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有些困了,打了個呵欠,問道:“咦?大虎二虎小虎呢?”</br> 最近衛老太君一門心思撲在給大孫子賣慘了,但就在今晚,她終于賣不動了,是真的累慘了。</br> 鬼怖本以為終于可以耳根子清凈了,誰料現實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br> 大虎二虎小虎今晚過來了,在他的床上一陣墳頭蹦迪。</br> 小虎左手提著小銅鑼,右手抓著小棒槌。</br> “啦啦啦~啦啦啦~”</br> 他一個勁地敲,大虎、二虎配合他節奏,一個勁兒地搖。</br> 鬼怖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感覺自己還沒執行完任務,就已經要被送上天。</br> 相比之下,衛老太君凄凄慘慘的戲腔屬實是有些悅耳了。</br> 他來到床前,看著忘情蹦迪的三小只,眼底一片冰冷。</br>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氣,抓來桌上的一把筷子。</br> 三小只停了下來,不明所以地看著他。</br> 他一把將筷子折斷!</br> 看見了沒有?</br> 再敢靠近我,下次折斷的就是你們的小脖子!</br> 三人呆呆愣愣的,小虎連鑼都忘記敲了,屋內陷入一片死寂。</br> 鬼怖對自己的威懾很滿意。</br> 哪知下一秒,三人突然興奮地蹦了起來。</br> “再來一次!”</br> “再來一次!”</br> “再來一氣(次)!”</br> 鬼怖:這么到底是一群什么不怕死的熊孩子……</br> “大哥!”衛六郎進了屋,他對三小只的鬧騰習以為常,甚至他還經常加入,所以并不覺得吵。</br> 三人叫了聲六伯伯,繼續墳頭蹦迪。</br> 衛六郎跟著搖了兩下,鬼怖一記冰冷的目光打過來,衛六郎慫噠噠地站直身子:“大哥,明天去行宮,赫連鄴那個老賊也要去,我擔心他會對小七和弟妹不利,我也想去,你去不去?”</br> “我不去!”鬼怖想也不想地拒絕。</br> 死士沒有前塵。</br> 他早已不是衛大郎,衛家人的生死與他何干?</br> “哦。”衛六郎點點頭,“你不去也好,家里需要人照顧。”</br> 想到什么,鬼怖指了指床上的三個小魔頭:“等等,他們去不去行宮?”</br> “不去,他們留在家里。”衛六郎說。</br> “我去。”鬼怖說。</br> 不能再和小臭屁多待了,一天也不能!不然他會成為第一個被吵死的死士!</br> 行宮就在西城門外,距離白蓮教的桃林不遠,走過一個分叉口,往南是白蓮教,往北是行宮。</br> 鬼怖一覺醒來,天已大亮。</br> 死士的睡眠不大好,一方面是他們用藥物強行改造了筋脈,身體比正常人狂躁,另一方面,是他們的危機本能太強大。</br> 但自從來了衛家,不知是不是被吵到筋疲力盡的緣故,這已經是他第三次睡整覺了。</br> 他不是很滿意這種失去警覺的狀態,今晚,他決不能再睡了。</br> 洗漱完畢,他來到大門口。</br> 他的真實身份除了衛家自己人清楚,下人們只當他與六夫子一樣,是新請來的坐席先生,畢竟每日清早都能看見大虎小公子去找他。</br> “子歸先生,您的馬車在這里。”</br> 小廝對他說。</br> 子歸,衛老太君為他取的化名。</br> 鬼怖一上馬車,傻眼了。</br> 只見車凳上,赫然坐著一個、兩個、三個小蘿卜頭!</br> 他虎軀一震:“你們怎么在這里?”</br> “出去玩!”二虎說。</br> 鬼怖嚴肅道:“這是去行宮的馬車。”</br> 小虎晃腦袋:“對呀!我們就是去行宮呀!”</br> “你們不是不去?”鬼怖整個人都不好了!</br> 衛六郎騙他,他要宰了那小子!</br> 老實說,衛六郎真不是故意的,他也以為三個小家伙不去的,是太后太思念三個小家伙,讓程公公遞來消息,把大虎二虎小虎帶過去,讓她偷偷看上兩眼。</br> 景宣帝被兩國使臣弄得焦頭爛額,不會注意到這邊來。</br> 加上三人也想去。</br> 蘇小小與衛廷商議了一番,決定把他們帶上,反正此次去行宮的女眷與孩子并不少。</br> 蘇小小給三人稍稍易了容,家里人能認出來,旁人是看不出的。</br> 鬼怖起身就要下馬車。</br> 他不去了!死也不去!</br> 剛掀開一半的簾子,就見衛曦月拿著一根胡蘿卜挨個馬車地找。</br> 鬼怖唰的坐了回去!</br> 他慌張地對車夫厲喝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出發?!”</br> “曦月,上來。”蘇小小把衛曦月抱上自己的馬車,“和七嬸嬸去玩,好不好?”</br> 衛曦月點點頭。</br> 李氏也坐了上來,無奈地嗔女兒一眼:“鬧了我一晚上,非要去!”</br> 衛廷與衛六郎騎馬。</br> 天子的隊伍是在他們前面出發的,兩國使臣也動身了。</br> 本以為碰不上,哪知臨近行宮時出了一點小插曲。</br> 今年雨水多,官道附近的一座小木橋又年久失修,今日再被大量的馬車軋過,導致中間有一段不堪重負塌掉了。</br> 所幸并未造成人員傷亡,且大部分馬車已經過去,只剩最后七八輛。</br> 其中就有蘇小小與趙康寧的馬車。</br> 北燕使團早就走了,趙康寧故意落后,說不是等衛廷的,誰信呢?</br> “馬車過不去了,只能人和行李過去。”衛廷說罷,指揮隨行的侍衛做了個簡易的筏子搭在中間。</br> 官員與家眷們一個個過去。</br> 衛六郎把衛曦月抱了過去。</br> “二嫂,你先過去,曦月在等你。”蘇小小對李氏道。</br> 李氏倒也沒跟她客套矯情,踩著筏子走了過去,背行李的小廝也跟上。</br> 誰知李氏剛過去,上游一陣湍急的河流奔涌而來,將筏子沖跑了,小廝也被沖進了水里。</br> 衛廷入水救人。</br> 河對岸只剩下蘇小小與趙康寧。</br> 景弈自二人身后策馬而來。</br> 景弈二話不說跳下水,橫在湍急的河流中,兩手抓住斷橋的兩端,對蘇小小道:“上來。”</br> 蘇小小遲疑:“我很重的……”</br> 少年干凈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誰說的?你明明很輕。”</br> 小奶狗就是會說話。</br> 河流越來越急,景弈承受著巨大的水壓與沖刷。</br> 蘇小小不再猶豫,踩著他的肩膀走了過去。</br> 趙康寧也去踩。</br> 不曾想,景弈無比干脆利落地收了胳膊,頭也不回地轉身上橋。</br> 趙康寧一腳踩空,啊的一聲,撲通跌進了水里!</br> 快400啦,就差3票,大家幫我湊個整可好?</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