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夏秋田一家人下西海定居。
夏秋田離開故土,離開可聊天的同伴寂寞。
夏詩白兩公婆繼續啃老。夏秋田夫妻樂意被啃,只要夏詩白高興。
夏詩白和“青頭蛙”早晨從中午開始,吃喝玩樂,三更半夜或者拂曉才歸。她二姐有座金山掘不完。花完了夏詩白找母親向夏菁菁伸手。
他們住的南風花園小區雖說是富人區,但販夫走卒出身的多。無所事事的老人在樹蔭底下打麻將,捉象棋,打天九,不亦樂乎。
夏秋田湊過去說兩句,話不投機,悻悻地回家。
老來寂寞,無人作伴,晚景也不是美好的。
他看外孫子在涼亭邊玩耍,他站著吸煙,眺望遠方,仿佛那塊云飄向故鄉。
一個六十大幾,干部模樣的男人走過來,他們寒暄后才知道:他們都是在南山退休的,對方叫郭進松,北方人,大學畢業后分配到南山市,原先是工業局的科長,女兒定居香港,女婿是做生意香港人。
夏秋田遞給他一支香煙,點火。
他們越聊越投契:“老婆孩子呢?!?br/>
“老婆在香港幫女兒帶孩子?!惫M松狠狠地抽著煙。
“你不跟著去?”夏秋田吸了一口煙后放下手說。
“看不慣我那個女婿?!惫M松手指夾住香煙,坐在涼亭的長椅上,夏秋田在他身邊坐下。
“那女婿整天擺著一副家長的面孔,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不想受他的氣?!惫M松吐出一口煙霧幽幽地說。
“嗯,你老婆和他合得來嗎?”夏秋田側頭望他。
“她好像喜歡女婿,她也喜歡香港。我不喜歡那,人生地不熟,又不會說粵語、英語,跟聾子瞎子似的,過不慣?!惫M松對夏秋田說。
“那你一個人孤零零地住那么大套的房子,不寂寞啊。”夏秋田關切地問。
“那沒有辦法哦,我只有這個獨生女?!惫M松無奈地望著遠方惆悵。
“是啊,你說我們又不什么人都能說得上話的,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憋屈。”夏秋田也望著遠方惆悵。
“誰說不是呢?!惫M松拍拍身上的煙灰。
“我也沒辦法,老婆指著我干著干那,一天忙忙碌碌,但心寂寞的,好在有個外孫子可以消遣?!毕那锾锩臀艘豢跓?。
郭進松拿起煙吸了一口,看著幼兒園老師站看在滑梯玩耍的孩子:“要是有老人學習娛樂的場所該多好啊?!?br/>
夏秋田吹吹身上的煙灰:“你還是過香港的好,年輕人看不慣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了。人生在世,你哄我一下,我哄你一下好過,你跟女婿說些好話?!?br/>
郭進松說:“我才懶得理他,憑什么要我主動示好,他是下輩!”
“不要用老思想嘛?!毕那锾镩_解說。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我家那個女婿更不爭氣,好吃懶做,兩公婆啃老。我們老兩口出錢又出力,還要看他們的臉色。那能怎么辦呢,只有和為貴?!毕那锾镆矅@了一口氣說。xしēωēй.coΜ
“你怎么有錢養一大家子呢?!惫M松問。
“我的二女兒在南山做生意,‘大富發’商場是他們的?!毕那锾镉挠牡卣f。
“那敢情好,那商場大,一定能掙不少。”郭進松笑道。
“老二兩公婆起早貪黑的,蠻辛苦的??偸强颗畠航訚?,也是不安的?!毕那锾锿炜照f。
都說婆媳不和,翁婿也有水火不容的。
男人也有更年期,嫉恨那個搶了自己寶貝女兒的男人。
女婿有禮節投其所好地順從,好過。不然原來的家里的主人翁難過失落。最怕雙方都強勢,關系難融洽。男人好面子,不愿意在家受領導,同在屋檐下更難了。
翁婿都是好說話的容易相處,有緣分談得來的,能遷的,和睦。
郭進松女婿朱志豪工作忙,壓力大,無好心情回家歡聲笑語。
他回家想靜靜地呆著。但是岳父大人話特別多,煩人。
女婿朱志豪家的背景勢力,他才不把老丈人放在眼里。老丈人也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僵著。
老年男人不像女人自理,部分老男人還有強烈的男女需求。
深秋的傍晚,郭進松匆匆地打電話給夏秋田:“老夏,你趕緊下涼亭,我有重要的事找你?!?br/>
夏秋田急沖沖下樓,看他驚慌失措、臉色煞白、額冒冷汗,頭發凌亂,黑邊眼鏡也耷拉下來。
夏秋田扶住他坐下:“老郭,出了什么,慢慢說。”
郭進松喘了幾口氣定下來,帶哭腔說道:“老夏呀,我寂寞呀,你一大家子天倫之樂,我一人夜晚孤單地看著四堵墻、一盞燈?!?br/>
夏秋田給他煙,幫他點著。
郭進松這才叨叨絮絮:“一個晚上我孤獨地在街上溜達,一個漂亮的女子走到我的跟前……”
那女子說:“先生,你一個人哦?!惫M松側目看著女人30出頭,俊俏的臉,身材修長,披肩長發。
“我也一個人,一看你就是有文化的大干部。老帥哥,年輕時一定很多女子喜歡吧。我叫小萍,咱們交個朋友?!毙∑紲厝岬卣f到郭進松心坎去了。
小萍看郭進松對她笑了笑,就把胳膊彎到他的胳膊里去。
她跟他說盡了溫柔溫暖的話,郭進松把小萍帶回家,她陪他度過孤獨的夜晚。
郭進松不知道她的來歷,也不想問,病急亂投醫。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陪伴何樂不為呢。
每個晚上他給她一二百塊錢。
小萍這兩個星期沒來,也無音信,郭進松正納悶。
中午有五六個民警找到郭進松家。原來小萍死了。郭進松嚇癱了。
在這個女人的手機號碼里,民警找到了郭進松電話。
民警立即找上門詢問,讓郭進松上公安局了解情況。
郭進松嚇得站不穩,民警攙扶著上車。
郭進松上了警車,心怦怦直跳,冒冷汗。
民警對他說:“老人家,不要怕,只是把事情講清楚就好了。你這個電話是一個月前打的。估計與死者無關?!惫M松的心漸漸松了下來。
到了公安局,郭進松一五一十地把和這個女人相識過程,全盤托出:“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并留下了女兒女婿的電話:“我給政府丟臉了,給家庭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