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倒也算不上。”</br> 鄭海訕訕一笑。</br> “程家的情況……說來有些復雜。程老太爺在世時沒有兒子，只得了兩個女兒，一嫡一庶。為延續程家的香火，程老太爺給嫡女招了上門女婿。大婚之后沒多久，程氏便懷了身孕，只是命運弄人，她誕下了一個死胎，是個女嬰。</br> “程氏受不住打擊，整個人瘋掉了。沒兩年程老太爺與程老夫人也相繼病逝，家族的重擔一下子落在了程家女婿的肩上。</br> “要說這位程家女婿倒也能干，將家族治理得井井有條，自己沒兒子，便扶持旁支的子弟，程家蒸蒸日上，從四大家族之末躋身到了前二。</br> “后來，他娶了程氏的庶妹，說是要為程家留下后人。程家香火不能斷，族里就同意了。他們的大女兒是當今圣女，二女兒便是你們今日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一位。”</br> 蘇小小聽完，只覺程家好大一盆狗血。</br> 她問鄭海到：“所以，你要給我安排程家千金的身份，又是哪兒來的千金？”</br> 鄭海笑著看向蘇小小：“當年那個女嬰沒死，她在棺柩里活了下來，路過的好心人聽見哭聲，把她救了出來，并收留她將她撫養長大。而你，就是她的女兒。”</br> 蘇小小：“……”</br> “程家會認？”衛廷終于開了金口。</br> 鄭海笑了笑，對二人道：“這個鐲子就是當年與女嬰一同下葬的飾物，你們只管一口咬定是你娘留給你的。”</br> 蘇小小又道：“那我娘呢？”</br> 鄭海道：“她去世了，臨終前才將真相告訴你，她表面不在意，其實早打聽過了，這個鐲子是王都才有的東西，她希望你能夠回王都尋找自己的來歷。而你經過多方打聽，終于查出了自己的身世。”</br> 蘇小小的神色一言難盡：“這個‘多方打聽查出身世’……略敷衍了些吧？這就不是一個弱女子能打聽出來的吧？”</br> 鄭海輕咳一聲：“我目前只能想到這些了，若有漏洞，你們自己找補。”</br> 蘇小小：“……”</br> “我長得不像程家人。”</br> “你像爹。”</br> “我爹呢？”</br> “也死了。”</br> “收養我娘的一家人呢？”</br> “時疫，全死了。”</br> 蘇小小再次：“……”</br> 鄭海打開柜子，從里頭拿出一疊文書：“有過瘟疫的地方，我找到了兩處，兩處的戶籍與路引都辦好了，你自己選一個出身。”</br> 蘇小小：就是沒劇本，光有道具了是吧？</br> 蘇小小將戶籍與路引拿了過來，想到與自己隨行的人，又道：“我一個人的戶籍也不夠，我們這次來了不少人。”</br> “多少？”鄭海問。</br> 蘇小小的手指頭一根接一根地伸出來：“一雙手不夠數的。”</br> 這回換鄭海不吭聲了。</br> 東家你也沒說，一來來一窩呀……</br>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你們給我一天時間，最晚明日午時，我給你們備好路引。”</br> 從錦繡布莊出來，蘇小小心情不錯。</br> 衛廷睨了她一眼：“這么開心？”</br> 蘇小小挑眉道：“能去王都了，當然開心！蕭舜陽以為扣下我們的路引，便能讓我們寸步難行，傻眼了吧？”</br> 衛廷呵呵道：“我看你是迫不及待去做那什么程家千金吧？”</br> 蘇小小清了清嗓子。</br> “咳。”</br> 看破別說破啦。</br> 蘇小小正色道：“我這還不是為了方便去找爹，還有二哥的藥？程家啊，你沒聽老鄭說嗎？現任圣女是程家的大小姐，這說明什么？程家與圣女殿是有關系的！我若進了程家，打聽消息也好，找藥也罷，統統都容易多了！”</br> 衛廷將信將疑地看著她：“你確定不是為了自己好玩？”</br> “當然不是！”</br> 蘇小小的雙手背在身后，小腦袋一甩，雄赳赳地走掉了！</br> 回到客棧后，二人去了衛青那邊。</br> 四小只排排坐吃米糕，一只金剛小鸚鵡立在邊上，也在歡脫地啄米糕。</br> 見娘親回來，大虎二虎小虎立馬不坐了，過來往她身上一粘，繼續吃米糕。</br> 衛廷將去錦繡山莊見了鄭海的事說了，有關錦囊的來歷，衛廷只提到是蘇璃送來的。</br> 李婉當日瞧見蘇璃來送行了，她也以為是老侯爺的安排。</br> 至于衛青如何想的，不得而知了，他的城府和蘇煊的一樣深，兩個特務頭子，誰知有沒有同類的嗅覺呢？</br> 反正明面上衛青一句也沒問。</br> 李婉輕聲道：“我方才還在和你們二哥說路引的事呢，一路去王都都要查路引的，那位鄭掌柜當真能弄來這么多路引嗎？”</br> “他說能。”蘇小小道。</br> 路引的難題解決了是好事，可想到七弟妹要去那個什么程家，她又不免有些擔憂。</br> 她看向衛青：“相公，程家安全嗎？”</br> 衛青合上看了一半的書冊。</br> 衛廷的臉黑了黑，我和你說話，你全程看書，二嫂一開口你立馬不看了。</br> 有這么當哥哥的嗎？</br> 衛青對臭弟弟的幽怨視而不見，輕聲回答妻子的話：“程家的情況確如那位掌柜所言，如今當家的是當年的程家女婿，如今的主母夫人是那位小程氏，至于程家女婿的原配嫡妻，據說已有許多年沒出來見人了。”</br> 李婉擔憂地看了蘇小小一眼：“那……七弟妹過去了豈不是孤立無援？”</br> 蘇小小笑了笑：“二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需要的藥材在圣女殿，程家是目前唯一可以接近圣女殿的機會，況且，早就和那位程家二小姐撕破臉了，去了王都也得被她找麻煩，與其被她陰著來，不如光明正大地殺上門，至少明面上她動不了我。”</br> “你也同意？”衛青看向衛廷。</br> 衛廷哼了一聲。</br> 衛青嘆氣，不就是一心二用看了會兒書嗎？多大的人了，還吃這種醋。</br> 衛廷一臉高冷地睨了某小胖孔雀一眼：“我不同意有用嗎？”</br> 某人就等著大鬧程家呢。</br> 蘇小小不愛憋憋屈屈的，有這么好的身份干嘛不用？</br> 雖然去程家的確有一定的風險，但這就是特務頭子的行事風格，他從來都是以命搏命，對誰都狠。</br> 三更</br> 以前你們都喊著做大嫂，現在一水兒地喊著做四嫂，善變的女人╭(╯^╰)╮</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