> 二人異口同聲。</br> 某大佬想了想自己被偷走的三個火折子,很是不要臉地說道:</br>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千機閣閣主婁不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