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哥,今晚的事情能成嗎?”</br> 金磚忍不住說道:“要不我帶上小五、小六親自動手,直接將陸光干廢得了!”</br> “糊涂!”</br> 余年皺眉道:“明明可以戴上白手套的事情為什么要親自動手?手里染多了血,破綻就會多,有心人想要搞你,你后悔都來不及。”</br> “可是……”</br> 金磚遲疑道:“就那老頭一副風燭殘年的樣子,能收拾掉陸光嗎?”</br> “那是他的事情。”</br> 余年說道:“既然他想除掉陸光這個覬覦他媳婦兒的禍害,又想讓自己兒子當村長,總要付出些代價,畢竟這天下哪兒有白吃的午餐。”</br> “這倒是。”</br> 金磚點了點頭,又問道:“剛才吃飯的時候,你對那老頭說會保證陸光的手下不會出現,那我和小五、小六晚上是不是要去對付這些人?”</br> “我只是說給計茂實聽。”</br> 余年說道:“計茂實能在陸光這種村霸的眼皮底下當這么多年村主任,人家不傻,知道這話只是說給他聽聽,大家都不是傻子,大半夜誰會去找陸光,只要陸光被廢,第二天陸光那幫手下自然而然就散了。”</br> 頓了頓,余年補充道:“說白了,這群人都是靠陸光狐假虎威,陸光被廢,下一個就輪到他們,他們比誰都清楚。”</br> “年哥就是年哥。”</br> 金磚豎起大拇指,說道:“到底是你想的通透。”</br> 目光掃過面前的大片礦場,金磚心中充滿感慨。</br> 剛來礦場的時候,他會嫉妒余年不僅有多家公司和嵐圖會館,還有這么大一座礦場,可現在金磚心中只有佩服。</br> 這樣的心性和手段,絕不是一般人能比。</br> 面對金磚的話,余年淡淡說道:“接下來,我們拭目以待吧。”</br> ……</br> 從礦場離開,計茂實沒有選擇回村,而是調頭去了相隔三公里外的青苗村。</br> 進村穿過石頭巷子,計茂實一路走到盡頭,最終在一座破舊的瓦房前停下來。</br> 瓦房前正蹲著一位和他年齡相仿的中年男人,滿臉胡須,正手握柴刀賣力的劈柴。</br> “哥!”</br> 計茂實沖對方喊了聲,中年男人這才注意到有人,回過頭發現是計茂實,臉色一喜。</br> “茂實,你怎么來了?”</br> 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柴刀,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拉過一把椅子,說道:“快來坐,我好久都沒有看見你了。”</br> 中年男人叫計茂江,是計茂實的親大哥,年輕的時候當過兵,甚至1979年的時候上過戰場,打過自衛戰。</br> 后來退伍,就回到青苗村。</br> 之所以回到青苗村,是因為年輕的時候做了青苗村的上門女婿,前幾年老婆走了,膝下無子,就剩下一個人,說起來也是位可憐人。</br> 計茂實在椅子上坐下來,看著身前的親大哥欲言又止。</br> 他非常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兒子和自己一樣,是個莊稼漢,單是兩人就想廢掉陸光,不現實。</br> 現在想要事成,他只能靠自己親大哥。</br> 他知道,親大哥當過兵,打過仗,是見過血的,有親大哥幫忙,才能有十足把握解決陸光。</br> 這些年,陸光看上他兒媳婦一直沒敢下手,忌憚的就是他這位當過兵的親大哥。</br> 計茂江看出弟弟有事,拉過一把椅子在弟弟身邊坐下來,眉頭緊皺的說道:“是不是陸光欺負你了?”</br> 計茂實點了點頭,說道:“陸光一直在打我們家小敏主意,我思前想后,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br> 計茂江聞言瞬間明白弟弟今天來找自己的目的,沉默了幾秒,開口道:“說吧,你想怎么干?”</br> “徹底廢了陸光!”</br> 計茂實眼中閃過一抹狠色,咬牙說道:“就在今天夜里!但是……”</br> 看向計茂江,計茂實說道:“陸光身強體壯,單是我和小原兩個人恐怕不是陸光對手,所以我想請你幫忙。”</br> 計茂江聞言點了根旱煙,問道:“小原知道這事兒不?”</br> “這事兒是為了他好,今天陸光的村長職位已經被罷免,我打算讓小原當村長。”</br> 計茂實沉聲道:“他要是有半點慫,我打死他!”</br> 計茂江拿著旱煙的手頓了頓,望向弟弟,皺眉道:“廢掉陸光這件事兒不是你想的吧?”</br> 計茂實知道這事兒瞞不過親大哥,便將與余年見面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br> 計茂江抽了口旱煙,瞇眼說道:“他在利用你!”</br> “我知道。”</br> 計茂實點了點頭,說道:“可反過來想,我們何嘗不是利用他?”</br> 計茂江吐了口煙霧,思考片刻后,將手中的旱煙丟在地上,抬腳用力碾了碾。</br> 隨后,他拿起柴刀,走到水池旁的磨刀石,開始磨刀。</br> 這一刻,計茂江渾身上下釋放起一股嗜血的殺意。</br> 看到這一幕,計茂實知道今晚的事情成了。</br> 他起身對著背對著自己的計茂江說道:“哥,這次事成之后,你搬回去住吧。”</br> 計茂江點了點頭,沒說話。</br> 磨完刀后,計茂江將柴刀別在腰后,緊接著進了里屋,順手拿起一個鋤頭,在地上開始刨起來。</br> 幾分鐘后,漏出了一個鐵盒子。</br> 計茂江將鐵盒子打開,里面包了三層,一層層拆開,露出了一把54式手槍,還有六發子彈。</br> 深吸了口氣,計茂實將其揣進上衣兜里。</br> 一轉身,計茂江看到正巧看到這一幕的弟弟,上前拍了拍計茂實的肩膀,說道:“雙保險準備,有備無患!”</br> 計茂實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心里對于今晚的事情,多了三分信心。</br> 有了家伙事兒,就算是發生意外,也有回旋余地。</br> 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兩人出了門。</br> 臨走前,計茂江看了眼生活多年的瓦房,眼神充滿復雜。</br> 隨后,跟隨著弟弟頭也不回的離開。</br> 返回椒園村的時候,為了防止引起陸光的警惕,兩人抄小路進了村。</br> 回到家第一件事,計茂實立即給兒子計方原說了今晚的事情。</br> 出奇的是,他兒子想都沒想,當即點頭同意。</br> 隨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進屋磨刀。</br> 看著這一幕,計茂實和計茂江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露出欣慰之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