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看著桌上滿滿登登的金子,一時間有些被閃瞎眼。</br> 衛六郎直接失語。</br> 衛廷半晌回過神來:“這些金子……哪里來的?”</br> 他無比確定自己最近交的一筆家用是五千兩銀票,不是這些林林總總的金子。</br> 如果是用銀票換金子,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數量能不能換這么多暫且不提,起碼元寶與金條上會有官印。</br> 蘇小小特別真誠地看著二人:“我說是撿的你們信嗎?”</br> 二人:“……”</br> “真的,就在白蓮教撿的。白蓮教有個金庫,不過好像不知被什么人給搬空了,我只撿到了這么一點點。”</br> 二人想說這一大桌子也叫一點點?</br> 可倘若是與一整個金庫相比,那確實是一點點。</br> 衛六郎不了解蘇小小,衛廷卻是狐疑地看了蘇小小一眼:“我怎么這么不信呢?”</br> 蘇小小一本正經道:“是呀,不信你去問二皇子,是他告訴我那里有金庫的,還和我說,我能多少拿多少,他不告訴他爹,回頭我和景弈帶他出去就行。誰料那家伙騙我,金庫早沒了,就剩這么一點兒了!不信你們去問景弈,他給我放的風!”</br> 景弈才不會出賣她!</br> 衛廷瞇了瞇眼:“別人搬的?”</br> 蘇小小點頭:“昂!”</br> 衛廷的目光耐人尋味:“還專程給伱剩了點兒?”</br> “昂!”蘇小小點頭,點到一半頓住,“興許是拿不下了!”</br> “一萬兩都拿走了,這一點拿不下了?”</br> “什么一萬兩?少說十萬兩……”</br> 蘇小小話音剛落,意識到自己中了衛廷的套話術。</br> 她眨眨眼:“哎呀,藥好像糊了。”</br> 說罷,腳底生風地出去了。</br> 人已經沒影了,又扒在門邊,探進來一顆腦袋:“金子是送給六哥的,你不許動!”</br> 衛廷黑了臉:我的家庭地位已經排在自己六哥之后了?</br> 衛六郎仍是懵懵的:“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br> 衛廷風輕云淡道:“啊,就她說的那回事。”</br> 衛六郎狐疑地皺眉:“白蓮教的金庫當真沒了?”</br> 衛廷道:“多半是。”</br> 那丫頭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br> 衛六郎不了解蘇小小,他從常人的角度去理解,有了另一種揣測:“會不會是白蓮教自己把金庫轉移了?”</br> 衛廷好笑地說道:“不會。”</br> 他可以非常確定,就是小胖孔雀干的。</br> 至于怎么干的,他不清楚,那丫頭身上似乎總有無法解釋的秘密。</br> 他不會因為自己不理解、想不通,就去否認這種離奇的存在。</br> 也許有朝一日,他終能揭開她的神秘面紗,窺見她的全部秘密。</br> 衛六郎忽然開口:“去打洗澡水。”</br> 衛廷一頭霧水,怎么就扯到洗澡水了?</br> 衛六郎假裝不看桌上的金子,義正詞嚴地說道:“做上門女婿,要有上門女婿的樣子。”</br> 衛廷:“……”</br> -</br> 桃林來了新的客人。</br> 他被蒙著面帶入一座庭院的東廂房。</br> 莫歸遠已等候多時。</br> 他被摘下黑色頭罩后,眩暈了良久才適應眼前的光線。</br> 莫歸遠客氣地笑道:“吳老爺,別來無恙。”</br> 被喚作吳老爺的男人約莫五十上下,留著花白的胡子,他比莫歸遠年輕不少,可看上去卻并不如莫歸遠身強力壯、精神矍鑠。</br> 他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教主。”</br> “吳老爺,請坐。”</br> “客氣,客氣。”</br> 二人寒暄了一陣后切入正題。</br> 吳老爺拿出一份名冊:“三千上等兵,八千中等兵,全是比朝廷更精銳的兵力。”</br> 朝廷每年都會征兵,這位吳老爺恰巧有路子,買通了部分官員,從他們手里挖到了最優良的新兵。</br> “只有新兵?”莫歸遠顯然并不滿意。</br> 吳老爺笑道:“瞧您說的,我若只有這么些人也不敢來您跟前兒獻丑不是?”</br> 他說著,又拿出了另一份稍稍泛黃的名冊,“全是朝廷的老兵,有退役的,也有在服役的,就是價錢嘛……得翻上一番。”</br> 莫歸遠漫不經心地說道:“錢不是問題,但兵一定要強,馬一定要夠壯!”</br> 吳老爺拍著胸脯道:“教主請放心!我吳老三挑選的兵馬全是一等一的!另外,有幾個帶過兵的老將,我也給您列上去了,立過軍功的,殺過北燕人的,價錢都不一樣。”</br> 莫歸遠淡淡道:“我說過,價錢沒關系。”</br> 吳老爺笑道:“教主是個爽快人!我吳某就愛與爽快人打交道!我今兒也給您交個底,只要價錢給夠了,武將……最高能買到立下過一等軍功的!”</br> 立下過一等軍功,那幾乎是與冷將軍一個級別的了。</br> 朝廷的武將并不少,然而真正出頭的卻不多,實力運勢缺一不可,此外還得有背景,有心機,會來事兒,否則任憑你殺多少敵、立多少功,也不一定能站到權勢的頂峰。</br> 朝堂是個是非之地,像秦滄闌這種單憑實力就能雄霸天下的將星又能有幾個?</br> 多少不得志的,就等著有人賞識自己,一展抱負。</br> 莫歸遠對于吳老爺提供的兵馬基本滿意,他讓人將大長老叫了過來,與對方談價。</br> 談妥之后,大長老命人去地窖取兩箱金條過來,一箱是給吳老爺的傭金,另一項是給將士們的軍餉。</br> 吳老爺滿心歡喜地期待著。</br> 莫歸遠亦十分期待。</br> 白蓮教發展了這么久,坐擁教徒無數,這些人就是他們的民心,可倘若要成事,僅有民心不夠,還需要兵臨城下。</br> 那一天就快到了。</br> 金鑾殿那把椅子,就快是他莫歸遠的了。</br> “大大大、大長老!”</br> 派去拿金條的弟子連滾帶爬地撞了進來。</br> 一屋子人古怪地看著他。</br> 大長老訓斥道:“在教主面前,豈可失儀!”</br> 那弟子腿都軟了,像一條無骨魚癱在地上,臉色慘白。</br> 張峰將人扶起來,問道:“你好好說,出什么事了?”</br> 弟子戰戰兢兢地哭道:“金子……金子沒了!”</br> 張峰問道:“你路上被人打劫了?是闖入林子里的人?”</br> 莫歸遠神色平靜,兩箱金子而已,沒了就沒了。</br> 弟子哭道:“不是……是金庫……金庫的金子沒了!”</br> 莫歸遠臉色一僵。</br> 莫歸遠親自去了藏金的密道。</br> 當他看見被掃蕩一空、連個銅板也沒給他剩下的地窖時,整一個懵掉了!</br> 大家早點睡哦</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