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從藥房出來，整理了一下急救包，打算繼續入睡。</br> 忽然，一道冰冷的氣息悄然而至。</br> 她先是摸了摸里側的三個孩子，與此同時，另一只手利落地抽出壓在褥子下的匕首。</br> 人影靠近的一霎，她一刀刺了過去！</br> 她動作太快，剎那間刀刃已逼近對方的脖頸。</br> 唰！</br> 對方身形一側，有力的大掌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br> “你想謀殺親夫？”</br> 熟悉的聲音響起，蘇小小微微一愕，眨了眨眼，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氣息。</br> “是你？大半夜的，你怎么來了？”</br> 衛廷松開她的手腕。</br> 這丫頭動作真快，換一般刺客，怕是早已被她削下一層皮來。</br> 不過，在看清她拿的是自己送給她的匕首后，神色又滿意了幾分。</br> 祖父傳給他的匕首叫燭龍，最適合偷襲了。</br> “來看看……兒子。”他面不改色地說。</br> 蘇小小的眸子適應黑暗后，能在夜色中看到他的模樣了。</br> “你不是被禁足了嗎？”她問道。</br> “誰說的？”衛廷反問。</br> “小黑。”</br> “小黑是誰？”</br> 衛廷問完，反應過來是哪個不要命的了。</br> 很好，尉遲修你完了。</br> 敢讓衛廷在媳婦兒面前丟掉顏面，尉遲修的腦袋在褲腰帶上拴不住了。</br> “你要睡了嗎？”衛廷看著她鋪好的被子問。</br> 倒是比平日早。</br> 蘇小小道：“這不是你和爹都不在嗎？二狗和大虎二虎小虎又去上學了，要早起，夜里自然得早睡。”</br> “那，你先睡。”</br> “我這會兒又不困了。”</br> 衛廷頓了頓。</br> 罷了，先留著尉遲修的狗頭。</br> ……</br> 京城夜景繁華。</br> 亥時過了，大街上依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br> 這是在鄉下與鎮上無法擁有的熱鬧。</br> 蘇小小曾經不大喜歡熱鬧，如今卻感覺這樣的人間煙火，分外難得。</br> “今天的狀元街似乎比往常熱鬧。”她四下看了看說。</br> 衛廷望了望川流不息的人群：“前面有個小燈會。”</br> 蘇小小問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嗎？為什么會有燈會？”</br> 衛廷道：“去看看就知道了。”</br> 京城的變化日新月異，他離開一年，有些東西確實不大熟悉了。</br> 二人去了狀元街的東頭。</br> 原來是有家詩社以詩會友，對詩、作詩、猜燈謎，便可獲贈花燈。</br> 參加的人不少，圍觀的更多，現場十分擁擠。</br> 一個男人朝蘇小小這邊擠過來。</br> 衛廷抬起胳膊，將男人擋了擋。</br> 這姿勢，看上去就像是他將她摟在了懷中似的。</br> 把人擋開后，他與她換了個位置，替她擋住一波波潮汐般涌動的人群。</br> 不論多少人撞過來，他穩如泰山。</br> 沒人知道，衛家幼子其實是極討厭被陌生人靠近的，更別說容許他們往自己身上撞。</br> “有沒有看上的花燈？”</br> 他問蘇小小。</br> 蘇小小習慣了衛廷和自己針尖對麥芒的相處模式，他突然語氣輕柔……她抓了抓頭。</br> “干嘛？”</br> “嗯？”衛廷一愣。</br> 什么干嘛？</br> 他不就是問她要不要花燈嗎？</br> 她這是什么表情？</br> 蘇小小警惕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想把家用要回去？”</br> 衛廷：這哪兒跟哪兒？怎么就扯上家用了？</br> 他努力做個人，怎么就沒人信呢？</br> 衛廷正想替自己辯駁兩句，雙耳一動，捕捉到了一陣極其細微的動靜。</br> 他不動聲色地挪到蘇小小身后，用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她。</br> 他低聲道：“別回頭，慢慢往東走。”</br> 蘇小小不是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一聽他的話，瞬間明白他們被盯上了。</br> “人多嗎？”她問。</br> 衛廷的余光左右瞟了兩眼：“五個。”</br> 蘇小小：“幾點鐘方向？”</br> 衛廷：“嗯？”</br> 蘇小小糾正措詞：“哦，哪個方位？”</br> 衛廷道：“右后方兩個，左后方三個。”</br> “那你還……”</br> 蘇小小欲言又止。</br> 他將整個后背露出來，就不怕別人行刺時，把他捅成篩子？</br> 燈會喧鬧。</br> 衛廷異于常人的耳力仔細辨別著不同尋常的動靜。</br> 有兩個人擠過來了，并且悄悄拔出了腰間的匕首。</br> 在此處動手，太容易傷及無辜。</br> 衛廷一時間也不確定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還是沖著她來的。</br> 他抓住蘇小小的手腕，唰的擠到了前方。</br> 正在猜燈謎的書生們驚了驚。</br> “排隊！”</br> 伙計厲喝。</br> 衛廷沒理他，抓著蘇小小進了詩社。</br> 伙計道：“哎——你這人怎么回事——”</br> 話音剛落，又來了五道身影，殺氣騰騰地鉆進了詩社。</br> “壞了……”伙計意識到了不對勁，忙往詩社里追。</br> 衛廷與蘇小小早已穿過詩社，從后門來到了一條僻靜的街道上。</br> “你待在這里。”</br> 衛廷將蘇小小推進了一座小院子，他自己走出來，與追來的五人交起手來。</br> 五人皆是普通布衣百姓的打扮，可他們出手招招狠厲，不帶一絲猶豫，分明是訓練有素的殺手。</br> 這個級別的殺手，價錢就不便宜了。</br> 衛廷很想知道，究竟是哪個大冤種，會去江湖上出大價錢買他的命。</br> 他的命是買得到的嗎？</br> 不自量力！</br> 衛廷沒帶兵器，他奪了其中一人的長劍，一腳把人踹飛。</br> 另一人后背偷襲，衛廷壓根兒沒回頭，手腕一轉，長劍調了個方向，猛地朝后刺去。</br> 那人猝不及防，被戳了個對穿。</br> 衛廷拔出長劍，劍光一閃，斬斷了另外兩人的手腕。</br> 眨眼間，現場只剩下最后一人。</br> 衛廷的長劍指著他：“我這人，最討厭磨磨唧唧的，說，誰讓你們來的？”</br> 那人戰戰兢兢往后退。</br> 他直勾勾地看著衛廷，眼神里充滿了驚恐。</br> 這驚恐，有些過頭了。</br> 衛廷邪氣地勾了勾唇角，反手一劍后刺。</br> 刺中了第一個被他踹飛，又跑來偷襲他的殺手。</br> 然而就在此刻，第六名殺手出現了。</br> 他沒奔向衛廷，而是凌空掠向了院子里的蘇小小。</br> 這一幕發生得太過突然。</br> 衛廷的手中只有一柄長劍，他殺了突襲蘇小小的人，就保護不了自己。</br> 沒有任何猶豫。</br> 他將長劍射出，一劍貫穿了第六人的心臟！</br> 而同一時刻，衛廷對面的殺手舉刀朝衛廷的胳膊砍了過來。</br> 撲——</br> 利刃入體。</br> 黑暗中傳來血肉與骨骼裂帛的聲音。</br> 衛廷皺了皺眉。</br> 下一秒，他面前的殺手直愣愣倒下了。</br> 他的胸口插著蘇小小飛射而出的匕首。</br> －－－－－－題外話－－－－－－</br> 又快月底了，小可愛們，月票投給方方仔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