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說一遍,這東西千萬別丟了。”</br> 吳老頭深吸了口氣,一臉鄭重的說道:“這是我祖上傳下,世世代代供著的東西,這塊牌子上面的符文連我都看不懂,但我能確信,這牌子不簡單,大概率能為你擋一災!”</br> 眼見吳老頭臉色鄭重,余年起身鞠躬行禮,“吳叔,謝謝您,我記下了,若是能過這一災,以后我為您養老送終。”</br> “滾蛋!”</br> 吳老頭笑罵道:“我才不信你。”</br> 看了眼客廳的牌位,吳老頭苦笑一聲,心想這玩意該撤掉了。</br> 東西沒了,再點香毫無意義。</br> “我認真的。”</br> 余年知道這塊牌子不簡單,單是三五百年的黃花梨,都是有市無價的東西,吳老頭能夠將這塊牌子給自己,是真心為了自己好,“吳叔,謝謝您。”</br> “回去吧。”</br> 吳老頭擺了擺手,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再不回去,父母該擔心了。”</br> “這牌子真能為我擋災嗎?”</br> 余年問道:“是不是有了這塊牌子,就代表我會沒事?”</br> “不一定。”</br> 吳老頭正色道:“但是有七成概率。”</br> “七成?”</br> 余年微微一怔,點頭道:“夠了,七分天命,三分爭奪,可以賭!”</br> “放心吧。”</br> 吳老頭伸手拍了拍余年的肩膀,安慰道:“你的事情,我會繼續查相關古籍,一直放在心里。”</br> “謝謝吳叔。”</br> 余年摸著脖頸上的黃花梨木牌,暗忖這趟真沒白來。</br> “走吧。”</br> 吳老頭說道:“我要休息了。”</br> “好,那我先回去。”</br> 余年再次沖吳老頭道謝,起身出了院子。</br> 看著余年離開的背影,吳老頭嘆了口氣,喃喃低語道:“都是命呀,我能看出這小子的命格,卻不能看出我兒子的命格,恐怕這就是我們這一行的最大因果孽障吧……”</br> 相比于在學校,余年感覺家里是最溫馨的。</br> 尤其是拿了一筆錢給家里后,父母臉上多了些曾經少見的輕松笑容。</br> 尤其是母親,余年能夠切實的感受到,母親比以往開心多了。</br> 甚至為了陪他,專門向廠里請假。</br> 手里多了一筆巨款,就連選擇都比以前多了。</br> 在以往,請假是母親想都不敢想得事情。</br> 看到一家人都開心,有時候有那么點想法,余年覺得畢業了回到江是件不錯的事情,或者將父母接到省城和自己一起住。</br> 重活一世,該在的人都在,這是余年此刻最大的幸福。</br> 哪怕真如吳老頭所說,自己背上了因果,余年也心甘情愿。</br> 第二天,一家人起了個大早。</br> 在余康的帶領下,一家人來到了本市最大的寺廟。</br> 初升的朝陽驅散晨霧,寺廟里已經能夠看到很多趕著第一波上香的人。</br> 為了顯示出誠意,余康專門買了兩個煙花和一卷五千響的鞭炮帶上去。</br> 走到寺廟門口,余康又督促余年在旁邊買蠟燭元寶,誠意十足。</br> 從父親的臉上,余年能夠看出父親對昨天吳老頭話語的擔憂。</br> 余年不知道怎么勸說父親,只希望時間可以淡忘這件事情。</br> 他回頭看向母親,正見母親被周婉和戴佳一左一右挽著胳膊,滿臉幸福。</br> 寺廟里供的的是各路菩薩,一家人上完香,開始對著周圍的菩薩跪拜。</br> 做完這一切,余年率先出門。</br> 過了好一會兒,父親才從里面走出來。</br> 當余年注意到父親紅腫的額頭,眼淚險些落下來。</br> “爸,您怎么這么傻?”</br> 余年聲線顫抖,帶著責備的語氣,心疼的說道:“下次別這樣了。”</br> “爸沒事。”</br> 余康擺擺手,帶著余年在寺廟找了一圈,最終找到了方丈,“師傅,聽說你們正在籌款為佛像鍍金身,這是真的嗎?”</br> “施主說的沒錯,我們正在籌集善款為各路菩薩鍍金身。”</br> 方丈雙手合十,帶著慈悲的笑容。</br> “我捐一萬。”</br> 余康從兜里拿出用紅紙包好的錢,一臉虔誠的說道:“希望貴寺別嫌少。”</br> “一萬?”</br> 方丈聞言一怔,這么大的捐款金額少見,打量了余康的穿著,說道:“我佛渡人,從不看貧賤富貴,施主要想好。”</br> 不僅方丈震驚,就連余年都被父親的出手震驚。</br> 他沒想到父親出手就是一萬,在90年代,向寺廟捐款一萬的人,除了企業家真沒幾個人,像他們這種家庭的人幾乎沒有。</br> 想到自己身上的因果,余年本想瞞著父親偷偷捐五千塊錢的。</br> 如今父親捐錢,余年沒理由阻擋。</br> 若是這筆錢能夠買來父親的心安,余年覺得這是一件好事。</br> “想好了。”</br> 余康看了眼余年,一臉鄭重的說道:“這筆錢以我兒子的名義捐助。”</br> 方丈看了眼余年,目光再次落在余康身上,接過余康遞來的善款,雙手合十道:“感謝施主,施主功德無量,菩薩會記住。”</br> “能記住就好。”</br> 余康點點頭,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大師,您沒有開過光的寶物送我一件,給我兒子當護身符?我兒子最近運氣不好,想去去晦氣。”</br> “……”方丈。</br> “大師,您要是有難處,我能理解。”</br> 余康嘆了口氣,回頭沖余年說道:“看來菩薩也難指望呀。”</br> “……”</br> 方丈苦笑一聲,看了眼余年,笑道:“施主大善,菩薩怎么會不保佑?即便是臨時抱佛腳,只要足夠虔誠,菩薩都會保佑。”</br> 說話間,方丈一咬牙從脖頸取下一塊小木牌遞給余年,再次雙手合十,“我佛無量,愿能渡你。”</br> 余年接過木牌,一眼認出這是沉香木,上面雕刻著‘我佛慈悲’四個大字。</br> 這款沉香木牌少說有幾十年的歷史,雖然現在價值幾百塊,但是放在二十年后,至少價值十萬以上。</br> 余年有些意外,沒想到會在這里撿到寶貝,將木牌戴在脖子上,雙手合十道:“方丈大方……咳咳……方丈大恩,感謝我佛。”</br> 方丈看著余年,眉頭由松變緊,過了很久,說道:“施主切記,但行好事。”</br> 余年微微一怔,心想咋莫名其妙來這么一句話,但還是點點頭,“一定一定!”</br> 方丈微微一笑,向兩人行禮后離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