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一臉錯愕：“送給我？”</br> 惠安公主睫羽一顫，正色道：“說錯了，不是送給你，是賞給你！”</br> 她可是堂堂公主，怎么可以隨便送人東西？</br> 這是她的恩典！</br> “本公主的好東西，比靜寧的多多了！你以后就知道了！”</br> 說話間，靜寧公主帶著桃枝走了過來。</br> 桃枝給惠安公主行了一禮，又欠身與蘇小小打了招呼。</br> 惠安公主翻了個白眼。</br> 蘇小小微微頷首，看向靜寧公主道：“上次考試沒見到你。”</br> 靜寧公主道：“母后身子不適，我睡晚了些，皇祖母那邊允許你回來上課了嗎？”</br> 太后其實從來沒阻止過她上課，是她自己趁機逃課，但大概是讓太后發現了，于是又把她攆回宮學了。</br> “太后讓我來的。”蘇小小說。</br> 靜寧公主輕聲道：“我昨夜去探望過皇祖母，她恢復得不錯，這段日子辛苦你了。”</br> 惠安公主沒好氣地說道：“要你說！”</br> 小丫頭如今是她的跟班了，靜寧能不能識趣一點啦？</br> 靜寧公主懶得搭理這個草包妹妹，直接拉著蘇小小的手要去選馬。</br> 惠安公主炸毛了，盯著二人拉著的手：“你你你、你做什么！”</br> 靜寧公主一臉的莫名其妙：“選馬，怎么，你要跟著？”</br> 惠安公主叉腰道：“她有馬了！”</br> 靜寧公主看向蘇小小，這才發現她的手里已經牽了一匹馬，適才袖子擋著了，她還以為這匹馬是惠安的。</br> “這不是宮學的馬。”靜寧公主說。</br> 惠安公主雙手抱懷，無比得意地說道：“是大食馬，本公主賞的！”</br> 靜寧公主的目光落在蘇小小的臉上：“你要了？”</br> 惠安公主超兇地說道：“她敢不要？！”</br> 二人同時看著蘇小小。</br> 蘇小小一陣頭皮發麻：怎么感覺后院又起火了……</br> 衛廷騎著馬兒過來，及時解救蘇小小于水火。</br> “大家選好馬，準備考試。”</br> 先考的是騎術。</br> 宮學的學生一共二十三人，林如月被開除，秦嫣然在家備嫁沒來，胡碧云受牽連被退學，如今正好二十人。</br> 二人一組，抽簽決定。</br> 騎射夫子會從考前準備、騎馬姿勢、速度等方面來綜合評定成績，最優者為甲。</br> 衛廷是十分嚴格的代課夫子，他的課上從未有人得過甲。</br> 衛廷先示范了一遍，先繞場一圈，再直線奔去對面，途中需跨越三處障礙。</br> 靜寧公主是第一組，同樣抽中了第一組的是冷芷若。</br> 冷芷若也用的是自己的馬，靜寧公主原本想用自己的，往惠安公主看了一眼，又讓宮人把她的汗血寶馬牽了過來。</br> 冷芷若是將門千金，她的騎術十分出眾，她最終拿到了乙中。</br> 靜寧公主的表現就挺令人驚艷了，大家對她的期待值不高，本以為對上冷芷若，她會被比得渣都不剩。</br> 誰料，她得了乙上。</br> “她的馬好。”一位千金小聲說。</br> “人家是公主，公主的馬當然好了。”</br> 蘇小小沒說話。</br> 她看得出來，靜寧公主的馬比冷芷若的馬更優秀，但靜寧公主能與冷芷若打成平手，絕不僅僅是汗血寶馬的加持。</br> 冷芷若有些著急了，在轉彎時動作出現失控，盡管及時調整回來，但終歸是減了分。</br> 相較之下，靜寧公主穩扎穩打，看得出她的心態當真好到爆炸。</br> 第二組是王小姐與盧穎。</br> 王小姐得了丙，盧穎只得了丁。</br> 接下來的幾組最高成績都是丙。</br> 輪到惠安公主了，與她一起的是一位姓鄭的千金。</br> 惠安公主念書是草包了點兒，勝在騎術沒摻假，是蕭重華手把手教的，倒也拿了個乙下。</br> 目前成績最好的是靜寧，乙上。</br> 其次是冷芷若的乙中，以及惠安公主的乙下。</br> 最后一組是蘇小小與靈犀郡主。</br> 原本靈犀郡主抽中的是倒數第三組，她找人換了。</br> 蘇小小無所謂。</br> 郭靈犀冷冷地看著蘇小小的坐騎：“這是我大哥送給惠安公主的馬，你有什么資格騎？”</br> 蘇小小淡淡一笑：“我就騎了，不服氣，來打我呀。”</br> 郭靈犀氣到咬牙。</br> “別以為你和我騎一樣的馬，就能贏過我！我七歲上馬，騎過的馬比你走過的路還多！你用這匹馬正好，省得讓人覺得我勝之不武！”</br> 用同樣品種的馬兒碾壓，才更能凸顯自己的實力不是嗎？</br> 衛廷揚了揚手，一旁的小太監敲響鑼鼓。</br> 二人檢查完駿馬與馬鞍，翻身而上，隨后便如離弦的箭矢，咻的沖了出去。</br> 蘇小小來宮學不多，騎射課就上得更少了，眾人的印象里，她騎術平平，箭術也不驚艷。</br> 對上靈犀郡主，她八成是要被秒成渣了。</br> 但誰讓她和靈犀郡主搶衛廷呢，又誰讓她抽了靈犀郡主一鞭子呢。</br> 靈犀郡主咽的下這口氣才怪了。</br> “完了完了完了。”惠安公主看著一馬當先的郭靈犀，十分苦惱地替自己的小跟班擔憂了起來。</br> “郭靈犀你這個混蛋，有本事和我比啊！欺負一個沒學過騎馬的丫頭算怎么回事？”</br> 蘇小小在鄉下長大，剛上騎術課時，連馬都不會挑。</br> 惠安公主捂住眼。</br> 不敢看了，不敢看了，小跟班要輸了！</br> 第一個柵欄近在眼前。</br> 郭靈犀雙腿夾緊馬腹，提起韁繩，縱馬一躍，干脆利落地跨了過去！</br> 咚！</br> 馬蹄聲落在地上。</br> 卻不是她的。</br> 而是——</br> 郭靈犀只覺眼圈一晃，一道黑影一閃而過。</br> 不可能！</br> 自己明明將她遠遠甩在了身后，她幾時追上來的？</br> “啊——快看！是蘇小姐的馬！”盧穎驚呼。</br> 第一個柵欄，蘇小小超過了郭靈犀，領先半個馬身的距離。</br> 第二個柵欄，蘇小小領先一匹馬的距離。</br> 第三個柵欄是最高的，不少馬兒到了這里都出現了怯場的情緒，不是原地減速，就是從旁繞了過去。</br> 蘇小小一鼓作氣，高高躍起，那一瞬間，畫面仿若定格了一般。</br> “跳、跳得好高啊……”盧穎結巴了。</br> 適才得了乙的三位學生全是跨過了全部柵欄的，但沒一個人的馬能跳躍到蘇小小與她坐騎的高度。</br> 盧慧訥訥道：“方才衛夫子似乎就是跳了這么高……天啦……蘇小姐當真是來京城才學會騎馬的嗎……”</br> 一人一馬，悍勇落地。</br> 她的衣袍被迎面的冷風鼓起，在馬背上獵獵舞動。</br> 她的眼神專注而堅毅，渾身散發著無盡的英氣。</br> 眾人只覺血液都沸騰了！</br> 衛廷遙遙地注視著她，看著她朝自己奔來，他的眼底也只剩下了她。</br> 郭靈犀的狀態受到影響，跨越第三個柵欄時，馬兒怯場了。</br> 她最終只得了一個丙上。</br> 而蘇小小幾乎完美的發揮，當之無愧的甲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