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王突然回過了神來，眼神冰冷地看向蘇小小：“你方才是故意的？”</br> 蘇小小坦坦蕩蕩地說道：“如果你是指和你說話這件事，沒錯，我就是故意的，分散你的注意力，讓你沒那么快察覺我祖父過來。”</br> 南陽王微微瞇了瞇眼：“你知道我今晚會來？”</br> 蘇小小雙手抱懷，挑眉一笑：“這就叫……我預判了你的預判！”</br> 真相是，她問蘇煊今晚的刺殺會不會成功，而蘇煊給她的回答是不會。</br> 她當時不解：“既然不會，為何還要引衛廷他們過去？”</br> 這是傾巢出動啊，三兄弟全去了！</br> 蘇煊說：“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真正迷惑到南陽王。”</br> 南陽王不是那么好騙的，要是衛廷知道這是南陽王的調虎離山之計，一定不會放心將蘇小小與孩子單獨留在婚房，他要么自己留下，要么派人看守，又或者，讓蘇小小與幾個孩子去衛老太君的院子。</br> 一旦他這么做了，南陽王必定有所警覺，今夜絕不可能現身，而且會放棄黑市的窩藏點，尋找下一個住處。</br> 那時再想找他就難了。</br> 今晚是唯一的機會，代價是必須賭上蘇小小與三個孩子的安危。</br> “四表哥，你是真狠吶。”</br> 南陽王是不折不扣的大瘋批，誰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當場殺個人玩玩兒。</br> 蘇陌是對敵人狠，蘇煊對自己人也能狠到極致。</br> 安安靜靜的美男子，終究是她看走了眼。</br> 蘇小小望向秦滄闌道：“祖父！動手！”</br> “那我先殺了你！”南陽王抬手就朝蘇小小的脖子抓去。</br> 蘇小小猛地撞破后面的車板，一個骨碌滾了下去。</br> 南陽王撲身去抓，卻發現本該掉在地上的蘇小小，突然就不見了蹤影。</br> 難不成她鉆到馬車底下了？</br> 南陽王二話不說，拔劍朝著車底刺去……他什么也沒刺到。</br> 南陽王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不明白蘇小小玩的是什么把戲。</br> 秦滄闌不給他尋找寶貝小孫女兒的機會，一刀劈裂了南陽王的馬車。</br> 馬兒受驚出逃，南陽王身形一縱，在長刀砍中自己之前掠到了一旁的屋檐上。</br> 他不再尋找蘇小小，而是拔劍朝秦滄闌攻擊了過來。</br> 他的第一劍便十分迅猛，然而秦滄闌穩穩地接住了。</br> 秦滄闌的功力令人驚訝。</br> 服用了藥房的黑科技壯骨顆粒后，秦滄闌不僅痛風不再發作，身子骨也強健了許多，前幾日更是突破了十多年的內力瓶頸。</br> 南陽王很快使出第二招，依舊被秦滄闌游刃有余地擋下。</br> 他一連攻擊了十來招，秦滄闌被逼退了半條街。</br> 秦滄闌握緊手中長刀，眼神凜冽地看著他：“現在，輪到我了。”</br> 剛剛他被壓著打，只守不攻，并非是沒有還手之力，而是在了解南陽王的招數。</br> “小小，你習武不久，可別學我這么做，進攻永遠是最好的防守。”</br> 他對街邊的蘇小。</br> 一分鐘到了，她被藥房扔出來了。</br> 蘇小小乖乖地點頭點頭：“我記住了，祖父！”</br> 南陽王眉心一蹙，剛剛全心應對秦滄闌，都沒留意到這丫頭是打哪兒冒出來的！</br> 蘇小小告狀：“祖父，他剛剛扔我！揍他！”</br> 秦滄闌威武霸氣地說道：“好！祖父今日就好好地教訓這小子！”</br> 小子？南陽王不喜歡這個稱呼。</br> “第一招，狂怒！”</br> 秦滄闌的氣息突然暴漲，掄起大刀朝著南陽王砍了過來。</br> 南陽王以劍為盾，擋住了他的長刀。</br> 兵戈相接，擦出了一連串的火星子。</br> 南陽王只覺自己的手臂都微微麻了一下。</br> 幾年前的秦滄闌分明還沒有這么厲害……</br> 很快，秦滄闌又使出了第二招：“飛殺！”</br> 他的內力化作漫天細雨般的刀氣，無孔不入地朝著南陽王襲來，如有千萬片細小的刀刃割在了南陽王的身體上。</br> 南陽王的衣衫破裂，雙臂流了血。</br> “輕傷而已，別害怕，別逃。”</br> 秦滄闌說罷，冷冷地舉起長刀，“第三招，雷嘯！”</br> 隨著他一刀斬下，磅礴的內力如雷霆萬頃，帶著嘯流的奔涌之勢，猛地朝南陽王迎面撞了過來！</br> 南陽王試圖抵擋，卻被生生逼退了好幾丈，終于，他再也抵擋不住這一波可怕的攻擊，整個人被震飛出去，重重地撞在了一戶人家的門板上。</br> 南陽王當場吐了血！</br> 嘎吱——</br> 門被拉開了。</br> 一個小伙子跳了出來：“殺千刀的！大晚上的誰呀？不好好睡覺，想鬧事是吧？”</br> 南陽王眼底閃過殺氣。</br> 咻！</br> 蘇小小一箭射在了小伙子的腳邊。</br> 小伙子嚇了一大跳，趕忙蹦回屋，將院門死死地合上了。</br> 弓箭是在秦滄闌的馬鞍上拿的，一人一馬守在路邊看兩位大佬干架。</br> 蘇小小拿著弓箭走過去，望了眼捂住胸口直吐血的南陽王，笑道：“祖父！你真厲害！”</br> 秦滄闌笑道：“我孫女兒更厲害！”</br> 話音剛落，他臉色一變，唰的將蘇小小推開！</br> 一股強悍的劍氣朝著秦滄闌襲來，他用了一半的內力保護蘇小小，只拿了另一半的內力抵擋，他被逼得踉蹌了一下，萬幸是他穿了盔甲。</br> 盔甲裂了，人沒事。</br> 蘇小小蹙眉道：“祖父，他的狀態不對……他剛剛是吐血了吧……怎么一會兒的功夫跟個沒事人一樣了？”</br> 用前世的話來說，他的血條又滿了。</br> 秦滄闌也覺得奇怪，這家伙的氣息又恢復成了剛交手時的狀態，可明明自己將他重傷了。</br> 秦滄闌不信邪，又對南陽王使出了一輪殺招。</br> 南陽王再次受傷，可眨幾下眼的功夫，他又恢復如初。</br> “難怪蘇煊說他沒弱點……這根本打不死啊……再這么打下去，祖父非得力竭不可。”</br> “不對，他一定有弱點。”</br> “他能迅速恢復，不是藥物就是蠱。”</br> 多半是蠱，因為她一直在觀察他，沒看見他服藥。</br> 凌云的琴殺能殺蠱，但遠水救不了近火。</br> 蘇小小在危急關頭反而冷靜了下來。</br> 世間萬物，越強大就越是有致命的弱點，只是他們都沒有發現。</br> 他們以往思考弱點的方式對南陽王不奏效，否則的話，南陽王早暴露了。</br>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br> 咚！</br> 不遠處傳來打更的聲音。</br> 南陽王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br> 蘇小小眸子一亮，他討厭鑼聲！</br> “喂喂喂！姑娘，你干嘛？”</br> “借你的鑼用一下！”</br> 蘇小小帶著鑼來到南陽王身后，趁著他被秦滄闌牽制的功夫，對準他耳朵，一棒槌敲了下去！</br> “啊——”</br> 南陽王身子一抖，痛苦地捂住心口，單膝跪在了地上。</br> 哈！</br> 成功了！</br> 這家伙怕鑼！</br> 不對，應該他體內的蠱蟲怕鑼……當然也可能是怕吵。</br> 這么簡單的弱點……誰能想得到呢？</br> 蘇小小開心壞了：“祖父！趁他病，要他命！”</br> 秦滄闌握緊長刀朝著南陽王攻擊而來。</br> 這一次，南陽王果真沒有再繼續恢復，他吐著血，冷冷地看了秦滄闌一眼。</br> “秦滄闌……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br> 秦滄闌冷哼道：“別廢話！老子要殺你，皇帝來了也照殺！”</br> 南陽王擦掉嘴角的血跡，眼底沒有懼怕，反倒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嗎？你是不是忘記自己的身份了？我是王爺，你敢殺我，按律當誅！”</br> 秦滄闌呵呵道：“你死都死了！哪兒來的王爺？不過是一個與王爺有幾分相似的人罷了。”</br> 蘇小小觀察著南陽王的神色。</br> 明明都陷入絕境了，他怎么好像并不覺得自己會死的樣子？</br> 難道說他是在拖延時間，等待援兵過來？</br> 很快，蘇小小便否認了這種猜測，方圓二里早已被秦家軍守住，大規模的援兵不可能趕來，而若只是幾個高手，她祖父也完全應付得來。</br> 所以，他的底氣是什么？</br> 南陽王冷聲道：“秦滄闌，先帝下旨立的新帝是我！”</br> 秦滄闌兩眼望天，一臉的“我沒見過，不承認”。</br> 南陽王又吐出一口血后，忽然伸手自懷中摸出一塊令牌：“大周龍令，見令牌如見先帝！”</br> 秦滄闌一怔。</br> 蘇小小心道壞了，這家伙手里居然有先帝的龍令。</br> 秦滄闌跟著先帝南征北討，他對先帝是絕對忠誠的，不然也不可能收到密旨后便立刻扶持汝陽王即位。</br> 這就是南陽王的底牌嗎？</br> 先帝都讓他搬出來了，接下來還怎么打？</br> 秦滄闌望著那塊龍令，眼神變得復雜起來：“先帝……”</br> 南陽王滿意勾唇：“現在你該明白了，誰才是你真正的主人！”</br> 秦滄闌一步步來到南陽王面前，單膝跪下。</br> 然而不等膝蓋觸地，他突然一躍而起，一掌打落了南陽王的龍令，隨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腳將龍令踩碎了！</br> 南陽王：“……！！”</br>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滄闌：“你……你想造反嗎？”</br> 秦滄闌：是啊！你拿先帝的令牌，老子還造個屁呀！</br> 秦滄闌一陣心虛：“我沒有，你別亂說，你冒充先帝龍令，我有職責毀掉它！”</br> 南陽王終于意識到不妙了，他轉身施展輕功離開。</br> “哼，想走？”</br> 秦滄闌凌空而起，躍至南陽王的上方，一腳踏上他胸口，將他踏回了地面！</br> 肥章，今天秦滄闌的表現，值得表揚嗎？</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