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她等了太久太久,久到她以為這輩子都聽不到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也一定是在黃泉路上。</br>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四年來不敢有的委屈,連帶著日復一日的思念與喪夫之痛,在這一刻盡數化作熱淚,從她的眼底狠狠沖了出來。</br> 她突然癱坐在了地上,抽泣不已:“你為什么才回來……知不知道我和曦月等你等得多苦……”</br> 衛青的眼底閃過愧疚,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對不起,我回來晚了。”</br> 李婉氣不過,哭著一拳捶上了他肩膀。</br> 魅姬瞪圓了眸子,上前就要阻止,被殺手攔腰夾走了。</br> 她手腳一陣撲騰:“你做什么?放我下來!你沒看見她對先生動手了嗎?”</br> 殺手面無表情地把她夾下了樓。</br> 李婉哭了許久,像是要將壓抑四年的情緒盡數宣泄出來。</br> 中途一個護衛迷迷糊糊地醒了,他四下看了看,又很是識趣地把自己打暈了。</br> 李婉哭得差不多了,衛青拿出帕子,替她拭去了她臉上的淚水。</br>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過分素凈的衣衫,有些難為情地說道:“我平日里不這樣的。”</br> 衛青笑了笑:“婠婠穿什么都好看。”</br> 李婉的眼底掠過一絲羞澀,她臉皮薄,不好再此話題上繼續,話鋒一轉問道:“你這幾年都在哪里?幾時回京的?怎么找到這里來了?”</br> 衛青耐心地說道:“我在西晉,夜里剛回京城,剛去了一趟李家,大哥說你來碧云樓了。”</br> 李婉低聲道:“今晚是我大意了,下次我會小心些的。”</br> 衛青道:“倒也怪不得你,他們兩個和李家有過生意往來的吧?”</br> 李婉點點頭:“我娘在世的時候,和他們做了幾單生意,關系不說太親厚,可怎么也算有點兒交情。”</br> 不然的話,她哥不會輕易上當,她也不會獨自登門。</br> 衛青道:“小七剛官復原職,正受景宣帝器重,就算他不在京城了,也沒幾個人有膽子招惹衛家,你既報出了身份,他們還敢對你有所企圖,就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簡單了。”</br> 李婉蹙眉道:“你是說他們背后有人?”</br> 衛青分析道:“至少是有靠山的,這個靠山還不小,能與衛家叫板。”</br> 李婉一怔。</br> 衛青的眸子里掠過一絲冷芒:“看來小七離開的這幾個月里,京城發生了不少事。”</br> 又有人想動衛家了。</br> 四年前,衛家幾近覆滅,如今他絕不會讓悲劇重演。</br> 念頭閃過,他看到李婉一臉沉默,他斂去眼底殺氣,微笑著說道:“婠婠怎么不說話了?是我嚇到你了嗎?”</br> 李婉抿了抿唇,有些生氣地問道:“剛剛推你進來的姑娘……是誰?”</br> 衛青一笑:“婠婠是吃醋了?”</br> 李婉沒說話。</br> 衛青好笑地說道:“我這副樣子,想找姑娘也不能啊。”</br> 李婉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難掩擔憂地說道:“你的腿……”</br> 衛青嘆息一聲:“有點疼呢。”</br> ……</br> 卻說百里臣確認了衛青的身份之后,沒立刻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出了一趟府。</br> 誰也不知他是干什么去了,半個時辰后,他回了衛家,去了衛老太君的院子,一直守在衛老太君床前。</br> 李嬤嬤半夜過來給衛老太君蓋被子,看見一道白色身影坐在那里,險些為自己見了鬼!</br> 天蒙蒙亮時,衛老太君終于醒了。</br> 她一眼看見坐在凳子上的百里臣,倒是沒被嚇到,而是古怪地問道:“昨晚來刺客了嗎?”</br> 不然干嘛一直守在她床前?</br> 百里臣雙手抱懷:“沒有,是誤會。”</br> 這話說的,到底是有還是沒有?</br> 衛老太君問道:“那你杵在這兒做什么?”</br> 百里臣道:“七少爺與七少夫人還有三位小公子回來了。”</br> 就在衛青去找李婉后不久,幾人的馬車也進了府,衛廷灰頭土臉,活像被人打了一百拳,三小只生龍活虎地蹦跶了半夜,快天亮才睡過去。</br> 衛老太君可惦記壞了,一時間有些不可置信:“真回來了?”</br> 百里臣道:“還帶回了二少爺。”</br> 衛老太君怔怔道:“你再說一遍,帶回了誰?”</br> 百里臣道:“二少爺,衛青。”</br> 衛老太君一把掀開被子。</br> 百里臣壓了壓斗笠:“您放心,家伙事兒都給您備好了。”</br> 他站起身來,往旁側一讓。</br> 衛老太君這才發現桌上擺滿了白綾、匕首、磚頭、榔頭以及“鶴頂紅”、“砒霜”、“五步穿腸散”等毒藥的瓶瓶罐罐。</br> 這些可比對付鬼怖與衛宴的家伙事兒加起來還要多。</br> 衛老太君嘴角一抽:“……倒也不必。”</br> “您要用哪個?”百里臣儼然對衛老太君的流程十分嫻熟了。</br> 衛老太君嗔了他一眼:“一個也用不著!老二是家里最懂事聽話的孩子,若說七個里頭唯有誰永遠不會讓我費心,當屬老二。你說你整這些玩意兒做什么?”</br> 李嬤嬤激動地打了簾子進來:“老太君,二少爺到了!”</br> 衛老太君一把撲過去,抓了一瓶紅色糖漿倒進嘴里。</br> 等李婉推著衛青入內時,她已經躺回了床鋪上,神情痛苦,奄奄一息,嘴角流著觸目驚心的“鮮血”。</br> 她無比緩慢地扭過頭,朝輪椅上的衛青顫顫巍巍伸出手,一臉彌留之際的虛弱:“青兒……祖母可算把你盼回來了……你再晚來一步……祖母都見不到你了……祖母的心愿了了……可以放心去見你祖父他們了……不過你要是舍不得祖母……祖母也可以再留一留……”</br> 衛青:“……”</br> 百里臣:“……”</br> ……</br> 衙門里,被關了兩日的凌云與鬼怖、衛六郎突然被釋放了。</br> 三人都有點兒懵。</br> 進牢房不是頭一回了,家里從不拿銀子贖他們,今兒是怎么了?</br> 三人齊刷刷看向門外的蘇小小。</br> “咦?小小回來了?這么說小七也回來了?”衛六郎差點兒哭了,“終于有人良心發現來贖我們了。”</br> 蘇小小雙手抱懷搖搖頭:“不是我哦。”</br> 魅姬從蘇小小身后的馬車上跳下來,沖鬼怖揮手一笑:“大個子,我們又見面了!”</br> 其實這章下午就寫完了,一直不敢發,怕又是日常,大家會覺得劇情進展不夠快。</br> 有時候也不是我不想加更,是擔心你們不喜歡。</br> 今天也是七千多字,勤奮的一天。</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