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烤完火，雨也差不多停了。</br> 這個時辰下山，能趕在天黑前到家。</br> 蘇小小收拾好藥簍子，對老人道：“前輩，回去了。”</br> 老人正在玩他新得的火折子，呼呼地吹著，差點兒沒把山洞給燒了。</br> 在蘇小小的再三催促下，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火折子收起來，連同麻醉劑、望遠鏡一起帶下了山。</br> 回去的路上，蘇小小問他：“前輩，如今都是自己人了，還不知該如何稱呼您呢？”</br> 老人猶豫片刻，回應了一聲：“姓裘。”</br> 蘇小小：“裘前輩。”</br> 三人繼續前行。</br> 蘇小小道：“我相公叫衛廷，我在南疆叫程蘇，您可以叫我一聲小小。那個金胳膊的是我六哥，您喚一聲小六即可，她是圣女。”</br> “傀儡。”老人糾正。</br> 蘇小小搓搓小手：“您看出來啦。”</br> 凌云煉的傀儡與圣女殿的傀儡，從氣息上是瞧不出異樣的。</br> 老人嗯了一聲。</br> 對于蘇小小將圣女變成自己傀儡的事，竟然沒有絲毫好奇與驚訝。</br> 蘇小小暗暗豎了個根大拇指，典型的世外高人，不多管閑事。</br> 三人回到家時，衛廷已經醒了。</br> 他口渴，衛六郎去灶屋給他燒熱水。</br> 他一個人躺在床上生胖氣。</br> 采了藥，公爹有救了，又給美相公找了個師父，蘇小小心情不錯，就樂得去哄他。</br> 蘇小小來到床邊坐下，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問道：“怎么不高興啦？”</br> “哼。”衛廷冷冷地撇過臉去。</br> 蘇小小繼續裝傻：“和六哥吵架啦？”</br> 衛廷轉過臉來，幽怨地控訴道：“你故意的。”</br> 他都喊了娘子了，她還對六哥說他沒恢復記憶！</br> 蘇小小訕訕。</br> 好嘛，她是玩上癮了。</br> “誰讓你先捉弄我的？”</br> 蘇小小撇嘴兒。</br> 衛廷欲言又止，無法反駁。</br> 蘇小小見好就收，拉了拉他的胳膊，莞爾笑道：“別生氣啦，補償你一個師父怎么樣？”</br> 突然就多了個師父的衛廷：“……”</br> -</br> 入夜后，蘇小小準備給衛胥煉藥了。</br> 老人家里有煉丹爐，她便沒把藥房的丹爐拿出來了，省得一會兒解釋不清爐子是哪里來的。</br> 她去藥房摘下了蛇骨花。</br> 這朵蛇骨花開得極大，比當時給二哥治寒癥的那朵還要大，就不知藥效是否也更好。</br> 衛六郎過來給她打下手，看著她忙前忙后的樣子，勸道：“小小，其實也不急一晚上，明天再弄吧，你先去歇息。”</br> 藥房的化肥功效太強，蛇骨花開得快，勢必謝得也快，她怕到明天連花瓣都沒了。</br> 蘇小小道：“沒事的六哥，我不困。”</br> 丹藥一直煉到后半夜才出爐，一共十顆，顆顆圓潤飽滿。</br> 蘇小小將丹藥用盒子密封好，遞給衛六郎道：“六哥，我原本打算回王都了再給爹療傷，但我仔細想了想，爹的內傷不宜再拖，明日你便帶著丹藥回去吧，一日一顆，嚼服即可。另外，把圣女也帶回去。”</br> 衛六郎不解：“帶她回去做什么？”</br> 蘇小小道：“宗政徽剛奪回王位，六大部落還在邊關，有了圣女殿的支持，能幫他更好地穩定局勢。”</br> 尹小蝶是新任圣女不假，但還沒舉辦交接儀式，程清瑤在圣女殿的地位依舊不可取代。</br> 此外，程清瑤在暗中的勢力，如今也該派上用場了。</br> 衛六郎明白了：“行，你趕緊去歇息吧，我來收拾。”</br> 衛家男人在照顧女眷上，絕對是毫不含糊的。</br> 沒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架子，大家都在軍營里跌打滾爬過，這些活兒多少都會做。</br> 翌日吃過早飯，衛六郎便帶著丹藥與圣女出發了。</br> 上次宗政銘進行全城搜捕時，衛胥與宗政徽、圣女被婁長老藏在了圣女殿的荷塘里。</br> 當時連夜暴雨，水面上滿是漣漪，三人藏了許久也沒被發現。</br> 御林軍查過之后，圣女殿的長老與弟子們又進行了一輪搜查，這次倒是查到了荷塘。</br> 奈何是婁長老與尹小蝶帶人去查的。</br> 之后，婁長老將三人帶回了自己的密室。</br> 衛胥在密室閉關養傷了好幾日，今早才回到長留巷。</br> 衛六郎趕緊拿著丹藥去了他爹的屋。</br> 另一邊，圣女回到了圣女殿。</br> 有關宗政徽奪回王位一事，圣女殿不少人是存疑的。</br> 諸位長老、長使以及尹小蝶、圣女坐在議事堂，商議此事。</br> 姬長老問道：“程圣女，此前那位陛下當真是假的嗎？”</br> “是。”圣女說。</br> 岳長老不滿地問道：“你既早知道，為何不通知我們？”</br> 圣女道：“事關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走漏了風聲。”</br> 姬長老嘲諷道：“我看你是想一個人獨攬功勞吧？遲遲不肯與新圣女交接，還在暗中拉攏勢力，如今又幫陛下奪回王位，興許陛下一高興，又讓你連任了呢。”</br> 圣女道：“我這次來圣女殿，就是為了與新圣女交接。退位后，我也不會繼續留在圣女殿擔任長老。”</br>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驚。</br> 尹小蝶不知內情，因此也很震驚。</br> 她只當程清瑤與程蘇短暫聯手，是因為她倆都選擇了效忠真正的南疆王陛下。</br> 婁長老問道：“你可想好了？”</br> “想好了。”圣女說。</br> 姬長老與岳長老噎住了。</br> 現在再想說圣女有私心也沒可能了。</br> 宗政銘在位時，給圣女的權勢更多，如今她什么也不要，無條件送宗政徽歸位，誰還能質疑宗政徽不是真龍天子？</br> 南疆百姓信奉天神。</br> 尹小蝶與圣女共同主持了一場天授儀式。</br> 儀式上，宗政徽叩拜天神，點上長明香，水潑不滅，乃天神授命。</br> 宗政徽為真正的天授之子。</br> 百姓們齊齊跪下，高呼陛下萬歲。</br> 六大部落還在邊關，宗政徽將岳家、姬家的兩位嫡公子請入王宮，以為南疆栽培棟梁之材的名義請了太傅為他們授課。</br> 宗政徽的態度很明確：你們去召回各自麾下的部落，召回來了，你們的兒子封官加爵；召不回來，你們的兒子當以謀反處置。</br> 至于原先隸屬于程家麾下的兩大部落，宗政銘死后，他們群龍無首，只要岳、姬兩家歸順了，他們自然不會傻到繼續替一個死去的假王效命。</br> 何況程家的礦山，宗政徽也歸還給了程桑。</br> 軍餉在手，還怕召不回他們？</br> 二更，弱弱地求個票</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