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姬從門口進來，沒好氣地說道：“我們憑什么相信你？指不定是風蕭然派你來監視我們的！”</br> 賽華佗被魅姬質疑了也沒生氣，大抵是經歷太多，早已對一些事心灰意冷。</br> 他低聲說道：“我的命是先生給的，如果沒有先生，我這輩子都會被困在島上，連回去給自己兒子的墳頭上柱香都不能。”</br> 在魅姬心里，諸葛青是最重要的人，是她不可以褻瀆，也是其余人不可以去傷害的人，但凡背叛了先生，她就永遠不要再相信那個人。</br>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的鬼話我一個字也不要信！”</br> 說罷，她氣呼呼地走掉了。</br> 屋子里陷入沉默。</br> 衛廷守在諸葛青的床前，警惕地盯著賽華佗。</br> 現場相對平靜的兩個人反倒是殺手與蘇小小。</br> 殺手是已經冷靜下來了，蘇小小是還沒進入狀態，她與賽華佗分別坐在床前的兩個凳子上，她轉過身來，正對著賽華佗問道：“能問問你們幾個……究竟是什么關系嗎？”</br> 一會兒島啊島的，一會兒又風蕭然，剪不斷理還亂。</br> 賽華佗無奈地長嘆一聲：“有些傷心事我原是不想提的，可不提你們根本不會信我。”</br> 蘇小小雙手抱懷，示意他接著往下說。</br> 賽華佗回憶道：“我兒子很小的時候，因為我的一次失誤跌進了寒潭，之后他便染上了寒癥，也就是寒毒。我自己也是大夫，可惜我解不了他身上的寒毒，我帶著他四處求醫，皇天不負有心人，倒真讓我尋到了一紙藥方，只可惜藥方上的藥材十分難以集齊。我和你們這次一樣，先收到了半張方子上的藥材，做了第一顆藥丸。在我兒子服下藥丸后，我打聽到北燕的一座島上有我所需的藥材，我即刻帶上那個孽徒登島。</br> “剛登島我們便隱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可我太著急找藥草了，讓他在把船看好，我去去就回。等我回到岸邊時，他已經把船劃走溜掉了。</br> “我被島上的惡徒抓住，淪為苦役，是先生救了我，帶我出了島。等我回到家時，兒子已經過世，我的東西也被那個孽徒一卷而空。我兒子從服藥到過世用了一年。”</br> 蘇小小頓悟：“可你剛剛說諸葛青還有半年。”</br> 賽華佗皺眉道：“先生比我兒子的情況要嚴重，藥效只能維持半年。”</br> 諸葛青在島上究竟經歷了什么……蘇小小問道：“既然諸葛青救了你，你為何又去投靠了風蕭然？”</br> 賽華佗解釋道：“我是為了風蕭然手里的藥材。他手里一共有兩味藥材，紫鳳草已被你們拿走。另一味是紫靈芝，我當初就是奔著紫靈芝去的。昨日無意中撞見了魏國藥商在賣紫鳳草，我謊稱給陛下的大補丹里需要這味藥，讓風蕭然把藥草買了下來。”</br> 魅姬杵在門口呵斥道：“胡說胡說胡說！你把先生的病透露給了風蕭然！你是個叛徒！”</br> 殺手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走了？”</br> 魅姬哼了一聲。</br> 賽華佗苦澀一笑：“我要取得風蕭然的信任，就必須給風蕭然一點甜頭。況且就算我不說，他也早看過先生的醫案了。”</br> 魅姬譏諷道：“但至少他不知道先生需要哪幾味藥！現在可好，先生要的藥，他全都來和先生搶！”</br> 賽華佗嘆道：“我只和他說了上半張方子，后半張方子我一個字也沒提過。”</br> 魅姬撇過臉：“哼，誰要信你！”</br> 蘇小小問道：“可否讓我看看下半張方子？”</br> 賽華佗從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方子，不論泛黃的紙張還是模糊的字跡都看得出有些年頭了，絕不是今晚臨時偽造的。</br> 而好些年前，賽華佗壓根兒不認識諸葛青，自然不會猜到自己有朝一日要用一張假方子來騙取對方的信任。</br> 所以，這張方子是真的。</br> 蘇小小將方子拿給衛廷過目。</br> 衛廷是這方面的行家，是否造假他一看便知。</br> 他對蘇小小點了點頭，將方子還給了賽華佗。</br> 蘇小小又道：“你兒子已經去世了，你為什么還想要把解藥煉出來？是為了報答諸葛青的救命之恩嗎？”</br> 賽華佗自嘲一笑：“可以這么說，也可以認為是我心底的一個執念。”</br> 蘇小小點了點頭，問道：“你方才說還差四味藥材，是哪四味？”</br> 賽華佗道：“風蕭然手中的紫靈芝，三皇子府上的玉珊瑚，以及雪域天麻與蛇骨花。”</br> 蘇小小道：“后面兩味藥材在哪里？”</br> 賽華佗搖頭：“我不清楚。”</br> 他望了眼窗外的夜色，說道，“我得走了。我是借口買藥出來的，一會兒還得趕回去，要是回去晚了風蕭然勢必起疑心。紫靈芝我會盡快幫你們弄到手，三皇子那邊只能靠你們自己了。”</br> ……</br> 賽華佗離開后，殺手也出了屋子。</br> 屋內只剩下昏睡的諸葛青與蘇小小、衛廷。</br> “你怎么看？”蘇小小問。</br> 衛廷沒著急回答，而是先問：“方子對癥嗎？”</br> 蘇小小認真道：“方子上大部分藥材我都認識，其藥性確實是治療寒癥的。怎么？你懷疑賽華佗在撒謊？”</br> 衛廷沉吟片刻，說道：“方子應當是真的，紫靈芝也的確是在風蕭然的手上，但賽華佗究竟是真心幫我們，還是只是風蕭然設下的一個局，不得而知。”</br> 蘇小小笑了笑：“只要方子不假，靈芝也不假，那就沒什么可怕的。”</br> 干就完了。</br> 區區一個風蕭然，斗得過大周第一狀元與西晉第一謀士嗎？</br> 再說了，還有她這個外掛呢。</br> 蘇小小接著道：“等兩味藥材都到手后，你有什么打算？”</br> 衛廷看了眼昏睡的諸葛青，眸光深邃道：“帶二哥回家。”</br> ……</br> 大周，衛家。</br> 衛曦月又來院子里澆水了。</br> 她最近搬到了衛夫人這邊住，一天澆四遍水，早中晚各一遍，睡覺前再澆一遍。</br> 然后第二天一睜眼，一定是來看爹爹長出來了沒有，有時半夜醒了也過來看。</br> 院子里黑漆漆的，衛老太君與李嬤嬤站在院門口，望著那道小小的身影，衛老太君心疼地問道：“她在那兒蹲了多久了？”</br> 衛夫人嘆道：“小半個時辰了，不肯睡。”</br> 衛老太君擰了擰花白的眉毛：“從前不是只早上蹲嗎？怎么如今晚上也蹲上了？大冷天的，就不怕凍壞了嗎？”</br> 衛夫人輕聲道：“她說別的小樹苗都發芽了，爹爹一定也快長出來了。”</br> 衛老太君心疼得不行，她杵著拐杖走過去，摸了摸曦月的小手。</br> 哎喲喂，都凍僵了！</br> 她彎下身軟語輕哄道：“曦月，乖，外面太冷了，咱們先進屋。”</br> 衛曦月往一旁挪了挪。</br> 她不走。</br> 她要等爹爹。</br> 求一波月票，讓曦月早點見到爹爹</br> (本章完)</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