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二哥故意留那兩人一條命，就是為了釣出后面的大魚，果不其然，讓扶蘇跟蹤到了。</br> 嚴格說起來，衛家與魯家并無仇怨，甚至也沒有兵權上的爭奪，但有時不是你不去招惹別人，別人就不來欺負你。</br> 伴隨著蕭獨鄴封王，魯國公府的野心也開始膨脹，想要在京城樹立威信，就得拿簪纓世家開刀，還有比曾位極一時而今又沒落下來的衛家更好的墊腳石嗎？</br> 扶蘇是衛老太君派去衛廷身邊的暗衛，稟報完衛廷后，他又稟報了衛老太君。</br> 衛廷也過去見了祖母。</br> 半路他遇上二哥，倆兄弟一起。</br> “魯家？”聽完扶蘇的稟報，衛老太君冷冷一哼，“想當年你祖父征戰歸來，老魯國公恨不能站在城門口給你祖父提鞋！如今年紀大了，倒是越發糊涂了，竟放任自己兒子干出這等卑污無恥的勾當來！”</br> “祖母。”衛廷開口。</br> 衛老太君擺擺手：“行了，這件事你們兩個不用管。我還沒死！不過是沉寂了幾年，個個兒都當衛家是軟柿子！”</br> 兄弟倆交換了一個眼神，天大地大，祖母最大，祖母戲癮過得差不多了，該過把手癮了。</br> 翌日大清早，衛老太君帶著衛家女眷殺去了魯國公府。</br> 她杵著比人還高的虎頭拐杖，上了年紀仍氣勢不減，再加上孫媳婦兒們一個個英姿颯爽，門口的小廝一下子呆住了。</br> “這這這……這是衛家女眷嗎？”</br> 眾人一字排開，殺氣肆虐，不知道的還當是大軍來踏平魯國公府了。</br> 衛老太君拐杖往地上一杵：“讓魯政給我滾出來！”</br> 魯政，現任國公爺，老國公的嫡長子，梁王妃的親生父親。</br> 小廝被她嚇到失語，忙不迭地去了。</br> 魯三小姐在宮宴上遭到了諸葛青的拒婚，消息早已在京城傳開，魯國公府顏面大跌，這兩日魯政一直在家閉門謝客。</br> 當聽說衛家人上門鬧事說，他還是出來了。m.</br> 與他一道現身的有魯國公夫人與他的五個兒子。</br> 看著衛家女眷在衛老太君身后一字排開，個個拿刀拿槍，一副要殺人的陣仗，魯政眉頭一皺：“衛老太君，您這是何意？”</br> 衛老太君不屑道：“何意？哼！你倒有臉來問我！你們私底下干了什么陰私腌臜的手段，你心知肚明！”</br> 魯政的臉色沉了下來：“衛老太君，我敬您是長輩，不想與您爭執，不過，您也別倚老賣老，大清早的就來魯國公府給我潑臟水！”</br> 衛老太君譏諷道：“你們的門前夠臟了，潑糞水都是在給你們洗地呢！”</br> 此話一出，被動靜吸引前來圍觀的百姓簡直笑不活了。</br> 從前只知老太君功夫厲害，原來嘴皮子也如此利索。</br> 老太太可太好玩了。</br> 魯政的一個兒子忍無可忍，指著衛老太君呵斥道：“你這臭老婆子，瞎說什么呢？”</br> 啪！</br> 陳氏一個大耳刮子呼了過來，直接就把人呼飛了！</br> 魯巖重重地撞在門口的石獅子上，跌落在地吐出一口血來。</br> 圍觀的眾人倒抽一口涼氣，這可是梁王的小舅子啊，衛家女眷二話不說就揍了。</br> 之前是誰說衛家兒郎戰死后，衛家人就慫了的？</br> 這若是慫的話，天底下所有男人不都變成軟蛋了？</br> 見最小的兒子被人打傷，魯政怒火中燒：“天子腳下上門行兇，你們眼里可還有王法？”</br> “兒啊——”魯國公夫人撲過去，將受傷的小兒子抱進懷里，魯家五子，長子與幼子是她的骨肉，其余幾個是庶出。</br> 她心疼得無以復加，眼眶發紅地望向衛老太君一行人，“你們為什么要傷我兒子？我們怎么得罪你們了？你們在大殿下攪黃我們與諸葛先生的親事倒也罷了，如今還變本加厲，上門來找我們的茬兒！”</br> 眾人一聽愣住了。</br> 聽國公府所言，西晉的那位諸葛先生拒婚是別有內情？</br> “我聽說衛家的七少奶奶是諸葛先生的大夫，一定是她以醫術做要挾，逼迫諸葛先生不娶魯家人。”</br> “她為什么這么做？”</br> “不想魯家人來搶走諸葛先生這顆大樹唄！”</br> “如果是這樣，那可過分了啊。”</br> 衛老太君聽到人群里的非議，并未被激怒，而是冷笑著看向魯國公夫人：“呵，你們先去找皇后為你女兒與蘇陌提親，皇后拒絕了，你們轉頭就打上了諸葛先生的主意。怎么？你家女兒是公主啊？天底下的好男人都任你們魯家來挑！是不是你們挑剩了才輪到皇族真正的公主啊！”</br> 啪！</br> 這無形又是一個巨大的耳光。</br> 魯國公夫人當場被懟懵了。</br> 眾人也沒料到居然有此內幕，既如此，諸葛先生拒婚就是情理之中了呀。</br> 別人不要了才找過來，當我是冤大頭呢？</br> 這么一看，魯家有夠不要臉的啊。</br> 諸葛青畢竟是西晉的謀士，他在京城民間的名聲還不顯，可蘇陌是全京城女子夢寐以求的情郎，就這種不要臉的人家也好意思打蘇公子的主意。</br> 我呸！</br> 魯家一下子里外不是人。</br> 衛老太君見氣氛烘得差不多了，趁熱打鐵，將柳五爺與秦三爺給李家做籠子的丑事揭露了，當然，省去了李婉親自去找他們二人的那一段：</br> “若非我們衛家留了個心眼，怕是還查不到你們魯國公府的頭上！”</br> 眾人再次指指點點了起來。</br> “李老夫人尸骨未寒，他們就把主意打到了李家的頭上，不要臉啊！”</br> “這哪里是不要臉？是狼心狗肺！”</br> “別侮辱狗和狼。”</br> “……”</br> “你們魯家的這些陰私手段，我們衛家玩不來！我今日來只有一個目的——替李家討回公道！也讓那些想通過這種手段來打壓衛家的宵小睜大狗眼瞧瞧，我衛家別說還剩一根獨苗，就算不剩了，也不是你們這群孬種可以欺負的！”</br> 衛老太君說罷，指著魯國公府的大門：“給我砸！”</br> 藍氏輕輕一縱，一鞭子朝著廊下打下去，當場將魯國公府的牌匾打成了兩半！</br> 人群里爆發出歡呼：“打得好！”</br> 魯政氣得渾身發抖，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既如此，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來人！給我上！”</br> 府內涌出無數的護衛，將衛老太君、李婉、陳氏、藍氏與蔣氏團團包圍。</br> 咻！</br> 衛老太君巍然不動，李婉與陳氏等人與護衛們交起了手。</br> 這群護衛根本不是衛家女眷的對手，被打得落花流水，魯政的幾個兒子有心沖上前，可還沒碰到衛老太君一片衣角，被陳氏一手一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br> 魯政冷眸一掃，出手成爪，一枚暗器落入手心。</br> 咻！</br> 一支箭矢凌空飛來，將他的暗器狠狠擊飛！</br> 魯政大吃一驚，抬眸望去，只見對面高高的屋檐之上，一名戴著面紗的素衣女子挽弓而立。</br> 打架歸打架，李婉等人都沒下殺手，那些護衛也沒拔劍。</br> 可倘若魯政想玩陰的，那她也不介意給魯政來點兒真的。</br> 蘇小小第二次拉弓，對準魯政的胳膊。</br> 魯政眉心一跳，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涌上心頭，他抓了一個護衛過來擋在身前。</br> 咻！</br> 蘇小小的箭矢射了出去。</br> 箭矢自護衛的腋下一穿而過，帶著巨大的箭氣猛地扎進魯政的右臂。</br> 魯政一聲慘叫倒在地上。</br> “父親！”</br> 魯世子勃然變色沖了過去，他扭頭望向對面的屋頂，可頂上哪里還有人影？</br> 蘇小小才不怕魯家人報官，或是去找景宣帝告狀，衛老太君都說了，衛家人是來干架的，光明磊落，圍觀的百姓都可以作證。</br> 至于沒出面的她，則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據。</br> ……</br> “搞什么啊？宮里沒太醫嗎？非得請你過去？還去了那么久！”</br> 御花園，惠安公主不滿地看向被小允子送回來的蘇小小。</br> 蘇小小微微一笑：“太皇太后葵水腹痛，這種病確實不便請太醫，我為太皇太后施了針，讓公主久等了。”</br> 惠安公主傲嬌地問道：“你是先來找我的，還是先去找靜寧的？”</br> 蘇小小道：“我還沒去靜寧公主那邊。”</br> 信先給靜寧公主送過去了，蘇小小內心補充。</br> 惠安公主心里舒坦了，原諒她半路去給人治病的事了：“我的信呢？”</br> “給。”蘇小小從包袱里拿出厚厚一沓信函，“十日一封，一共十二封，但由于太思念公主，所以又多寫了五封。”</br> 最后一句成功取悅了惠安公主。</br> 惠安公主開心地將信函拿了過來。</br> 蘇小小道：“那，公主先看信，我去給靜寧公主請個安？”</br> “去吧！”</br> 惠安公主很是大方地應允了。</br> 蘇小小去了坤寧宮。</br> 靜寧公主剛看完信：“你的字進步了許多。”</br> 不愧是學霸，惠安公主就不會注意到我的字，只會說小跟班給我寫這么多，心里一定最記掛我。</br> 蘇小小微笑：“路上無聊，衛廷每日捉著我練字，苦苦練了四個月，若是知道公主表揚我，他一定會很有成就感的。”</br> 靜寧公主點點頭，若有所思道：“難怪你字跡里的風骨讓我感覺眼熟，想來是隨了衛夫子的筆跡。”</br> 蘇小小：不是吧，你見過沈川的字啊？</br> 也是，沈川是青州解元，在國子監也是數一數二的優等生，沒準靜寧公主真看過他的文章。</br> 不慌，問題不大，回去后交代沈川，不要再輕易讓自己的墨寶流傳出去了。</br> 另一邊，惠安公主看完信，意猶未盡地收起來，小跟班就是會寫信，沒有一個字是她不認識的，以后讓小跟班天天給她寫！</br>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br> 惠安公主想了想，一臉得意地拿著信去找靜寧炫耀。</br> 我猜，你們現在都很幸災樂禍←_←</br> 今天又更了快八千字，求表揚o(*￣︶￣*)o</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