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勸道:“小姐,吃點蜜瓜吧,云州剛進貢過來的,嫻妃娘娘就給咱們府上送了。嫻妃娘娘是當真滿意小姐這個兒媳!”</br> 嫻妃對秦嫣然是滿意的。</br> 秦嫣然不僅擁有傾國傾城之貌,才情亦是了得,加上又是護國公府的掌上明珠,一直被稱作京城第一千金。</br> 嫻妃能不滿意這個兒媳?</br> 而除去秦嫣然本身,她背后龐大的勢力才是最令嫻妃在意的。</br> 秦、蘇兩家的兵權啊,得到了它們,還愁自己兒子當不了太子?</br> 秦嫣然來到琴臺前,跽坐而下。</br> “我彈會兒琴,你們出去吧。”</br> 她心煩意亂的時候,會通過彈琴來紓解自己的焦躁情緒。</br> 她彈了一曲最近新學的《長相思》。</br> 她樂感好,天賦出眾,張樂師也夸贊她彈得不錯,是所有弟子里學的最厲害的一個。</br> 可她的腦子里不自覺地浮現(xiàn)起了在梨花巷聽到的琴音。</br> 那位大師兄也彈過《長相思》。</br> 與他的琴聲一比,自己的似乎永遠缺了點什么東西。</br> 如果她是最厲害的,那位大師兄又怎么說?</br> 秦嫣然彈了一會兒,實在靜不下心來,讓丫鬟把琴收了,又拿了一本詩集躺在貴妃榻上細讀。</br> 讀著讀著,睡了過去。</br> 不知是不是父親今日的反應嚇到她了,她竟然做了個噩夢。</br> 她夢見父親的話應驗了,當真從外面來了個男人,說是祖父的兒子,讓父親把國公府的一切還給他。</br> 然后,也來了一個女子,搶走了她第一千金的身份,還搶走了她與三殿下的親事——</br> 那個女子說自己才是真正的天命貴女、母儀天下的皇后。</br> 秦嫣然一個激靈嚇醒了。</br> ……</br> 蘇小小帶上一盒新出鍋的點心,去東頭的宅子接大虎。</br> 為她開門的是一個小廝。</br> 小廝愣愣地看著她,聞著盒子里散發(fā)的酥油香氣,一陣口水橫流:“你是……”</br> 蘇小小客氣說道:“我是大虎的娘。”</br> 小廝忙比了個手勢:“是大虎的娘啊,快請進。”</br> 蘇小小跨過門檻。</br> 小廝領著她進了一間干凈簡潔的廂房,廂房里并無多余陳設,只有一把古琴、一架古箏,以及一大一小兩個墊子。</br> 小廝對蘇小小道:“夫人您先坐會兒,我家公子帶著大虎去后頭摘果子了。”</br> 怕蘇小小擔心他家公子帶著孩子亂跑,小廝趕緊補充道,“是我們自家的果園,不遠的。”</br> 蘇小小頷首:“無妨,你去忙,我自己等就好。”</br> 張琴師外出歸來,剛進院子便聽見一道悠揚的琴聲。</br> 是箏。</br> 他……彈箏了?</br> 還作了新曲?</br> 這首曲子與以往聽過的曲風截然不同,有著極強的韻律與節(jié)奏,帶著一絲睥睨天下的殺伐之氣,如仙樂臨降,蕩氣回腸。</br> 他仿佛看見城樓之下,一人一劍,無懼千軍萬馬!</br> 太震撼了……</br> 張琴師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br> --</br> 蘇小小進了家門。</br> 蘇老爹坐在小馬扎上做木馬,抬眸看了她一眼:“一個人回來的?大虎呢?”</br> 蘇小小道:“哦,和那座宅子里的主人去果園摘果子了,鍋里還燉著肉,我就先回來了。”</br> 蘇老爹知道那個果園,打門口路過了幾次,里頭的果子又大又漂亮。</br> 真香。</br> 饞得很。</br> 想到什么,蘇承忽然開口:“閨女,你最近要不要出診?”</br> 蘇小小道:“要,不多,怎么了,爹?”</br> 蘇承道:“那什么,你不是這兩日都做了點心嗎?我見反正也吃不完,就和你弟拿去集市賣了。然后,咳,順便接了單小生意。”</br> “哦。”蘇小小有些意外,難怪蘇二狗半夢半醒問是不是要賣餅,原來已經(jīng)賣上了呀。</br> “是要什么點心?”她問道</br> 蘇老爹道:“就……老婆餅,啥餡兒都行。”</br> 蘇小小道:“多少個?送去哪里?”</br> “二百個。”蘇承輕咳一聲,“春風樓。”</br> 春風樓,狀元街以東最大的青樓。</br> 蘇小小嘴角一抽:爹,你這是又讓青樓的姑娘們看上了嗎?</br> 我爹賣餅后,人人等著給我做后媽——</br> 蘇小小笑著問道:“多少錢?”</br> 蘇承伸出兩根手指。</br> 蘇小小道:“二兩?”</br> 在鎮(zhèn)上,姑娘們?yōu)榱藸帄Z蘇承的餅,就曾將價錢哄抬到一百文一個。</br> 蘇承搖搖頭。</br> 總不會是二百文,京城沒這物價。</br> 蘇小小于是往上猜:“二十兩?”</br> 蘇承:“二百兩。”</br> 蘇小小:“!!!”</br> 鐘山今日也帶來了一筆訂單。</br> 蘇小小送給他的點心,他嘗過之后拿了一些給從前的同伴。</br> 大家很喜歡吃,問鐘山從哪兒買的。</br> 鐘山打手語:“要是沒時間做也沒關系。”</br> “有時間的。”蘇小小打手語,“明天早上可以做好。”</br> 很快,大虎也回來了。</br> 是那一家的小廝將他送回來的。</br> 小廝見到蘇小小,燦燦地笑了笑:“夫人,我家公子很喜歡你做的點心,能不能勞煩夫人明日再做一盒?”</br> 他一邊說,一邊掏出一個錢袋遞給蘇小小。</br> 蘇小小:今兒是怎么了?訂單一股腦兒地全來了?</br> 這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br> ……</br> 大虎走后,凌云一個人坐在房中調(diào)箏。</br> 奇怪,幾年沒用的箏了,每根琴弦的音居然都是準的。</br> 張琴師端著一碗熱乎乎的小米粥走了過來。</br> “好歹吃幾口。”張琴師說。</br> “吃過了。”凌云說。</br> 張琴師笑了:“別騙我。”</br> “真的。”凌云打開桌上的點心盒子,“吃完了。”</br> 張琴師笑了笑:“是鄧安吃的吧?”</br> 鄧安便是那個貼身伺候他的小廝。</br> “我吃的。”凌云說。</br> 張琴師就道:“你又來這套,為了不吃東西,故意騙我自己吃過了。”</br> 凌云想了想:“騙你是小狗。”</br> 張琴師:“……”</br> 哄他吃飯比登天還難,張琴師習慣了,話鋒一轉道:“今日作的新曲不錯。”</br> 凌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作新曲了?”</br> 張琴師道:“是你作新曲了。”</br> 凌云問道:“我有嗎?”</br> 張琴師就道:“有啊,就是你用箏彈的那首曲子。”</br> 凌云撫摸著面前的箏,說道:“我沒彈。”</br> 張琴師怔住。</br> ------題外話------</br> 差2票破1400,破了咱們更一個肥肥的大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