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見了一個坐在椅子上的大人在玩撥浪鼓。</br> 咦?</br> 大人也玩這個的嗎?</br> 他們已經許久沒玩撥浪鼓了,不由地有些眼饞。</br> 更要命的是,那個大人的手里有好多個撥浪鼓,每一個都不一樣,還都特別漂亮。</br> 諸葛青察覺到了門外的打量,他淡淡抬起眼眸,朝門口看去。</br> 三小只唰的將腦袋收了回來。</br> 諸葛青沒太在意,收回了目光。</br> 三小只再次悄咪咪地探頭看。</br> 諸葛青只要往外瞧,他們就把小腦袋收回去,如此反復了幾次,他們還當諸葛青是在和他們玩。</br> 三人的膽子一下子大了,呲溜溜地走進院子,來到諸葛青的石桌前。</br> 昨夜西都下了雨,書房進了水,車夫將受潮的書冊抱出來晾曬。</br> 他一眼看見院子里不知何時來了三個奶唧唧的小豆丁,看樣子是三胞胎,這年頭三胞胎可不常見。</br> 他家先生少與街坊來訪,大概是坐輪椅的緣故,孩子們總猜先生沒有腿,覺得嚇人,幾乎沒有敢走進來的,這幾個小家伙是第一波。</br> 三人也沒像其他孩子那樣盯著先生的腿看個不停。</br> 應當不會攆出去……車夫心想。</br> 作為大哥的大虎第一個開了口:“這些,都是你的撥浪鼓嗎?”</br> 諸葛青看著面前三個滿頭大汗的小家伙,頓了頓,說道:“是我的。”</br> 大虎指著最大的那個紅色撥浪鼓:“這個最好看。”</br> 二虎指著一個藍色的撥浪鼓:“我覺得這個最好看。”</br> “介個、介個、介個、介個……”小虎踮起腳尖,小手扒著桌沿,把剩下的全指了一遍,“都最好看。”</br> 諸葛青:“……”</br> 小虎說道:“我家里也有撥浪鼓!”</br> 曦月姐姐的!</br> 諸葛青說道:“沒我的好看。”</br> 小虎道:“才不是!我家里的最好看!”</br> 這個大人一點兒也不懂事,都不邀請他們一起玩。</br> 三小只雖然很眼饞,但娘親教過他們,在得到別人的允許之前,不可以亂碰別人的東西。</br> 石桌上除了有幾個新買來的撥浪鼓,還有一盤未下完的棋局。</br> 石頭做的棋子上落了一片樹葉,二虎好心地把樹葉拿掉,奈何袖子有點寬,一下子把棋局全蹭亂了,有幾顆棋子還落在了地上。</br> 二虎叫道:“哎呀。”</br> 大虎蹲下身,把棋子拾起來放回原位,弄亂的也一一歸位,與原先的棋局分毫不差。</br> 諸葛青略有些意外地看了大虎一眼:“你們多大?”</br> “三歲。”大虎說。</br> “你會下棋?”諸葛青問。</br> 大虎搖頭。</br> “小斧會下棋!”小虎說。</br> 諸葛青還想再問什么,杏兒找過來了,把三小只帶回了客棧。</br> “阿元。”</br> 被喚作阿元的車夫放下晾了一半的冊子走上前:“先生。”</br> 諸葛青挑了三個撥浪鼓:“給那三個小家伙送過去。”</br> 阿元驚了下,這還是先生第一次給陌生孩子送東西呢。</br> 他應下:“是。”</br> ……</br> 皇女府,蘇小小結束了今日的治療,小郡王的高熱再次退去。</br> 不過,由于有了前車之鑒,其余的太醫與大夫依舊不大看好她的醫術,只當她是下了虎狼之藥給小郡王退燒,這么做是救不了小郡王的。</br> 相反還會害了小郡王。</br> “等著被問罪吧。”三皇子府的李大夫不屑嘀咕。</br> 他看梁太醫不順眼許久了,當年他與梁太醫共同競爭太醫之位,結果梁太醫成功入選,他則落敗了。</br> 他就盼著梁太醫出岔子,反正他不是太醫院的人,再怎么牽連也牽連不到他頭上。</br> 蘇小小可不知他的想法,別說她不是梁太醫,就算是也不會在意一個手下敗將的嫉妒。</br> 她拎著藥箱出了院子。</br> 和公公追了上來:“姑娘,請留步。”</br> 蘇小小步子一頓,四下看了看,確定這里沒有第三個人,她轉身望向了和公公。</br> 她早覺得這個老太監的眼神不對勁了,自己都偽裝到胡子了,竟然還是被看出來了,不愧是西晉帝的心腹,有兩把刷子。</br> 和公公綿里藏針地笑了笑:“姑娘不必害怕,不論姑娘是誰,只要能治好小郡王的病,陛下都會給予姑娘重賞,反之,姑娘與皇女府就是犯下了欺君之罪,是要被殺頭的。”</br> ……</br> 從皇女府出來,衛廷與阿福已在對面的巷子里等著了。</br> 蘇小小見到了他們,走過去坐上馬車。</br> “如何了?”衛廷問。</br> 蘇小小沒隱瞞:“被西晉帝發現了,不過只發現了我假冒梁太醫,并不知我是誰,他也不關心我是誰,只在乎我能不能治好小郡王的病。”</br> 衛廷道:“治不了,我帶你離開西晉。”</br> 蘇小小笑了:“不至于這么悲觀。”</br> 昨夜她研究了一整晚,已經有了治療的方向,別的不說,至少七成把握是有的。</br> “你呢?”她問衛廷。</br> 衛廷道:“去了大哥說的那間戲樓,他們讓我三日后去拿消息。”</br> 蘇小小困惑道:“三日?他們認識二哥嗎?”</br> 衛廷想到那個女子的原話:“她說不認識。”</br> 蘇小小摸了摸下巴:“查一個不認識的人只需要三日,你不覺得太奇怪了嗎?”</br> 衛廷說道:“確實有疑點,但這并不是壞事。”</br> 蘇小小一想也回過味來了:“也是,有人見過的話,說明二哥或許真的還活著。”</br> 回客棧的路上,衛廷讓阿福將馬車停在一家賣首飾與孩子衣物的店鋪前。</br> 蘇小小挑眉看了一眼,問道:“上午給買完糖葫蘆,又買呢,你什么時候這么慣著他們了?”</br> “給曦月買的。”衛廷下了馬車,“今天是曦月的生辰。”</br> “啊,那我也來挑一個。”</br> 二人給衛曦月挑了一套漂亮的衣裳,一條精致的紅繩手鏈,一盒鮫珠發帶。</br> 另外,給三小只也買了衣裳與虎頭鞋。</br> 二人回了客棧,三個小家伙各自拿著自己心愛的撥浪鼓,在床鋪上蹦來蹦去。</br> “娘!”</br> 三小只蹦著叫人。</br> 蘇小小笑著走過去,看著三個眼生的小玩意兒,問道:“誰買的撥浪鼓?”</br> 大虎蹦跳著回答:“伯伯送的!”</br> “哦?哪個伯伯?”</br> 二虎道:“好看的伯伯!”</br> 小虎道:“最好看的伯伯!”</br> 蘇小小仍是一頭霧水。</br> “是住在對面的一位公子。”杏兒把三個小公子玩到人家家里的事兒說了。</br> 蘇小小看著三個在床上蹦個不停的小家伙,說道:“我去給他道個謝。”</br> “我去吧。”衛廷道,“你歇會兒。”</br> “好。”</br> 衛廷帶上兩盒自大周帶來的茶葉,從客棧后門出去,來到了正對面的那一戶大門前。</br> 院門虛掩著。</br> 他抬手輕輕地叩了叩。</br> 嘎吱——</br> 門被從里頭打開了。</br> 快月底了,大家清個票,幫忙再投一波,謝謝大家了。</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