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外,老人幽怨地看著蘇二狗與小崽崽搶觀音菩薩的法寶玩。</br> 蘇二狗一只眼對準法寶,一邊看一邊發出嗷嗷兒的驚嘆。</br> “哇!”</br> “哇!”</br> “哇!”</br> 小崽崽打了個滾兒過來,用小短腿兒顫顫巍巍站起來,小爪爪去撈蘇二狗手里的東西。</br> 蘇二狗把它抱到腿上,教它看。</br> 它不看,它要咬。</br> 老人看著觀音菩薩的法寶被小崽崽一陣狂咬,眼神可兇可兇了。</br> “我解不了。”</br> 他幽怨地開了口。</br> 蘇小小等著他繼續說下去。</br> 小崽崽約莫是覺得法寶不好吃,抓住法寶在自己腦門兒上擦了幾下,扔掉了。</br> 老人的指尖動了動。</br> 蘇二狗把法寶撿起來了:“景弈哥哥,給你看個好東西!”</br> 老人黑了臉。</br> 蘇小小搖頭晃腦:“要是景弈看上了,我就送給他!”</br> “鬼婆婆!”老人沒好氣地說,“只有她能解心引!”</br> 蘇小小好奇地問道:“鬼婆婆是什么人?”</br> 老人道:“她是殺手盟盟主的師母,也是心引秘術的最后一代正宗傳人。”</br> “正宗的意思……是能種也能解嗎?”</br> 蘇小小似有頓悟,“所以殺手盟盟主只學了個半吊子?不過,她為何要叫鬼婆婆?”</br> 老人道:“島上的人給她的稱呼而已,她本名叫聶金鳳。”</br> 蘇小小問道:“她也是殺手盟的人嗎?”</br> 老人道:“她雖然是趙天罡的師母,但并不是殺手盟的人。”</br> 原來殺手盟盟主叫趙天罡,名字就怪霸氣的。</br> 蘇小小又道:“我去島上是不是就能找到她?還是說她和前輩一樣,喜歡四處游歷?”</br> 老人嚴肅道:“我沒說我是島上的人!”</br> 蘇小小微笑。</br> 老人淡淡說道:“她不出島的。”</br> 蘇小小長呼一口氣:“那就好。”</br> 老人睨了睨她:“你別高興太早。”</br> 蘇小小愣了愣:“怎么了?是有什么難以達成的條件嗎?”</br> “條件自然有,但還不至于無法達成。”</br> 老人看了懸崖一眼,“是給那小子解心引吧?”</br> 蘇小小佩服道:“前輩連這個都看出來了?”</br> “哼。”老人哼了哼,“他還修習了羅剎秘術。”</br> 蘇小小豎起大拇指:高,妥妥的世外高人。</br> “您不會也練過羅剎秘術吧?”蘇小小問。</br> 老人道:“我才不練這鬼玩意兒!羅剎秘術是用命換的,練它的人都沒好下場。你們解了心引也沒用,他還是會死,倒不如留著心引,在他淪為羅剎時還能了結他。”</br> 和凌云說的一樣。</br> 蘇小小不想了結特務頭子,她想救他。</br> “前輩,有辦法阻止嗎?”</br> “沒有辦法。”</br> 老人說完,頓了頓,又道,“你們去問鬼婆婆吧,羅剎秘術是她夫家的絕學,她要是沒辦法,那就真的沒辦法了。”</br> 鬼婆婆聶金鳳。</br> 蘇小小暗暗記下了這個名字。</br> 看來必須得去一趟千山島了。</br> 不僅僅是救特務頭子的命,還有衛家幾兄弟的慘劇,似乎也與殺手盟有關。</br> 殺手盟嘗試過給衛青種下心引,應該是想通過此舉來控制衛青。</br> 那么衛琛與衛宴呢?</br> 他們失去的那一段記憶,是不是也遭受了殺手盟非人的折磨?</br> 殺手盟的動機并不難猜。</br> 宗政銘要衛胥做傀儡,替他征伐天下。</br> 殺手盟則瓜分了衛胥活著的三個兒子,帶回去培養成殺手盟的弟子。</br> 只可惜宗政銘與殺手盟都未得逞,衛家人一個也沒屈服。</br> 山崖下。</br> 惠安公主枕在蘇煊的腿上睡著了,嬌軟的身軀上蓋著蘇煊的白衣。</br> 她睡得香甜,連呼吸都是馨軟的。</br> 蘇煊背靠著堅硬的石壁,一動不動。</br> 月光勾勒著他絕美的輪廓,衣擺與白色發帶被夜風獵獵吹動。</br> 令他看上去,宛若跌落凡塵的謫仙。</br> 他沉靜的目光遠眺著無盡的夜色與星河。</br> 一顆璀璨的流星劃過,轉瞬即逝。</br> -</br> 蘇小小躺在帳篷里,摸了摸肚子,想著明天該怎么把特務頭子弄回去。</br> 他一定不會乖乖就范的。</br> 讓婳婳賣慘留住他?</br> 還是讓前輩出手綁了他?</br> 不行,萬一玩大發了,刺激到他的羅剎秘術,反而會害了他。</br> 婳婳的招兒只能使一次,以特務頭子的聰明,這會兒八成已經會過意來了。</br> 再想套路他也不成了。</br> 蘇小小苦大仇深:“這孩子,真令人頭疼!”</br> 臨近天亮時,趴在帳篷邊上的黑瞎子突然醒了。</br> 它忙鉆進帳篷,扒拉了一下蘇小小。</br> 蘇小小迷迷糊糊睜開眼:“怎么了?”</br> 黑瞎子指了指懸崖的方向。</br> 蘇小小坐起身來。</br> 這時,靠在大樹下閉目養神的景弈也立刻睜開了雙眸。</br> 他抓起長劍來到懸崖邊。</br> “景弈!”</br> 蘇小小出了帳篷。</br> 二人聽到了懸崖下傳來的聲音。</br> “小跟班!小跟班!”</br> “是婳婳。”蘇小小上前幾步。</br> 景弈拽住她,防止她一腳踏空。</br> 蘇小小望著懸崖下方道:“婳婳!怎么了?”</br> 崖底罡風太大,惠安公主的聲音一下子就被吹散了。</br> 蘇小小叫來五虎,讓它下去一趟。</br> 五虎乘坐金雕小弟飛去了懸崖上的山洞。</br> 原來是惠安公主睡到一半,突然感覺自己很熱,好像抱著一個火爐。</br> 她叫了幾聲蘇煊沒反應,立馬驚醒了。</br> 隨后就發現蘇煊發起了高熱,全身滾燙。</br> 五虎蹦到蘇煊額頭上,用小身子試了試體溫。</br> “嘰呀!燙燙呀!”</br> 景弈在邊關時受過重傷,燒得一塌糊涂。</br> 當時五虎趴在他額頭上取暖,就是這個溫度。</br> 五虎乘坐金雕小弟飛了回去,將蘇煊生病的消息帶給了蘇小小。</br> 蘇小小正色道:“得趕緊把他弄上來!”</br> 景弈道:“我下去!”</br> “不行,你胳膊受傷了!”</br> 蘇小小找到坐在大樹下裝死的老人,“前輩,下面有個人生病了,也不知什么情況。”</br> 老人本來打算裝死的,一聽是生病,又把眼睛睜開了。</br> 他腰上拴上繩子,手里拽著另一根繩子下到了懸崖的山洞里。</br> 路過看到崖壁中的羅剎劍時,他順手拔了出來。</br> 惠安公主看著老人給蘇煊把脈,哽咽地問道:“他怎么樣了?”</br> 老人道:“風寒,有幾日了,一直積壓在體內,今晚才徹底發作出來。”</br> 惠安公主一抽一抽地問道:“他這么厲害……也會染上風寒嗎?”</br> 老人道:“他是人,又不是鬼,誰告訴你武林高手就不會生病了?”</br> 他長得兇,就算語氣不差,也給人一種在生氣的感覺。</br> 惠安公不動聲色地挪了挪。</br> 趴在蘇煊的胸口,小聲告狀道:“他兇我。”</br> 老人:“……”</br> 惠安公主與蘇煊被老人依次帶了上去。</br> 蘇小小叫醒了蘇二狗,和他把帳篷收了。</br> 又讓五虎去找蕭重華。</br> 蕭重華過來時,現場已被收拾得十分干凈。</br> 蘇煊躺在一堆草垛上,身上蓋著蘇小小從藥房里拿出來的披風。</br> 惠安公主站在蘇小小身側,眼眶紅紅的。</br> 蕭重華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又看向昏睡的蘇煊,問蘇小小道:“蘇煊怎么了?”</br> 蘇小小道:“離家那晚淋了一整夜的大雨,病倒了,得趕緊把人送回京城。”</br> 蕭重華找了一個身強體壯的侍衛,將蘇煊背到背上。</br> 惠安公主擔憂的目光追著蘇煊。</br> 蕭重華望向惠安公主。</br> 似是察覺到有人打量,惠安公主默默移開了視線。</br> “還能走嗎?”蕭重華問她。</br> 惠安公主低垂著眸子:“能走。”</br> 蕭重華道:“跟我回京。”</br> 惠安公主:“哦。”</br> 蘇小小一行人也要離開桃林了。</br> 蘇二狗舍不得小崽崽,抱著它問蘇小小:“姐,我能不能把它們帶回去呀?”</br> 蘇小小摸了摸黑瞎子的腦袋:“它們的棲息地在這里,把它們帶回去,會讓它們失去自由。你要是想它們了,可以隨時回來看它們。”</br> 黑瞎子仿佛也感覺到了別離,輕輕蹭了蹭蘇小小的手。</br> 蘇小小微微一笑:“我和二狗會回來看你們的。”</br> 黑瞎子回應了蘇小小一聲嗯嗯的叫聲。</br> 而后它帶著小崽崽,將蘇小小幾人送到桃林的邊緣。</br> “去吧。”蘇小小對黑瞎子與小崽崽說。</br> 小崽崽不想走,它沒玩夠。</br> 黑瞎子叼著它,將它拖回了母子二熊的巢穴。</br> 出桃林后,蕭重華對蘇小道:“我先送你和二狗回護國公府,之后再送蘇煊回鎮北侯府。”</br> 蘇小小客氣地說道:“蘇煊和我一起回護國公府就好了,他病成這樣,我放在身邊照料才放心。”</br> 聽著她言語中過于客氣的語氣,蕭重華輕聲一嘆:“你把我當個朋友,又何妨?”</br> 蘇小小與蕭重華外出找人。</br> 殊不知才一天一夜的功夫,京城就出了大事。</br> 是景宣帝。</br> 景宣帝每隔兩日服用一次仙丹。</br> 惠安公主回宮那晚,他剛服用了一顆,感覺精力又旺盛了不少。</br> 他急于求成,國師再一次來獻仙丹時,他問國師可不可以吃兩顆。</br> 國師說可行。</br> 然后景宣帝就悲劇了。</br> 那些仙丹全是被蘇承下了強效瀉藥的,他一顆不夠,居然吃了兩顆。</br> 結果可想而知。</br> 他腹中絞痛,上吐下瀉,拉了兩天兩夜,全身拉到脫水。</br> 直接導致血液凝滯粘稠,脈絡淤堵,運營不暢。</br> 就在今早,他中風了!</br> 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寶寶們還有月票嗎?求投喂。</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