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笑夠了,捂住笑疼的肚子,一本正經去了書房。</br> 李婉在院子里照看幾個孩子。</br> 她雖不常參與重大談話,但事后衛青與蘇小小都會貼心地將內容告訴她。</br> 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家里每個人都很尊重她的付出,不會因為她總帶孩子就覺得她是后宅婦人,不配參與大事。</br> 大家只是分工不同。</br> 書房不算大,也不算小,幾把椅子還是放得下。</br> 不過衛胥這會兒不想坐。</br> 他不坐,幾個兒子自然也不能坐,除了本就坐輪椅的衛青。</br> 衛胥對蘇小小道:“小小坐。”</br> 兒媳是可以寵的,臭小子就算了。</br> 蘇小小在椅子上坐下。</br> 衛六郎與衛廷這對難兄難弟就慘了,只能陪他們老爹干站著。</br> 衛胥在窗邊踱了幾步,望向庭院里盛放的四季海棠,淡淡說道:“我想聽聽你們,對南疆的看法,以及接下來的打算。”</br> 三兄弟交換了一個眼神,衛廷與衛六郎示意二哥說。</br> 從前衛青是不怎么發表自己意見的,他大多數時候是從屬派,聽從祖父與父親的安排。</br> 可如今大家都知曉了他的本事,自然不會再之前那樣認為他當真沒有任何想法。</br> 衛青接收到了來自兄弟的目光,他倒也沒再端著,仔細分析道:“南疆王與圣女都對天下列國有野心,想阻止他們,伐兵為下,攻心為上。”</br> 衛胥看向自己的二兒子:“怎么個攻心為上?”</br> 衛青道:“除掉圣女,斬其一臂,再暗中控制八大部落,釜底抽薪。”</br> 南疆的兵權大半由八大部落掌控,只要他們不同意出兵,南疆王想逐鹿天下都難。</br> 只不過,南疆王到底是他們的王,讓他們公然違抗其命令,并不容易。</br> 衛胥又道:“南疆王本人?”</br> 衛青正色道:“取而代之。”</br> 衛胥恢復記憶了,自然沒忘記廢棄的礦井里藏著另一個“南疆王”的事。</br> 衛胥雙手負在身后,點了點頭:“計策不錯,但有關南疆王與圣女,你們究竟了解多少?”</br> 衛青直言:“不算太了解。”</br> “先說圣女。”</br> 衛胥說話已比昨晚利索了良多,斷句也更流暢了,“她十六歲當上圣女,迄今已有十一年,你們看到的她的勢力,只是冰山一角,不少大臣,暗中支持她,朱雀與青龍,兩大部落的首領,也是她的支持者。”</br> 朱雀、青龍正是與程家背后的兩大部落。</br> 幾人沒想到圣女的勢力滲透得如此徹底。</br> 衛青道:“在爹恢復之前,我們想著最好能離間圣女與南疆王的關系。爹醒了之后,我們看到了暗殺她的希望,但眼下看來,還是不能輕易殺死她。”</br> 衛廷贊同:“姬家一直對圣女虎視眈眈,我懷疑姬家也在暗中聯絡他們,想要挖走圣女的勢力。如果她突然暴斃,這些勢力沒準就落入姬家手里了。”</br> “殺她也不容易。”衛胥說。</br> 圣女練的是邪功,如果真的那么好殺,昨晚就不會逃走了。</br> 衛胥是有把握殺她,但那是在她愿意與衛胥打斗的情況下。</br> 當然,若是衛胥的內傷痊愈了,情況又不同了。</br> 她愿不愿意,衛胥都能讓她逃不掉。</br> “小小怎么看?”衛青問蘇小小。</br> “嗯?”蘇小小愣了愣。</br> “我的看法嗎?維持原計劃,離間她與南疆王的關系,另外再增添一個,搶回兩大部落的兵權。還有程家的礦山,不過這個不是從圣女手里搶,是從南疆王手里搶。”</br> 目標明確,思維清晰。</br> 衛胥很滿意。</br> 他瞪了衛廷一眼。</br> 總感覺秦家還是便宜了這臭小子。</br> 衛廷自動忽略親爹投來的蔑視一瞥,小胖孔雀是他的,小胖孔雀聰明就是他聰明。</br> 衛青與衛六郎也沒有異議,具體怎么離間,一會兒再細細商量。</br> 衛六郎眼下有更好奇的事:“爹,你這幾年是怎么過來的?一直被關在圣女殿嗎?那個可惡的妖女有沒有對你做什么?比如……給我生個弟弟妹妹啥的。”</br> 這種不怕死的問題也只有他敢問了。</br> 衛胥想揍人,一看他的金胳膊又把火氣咽下了。</br> “沒有!”</br> 他沒好氣地說。</br> 衛青垂眸一笑。</br> 這五年被藥物折磨的經歷,衛胥不想多提。</br> 倒是五年前遇到赫連鄴的事,他稍稍提了下。</br> 以他的武功,赫連鄴是傷不到他的。</br> 是有人在他的盔甲上動了手腳,讓他中了毒,才被赫連鄴擒獲。</br> 赫連鄴將他扔下冰火山的入口后,他又自己爬了出來。</br> 為躲避赫連鄴的追兵,他逃進了那間密室,并留下了自己的戰甲。</br> 留下戰甲的初衷并不是為了掩護里頭的寶物,是穿著戰甲目標太明顯,容易被人發現。</br> 可他還是撞上了赫連鄴,只不過沒等赫連鄴抓到他,他被圣女殿的高手帶走了。</br> 那些人與赫連鄴做了一筆交易,赫連鄴守口如瓶,他們永不放衛胥回大周。</br> 蘇小小問道:“赫連鄴就答應了?”</br> 衛胥說道:“不答應也沒辦法,他們給赫連鄴下了蠱,赫連鄴若違背誓言,必遭毒蠱噬心而死。”</br> 北燕的蠱師可解不了圣女殿的蠱。</br> 蘇小小恍然大悟,看向衛廷道:“難怪赫連鄴說你只有能殺了他,他才肯將秘密告訴你。原來是說了就會死,那臨死前再說也沒差別了。”</br> 衛胥對于兒子殺死赫連鄴的事還是滿意的,那個被哥哥們保護的小書生終究是長大了。</br> 衛胥接著道:“那個將我抓走的人,我一直沒有,再見過他。”</br> 衛廷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南疆王的人,并不在圣女殿?”</br> 衛胥點頭:“有可能。”</br> 蘇小小喃喃道:“能活捉爹,一定是個高手。”</br> 清醒的衛胥有多強大,她昨晚已經見識過了。</br> 就算是受了傷,要將他抓住也非易事。</br> 提到密室,蘇小小忽然記起了另外一件事。</br> “爹你稍等。”</br> 她蹬蹬蹬地出去了。</br> 須臾,又蹬蹬蹬地回來了,手里多了個鐵匣子。</br> 正是從北燕大山的密室里帶出來的前朝寶物。</br> 她把鐵匣子往衛胥面前一遞:“爹,你能打開它嗎?”</br> 早早的二更,9999票了,這1票卡半天了,咱就是說,來一票,破個萬?</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