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在一處溪流附近，沿著溪流一路往下，他們來到了一個小集鎮，在那兒買了一輛馬車與三匹馬。</br> 蘇小小、蘇承與蘇陌乘坐馬車，白澤趕車。</br> 景弈、衛六郎與蕭舜陽策馬前行。</br> 衛六郎依舊在前帶路。</br> 蘇承挑開側面的車簾，探出腦袋往后瞅了瞅，又坐回車內，關上簾子低聲問道：“閨女，女婿怎么還沒追上來？不會是出什么意外了吧？”</br> 那里畢竟是白蓮教的地盤。</br> 蘇小小道：“爹，應該不會的。”</br> 最危險的地方他們已經走過去了，她相信衛廷不會再往機關重重的地方鉆，至于說萬一讓白蓮教的教徒碰上，只要衛廷亮出自己的身份，沒有一個教徒敢為難他。</br> 除非教主親至。</br> 但教主也不會一見面就殺了衛廷，畢竟衛廷是他親外孫。</br> 當然，若是教主發現這個外孫一直想要滅了自己的白蓮教，那就不好說了。</br> 蕭舜陽與景弈走在馬車的左側。</br> 蕭舜陽往馬車里瞥了一眼。</br> 景弈不動聲色地擠過來，橫在蕭舜陽與馬車中間。</br> 蕭舜陽無語地說道：“我不會偷聽！”</br> 景弈道：“那誰知道？”</br> 蕭舜陽：“……”</br> 一行人進入京城，景弈辭別蘇小小，回桃林的另一處入口去找蕭重華。</br> 蕭舜陽也與幾人分道揚鑣，往皇宮的方向去了。</br> 白澤駕車將一行人送到欽天監的門口。</br> 司空云見到蘇小小又帶回來一個病號，眼皮子突突一跳。</br> “臭丫頭，你把欽天監當什么地方了？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收的！”</br> 蘇小小挑眉：“青梅那個竹馬呀……”</br> 司空云：“滾進去。”</br> 蘇陌的傷勢并無大礙，主要是吸入了太多瘴氣，解藥已經服下了，等他醒來應當就沒事了。</br> 反倒是衛六郎與黑瞎子一陣廝殺，傷口又裂了，蘇小小不得不給他重新縫合。</br> “這次比上次疼吧？”蘇小小問道。</br> “不、不疼。”衛六郎冷汗直冒地嘴硬道。</br> “真的不能再撕裂了。”蘇小小叮囑，“不然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br> 衛六郎看了看自己的斷臂：“反正也……”</br> 后面的話他沒說了。</br> 蘇小小看了他一眼：“你先把傷養好，其余的以后再說。”</br> 什么其余的？難不成他還能重新擁有一條胳膊不成？</br> 衛六郎自嘲地笑了笑：“知道了。”</br> 心里實則并未抱任何希望。</br> 蘇小小也沒梗著脖子與他解釋，收拾完醫療耗材，她去了秦滄闌那邊。</br> 蘇承已經叭叭叭地將林子里發生的事兒說了：“……哦，好像還遭遇了一個大毒物，可惜我沒親眼見到，是回來的馬車上聽大丫說起的。”</br> 得知桃林竟然如此兇險，秦滄闌后悔自己傷的不是時候。</br> “陌兒的情況如何了？”他問道。</br> “他沒事。”蘇小小走進來，“最多下午就會醒了。”</br> 秦滄闌暗松一口氣，又往二人身后瞧了瞧，問道：“衛廷呢？沒和伱們一塊兒回來？”</br> 他方才只看見了衛六郎。</br> 蘇小道：“他還有點事情要處理。”</br> 秦滄闌知道衛廷的身份，沉默片刻，沒再說什么。</br> 蘇陌比想象中醒的早。</br> 蘇小小剛給他換完藥，就見他睜著眼，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br> 她輕聲道：“感覺怎么樣？”</br> 蘇陌看著她，眼神透著一絲嚴肅與執拗。</br> 蘇小小一臉茫然：“怎么了？”</br> “是大表哥。”蘇陌有些委屈地說。</br> 蘇小小懵逼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他何出此言。</br> 她剛找到他時，喊了他幾聲蘇陌。</br> 他是在指這個嗎？</br> 他那會兒已經不省人事了，居然聽見自己叫他了？</br> 這不是重點。</br> 你堂堂蘇家大公子，鎮北侯府繼承人，差點兒死在瘴氣林了，開口第一句竟然是這個？</br> 蘇小小遞給他兩顆解毒丸：“吃藥？”</br> 蘇陌不動。</br> 蘇小小無奈嘆氣：“大表哥，吃藥？”</br> 蘇陌心滿意足地把藥吃了。</br> 蘇小小遞給他一杯溫水：“我們昨晚在林子里沒碰到郭桓，你把他殺了嗎？”</br> 蘇陌坐在床上，拿著杯子，正色道：“沒有，他掉進了陷阱，他喊我拉他上去，作為交換，他向我坦白了一個秘密。”</br> 蘇小小問道：“什么秘密？”</br> 蘇陌道：“衛廷父親與幾個哥哥的死，或與冷家有關。”</br> 蘇小小皺眉：“或？”</br> 蘇陌道：“郭桓也不完全確定，武安君被北燕殘忍殺害，衛廷的父親與哥哥們從另一座城池趕來，原是想秘密奪回武安君的遺體的，結果他們遭遇了夜襲。”</br> 蘇小小明白了：“是有人泄露了他們的行蹤，而這個人可能是冷家人？”</br> 蘇陌點頭：“郭桓是這么說的。”</br> 蘇小小若有所思：“我和衛廷那次明明聽到陳舵主說，郭桓害死了教主的親什么，我事后一度懷疑，是郭桓害死了衛廷的父兄。”</br> 蘇陌想了想：“或許郭桓是在撒謊，騙我拉他上去。”</br> 蘇小小問道：“你拉他上去了嗎？”</br> 蘇陌道：“沒有，我對他說，我得去查證一下，如果證明他的話是真的，我再回去救他。”</br> 蘇小小嘴角一抽，你也是真黑呀……</br> “另外還有一件事。”蘇陌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我見到了白蓮教的教主，他也在那片桃林。”</br> 蘇小小神色一頓：“莫歸遠也在？”</br> 難道衛廷是折回去找他了么？</br> 一望無盡的山脈，一直綿延到天盡頭。</br> 衛廷佇立在天光之下，巍然如松。</br> 他說完那句話許久，身后也沒有動靜。</br> 他淡淡說道：“不現身，我可走了，下一次我來，興許就不是以這樣的身份了。”</br> 伴隨著一道低沉的笑聲，一個身著藏青色披風的男人氣場強大地走了出來。</br> 他雖已生華發，身姿卻與年輕人一般矯健挺拔。</br> 他臉上帶著微笑，似有些欣賞地看著衛廷的背影：“不錯，衛家把你教得很好。你娘想必已經告訴你我的身份了，但你沒見過我，想必對我十分陌生。”</br> 聽著這道惡魔般的聲音，衛廷的眼底閃過了殺氣。</br> 莫歸遠笑了笑：“怎么？想殺我？”</br> 衛廷轉過身來，看向這個從未在自己面前出現過的外公，這人如此陌生，卻又如此熟悉。</br> 熟悉的是他的眉眼，他們幾兄弟的長相都隨了娘，而娘則隨了他。</br> 陌生是自己從未想過他會是白蓮教的教主，自己一輩子的宿敵。</br> 想象過無數見面的場景，有兵戈相見的，有劍拔弩張的，也有逢場作戲的……</br> 卻通通都不是。</br> “我殺得了你嗎？”衛廷問。</br> 莫歸遠淡淡一笑：“當然殺不了，你真以為，沒有我的默許，你們幾個能順利從桃林里走出去？”</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