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正在清點藥材,大軍要去碎北關了,打起仗來必定會有傷亡,藥房的傷藥她能拿的都拿了,但仍需要大量的麻沸散與金瘡藥。</br> 五虎飛進來落在了她的桌上,抖了抖羽毛上的雪。</br> “別把我藥材弄濕了。”蘇小小對它說道。</br> 它往前大搖大擺地走了一步,用消息與蘇小小交換鳥食。</br> 一句情報,一顆鳥食。</br> “找東西!找東西!找東西!”</br> “重復的只算一句。”</br> 五虎:“……”</br> 衛胥的東西,殘圖,北燕邊境。</br> 蘇小小算它講了三句半,四舍五入給了它四顆鳥食。</br> 秦滄闌去點兵了,衛廷與蘇陌剛從傷兵營過來,至此,戲算是全套演完了。</br> 蘇陌立馬撒手,一秒都不帶猶豫的。</br> 衛廷陡然失去支撐,無比狼狽地踉蹌了一下:“你想摔死我?”</br> 蘇陌:“呵呵。”</br> 他來到蘇小小身邊:“要幫忙嗎?”</br> 蘇小小哦了一聲,道:“把桌上的藥材裝進竹簍就好。”</br> 衛廷也過來幫忙。</br> 他把裁剪好的油紙鋪進竹簍,這是為了防雪防潮。</br> 三人一個分藥材,一個鋪竹簍,一個裝藥材,分工明確,效率一下子上來了。</br> 分裝藥材的功夫,蘇小小將五虎打探過來的情報說了。</br> 關于冷子凌并不會去刺殺赫連鄴的事,三人其實都不意外,撇開冷奎總想和的態度不談,這根本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冷家人不會讓冷子凌去冒險。</br> 倒不是說冷家人有多疼愛冷子凌,而是冷子凌是冷家手里最鋒利的殺人刀具,折損在赫連鄴手里未免有些可惜。</br> 真正讓三人感到驚訝的是后面兩個消息——衛胥留了遺物在北燕邊境,冷家人一直在通過一張殘圖尋找。</br> “會是什么遺物?你有這方面的頭緒嗎?”蘇小小問衛廷。</br> 蘇陌也朝他看了過來。</br> 衛廷神色復雜地搖搖頭:“我當時不在邊關,父親做了什么,我一概不知情。”</br> 蘇陌問道:“你的兄長那邊會不會有什么線索?”</br> 鬼怖與衛青、衛六郎不一定知道衛胥留了遺物,但或許能從與衛胥最后相處的點點滴滴里,提煉出一點蛛絲馬跡。</br> 衛廷道:“大哥、六哥如今身處南疆,很難聯絡上,我一會兒給二哥飛鴿傳書一封,問問他有關父親的事。”</br> 蘇小小琢磨道:“能讓冷家人找了幾年還不死心的一定不是普通的遺物。”</br> 蘇陌蹙了蹙眉:“冷家人太貪心了。”</br> 奪了衛家的兵權,竟然還想私吞衛胥的遺物。</br> “有一點我想不通,你父親為何將遺物留在北燕?”</br> 衛廷回答蘇陌道:“我也很想弄明白。”</br> 當年衛胥被赫連鄴殺害后丟進了冰火山口,連遺體都沒能找回來。</br> 如果能尋到衛胥的遺物,對衛家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個慰藉。</br> “藥材裝完了。”蘇小。</br> 衛廷叫來尉遲修。</br> 尉遲修還在生氣沒讓他殺掉齊勝,沒好氣地問道:“干嘛?”</br> 衛廷裝作沒看見他的小情緒:“冷子凌要去北燕了,給你一個新的任務。”</br> 尉遲修黯淡的眼底光彩重聚:“是不是讓我去殺了他?”</br> 衛廷:“盯梢他。”</br> 尉遲修黑了臉。</br> 你還記得我是一個殺手嗎?</br> 蘇小小當初帶著景弈與扶蘇去豐縣購買糧草時,也順便買了不少藥材,有些藥材是當時就給了,有些是需要從別的地方調貨,大過年的藥商原本不想送,讓蘇小小等到年后,蘇小小加了價錢,藥商才答應了。</br> 之前不知會來甕城,對藥商說的是送往淄鎮。</br> 算算日子,今日應當途徑十里坡的驛站,那里往北是甕城,往東是淄鎮。</br> 衛廷和蘇陌陪蘇小小去拿貨。</br> 三人在驛站等了約莫半個時辰,藥商的馬車到了,一共十車藥材,其中有兩車是已經制好的金瘡藥與麻沸散。</br> 蘇小小一一驗了貨,這個藥商開的價錢雖然高,品質卻是一等一的好,蘇小小還算滿意,付了剩下的一半藥錢:“勞煩送到甕城軍營。”</br> “你放心,我一定給你送到!”</br> 軍營的生意,藥商不敢怠慢。</br> 蘇小小三人也坐上了馬車。</br> 他們的馬車比藥商的快,走在了前頭,只是走著走著方向卻有些偏了。</br> 蘇小小挑開簾子:“這不是回軍營的路。”</br> 衛廷一臉高冷地說道:“某人不是想吃烤鴨嗎?”</br> 蘇陌看向蘇小小:“你想吃烤鴨?為何不告訴我?”</br> 大表哥表示自己受傷了。</br> 蘇小小一頭霧水:“我好像沒說啊。”</br> 衛廷鼻子一哼:“夢里一直念叨。”</br> 蘇小小清了清嗓子,她好像是夢到了不少吃的。</br> 她望了望冷冷清清的街道:“大過年的,有鋪子賣烤鴨嗎?”</br> 自然是沒有的。</br> 衛廷讓尉遲修把甕城找遍了,終于從某間酒樓里刨出了一個做烤鴨的廚子。</br> 馬車在酒樓門口停下,門是虛掩著的。</br> 三人下了馬車,撲鼻而來一股烤鴨的酥香,蘇小小瞬間咽了咽口水。</br> 衛廷帶著二人上了樓,要了一間臨街的廂房。</br> 剛坐下沒多久,一只新鮮出爐的烤鴨便被伙計端了上來。</br> 烤鴨是先炸再鹵,入味兒后再架在火上翻拷,將外皮的油脂烤出一層松脆的酥皮,抹上甜潤的蜂蜜,撒上白芝麻。</br> 咸甜口的,外酥里嫩,一口咬下去,蜜汁與肉汁在嘴里爆開,說不出的好吃與滿足。</br> 蘇小小一口一口地啃著,她就算瘦了也仍是個小圓臉,吃東西時腮幫子鼓鼓的,像極了一只認認真真進食的小松鼠。</br> 某人欠抽地說道:“烤鴨比核桃好吃,對叭?”</br> 蘇陌:出來打一架!</br> 對面客棧的二樓,一個身著粉色斗篷的少女將窗子推開了一道縫隙:“韓叔,你看!是那兩個人!”</br> 被喚作韓叔的中年男子走過來,順著她指的方向瞧了瞧。</br> 少女道:“我沒認錯吧?就是在天山和咱們搶了雪域天麻的人!咦?第三個人換了。”</br> 景弈換成了蘇陌。</br> 那日二人疲于趕路,形容都有些狼狽,衛廷還長出了胡子,今時今日二人儀容整潔,衛廷面如冠玉,蘇小小也容顏清麗。</br> 韓叔的眸子里掠過了一絲什么。</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