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整個上午，在房管局這才將兩套房子過戶好，余年十分爽快的將錢給了兩個房東。</br> 藍秀雙離開后，余年帶著李老再次一同回到小區。</br> 進了房子，李老東轉轉西瞅瞅，似是追憶，更是不舍。</br> 在屋里坐了將近一個小時，李老這才緩緩起身，將幾把紅木椅子往門口搬，“就這樣吧，以后這房子歸你了。”</br> 將鑰匙交給余年，李老環顧著房子，感慨道：“好房子呀，這真的是好房子呀，住了快半輩子了，真到了走的時候我是真心舍不得。”</br> 余年攙扶著李老，關心的問道：“李老，這房子賣掉后您有什么打算？”</br> “去外面租房子唄，孤家寡人一個，能有什么打算。”</br> 李老苦笑一聲，說道：“平時去再去古董市場轉轉，看看有啥好東西能不能淘淘，這輩子算是值了。”</br> “您沒有子女嗎？”</br> 余年心中一揪，“您的子女去哪里了？”</br> “去了遙遠的地方。”</br> 提到這里，李老臉上多了淚痕，“這輩子想要再相見，是不可能了。”</br> “李老，要不這樣，你就住在這里吧，我房子好幾套，我住不過來，你平時就住在這里，就當是給房子增添人氣，平時掃掃地去去灰塵。”</br> 余年看出對方舍不得這套房子，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賣這套房子，而他是真舍不得這個寶貝疙瘩，“您看行嗎？”</br> “你沒跟我這老頭子開玩笑？”</br> 李老驚訝的看著余年，不知道余年這是唱的哪一出，人生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br> “沒開玩笑。”</br> 余年極為認真的說道：“您就住在這里，我不收您租金，您能將房子賣給我，我已經非常感謝。”</br> 購買這套房子，余年已經占了便宜。</br> 況且眼前這個老頭子是古董界的泰山北斗，請都請不來的高人啊。</br> 余年哪兒舍得放走這么一個寶貝疙瘩。</br> 李老看了眼房子，想了又想，最終忍不住問道：“你小子是不是對我有所圖？”</br> “沒有。”</br> 余年義正言辭，“絕對沒有。”</br> “你要是有我能留下來，你要是沒有，那我必須走。”</br> 李老態度堅定，“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兒，這道理我明白。”</br> 說著提著紅木椅子就要離開。</br> “有有有，我承認我有，這還不行嗎？”</br> 余年一把拉住李老，訕笑道：“實不相瞞，我知道你是玩古董的高手，我就想跟您學這門眼力，您只要愿意教我，我以后給您養老送終。”</br> 他的本意是讓李老留下來幫自己購進古董，但余年知道這種事情沒法一步到位。</br> 循序漸進是最好的辦法。</br> 李老聞言猛地一怔。</br> 他盯著余年，認真道：“你真想學？”</br> 人老了，子女不在身邊，他時長想著自己看古董這門眼力沒人能夠傳承。</br> 如今眼前這位年輕人主動提起，他倒是來了興趣。</br> “想學，特別想學。”</br> 余年一臉鄭重的點了點頭，“只要您愿意教我，我為您養老送終。”</br> 李老聞言看向遠處，緩緩閉上了雙眼，似是陷入了沉默之中。</br> 長達三分鐘的沉默后，李老放下手中的椅子，緩緩坐了下來，沖余年說道：“跪下！”</br> “啊？”</br> 余年沒反應過來。</br> “想學我手藝，你不跪下磕頭，我憑什么教你？”</br> 李老滿臉嚴肅，聲音擲地有聲。</br> 撲騰！</br> 余年立即跪地，“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br> “我先接受你磕的頭，但我會不會收你為徒，以后再說。”</br> 李老伸手扶余年起身，笑瞇瞇的說道：“雖說有教無類，但我絕不教王八蛋。”</br> “沒問題，那我先叫你李老。”</br> 余年看著眼前的寶貝疙瘩，差點樂壞了。</br> 他沒想到今天不僅買了套好房子，還能撿個便宜師父，就是這師父有些狗，頭都磕了，居然不讓自己喊師父。</br> “我沒啥好給你的，這紅木椅子就給你了。”</br> 李老看著眼前這個便宜徒弟心中高興壞了。</br> 走進屋里，李老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來，環顧著依舊屬于自己的房子，要不是余年在場不好表現，早已經樂的嘴巴都合不攏。</br> 好呀。</br> 真的好呀。</br> 不僅白賺了四萬三千塊錢，還得了一個能夠為自己養老送終的便宜徒弟。</br> 最關鍵的是，這房子還是自己住著，跟以前完全沒區別。</br> 這么大的漏，李老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撿到過。</br> 余年喜不自勝的將幾把紅木椅子重新搬到客廳，臉上盡是激動的笑容。</br> 這下不僅多了套房子，還能白撿一個師父，將來除了能夠自己傳道受業外，還能幫自己收藏古董。</br> 單是想想，余年都覺得這是自己進軍古董屆撿到了第一單大漏。</br> 就這樣，兩人都覺得撿了便宜。</br> 中午，為了慶祝兩人成為師徒搭檔，余年專門讓李芳多炒了幾個菜，將這便宜師父請到小洋樓。</br> 開了瓶白酒，余年和李老喝了起來。</br> 喝酒的時候，余年知道老人這么多年一個人不容易，四十二年前，妻子帶著孩子去了海峽另一邊，從此一家人分離，再無音訊。</br> 這么多年，李老都是一個人過來。</br> 席間，李老痛哭流涕，一頭扎進余年的懷里，哭的像個孩子。</br> 余年心里的某根弦被狠狠的扯了下，將這便宜師父伸手摟緊。</br> 一頓飯吃飯，李老徹底醉了，余年將李老送到隔壁小洋樓躺下，坐了一會兒，這才出門。</br> 剛出門，就看到藍秀雙返回，伸手拿走掉落在沙發上的包，看了眼樓上，問道：“他沒走？”</br> 余年看了眼樓上，笑了笑，說道：“年紀大了，又是孤家寡人一個，就讓他以后住在這兒吧，正好他會看古董，我做他徒弟。”</br> “我靠——”</br> 藍秀雙眼睛一下子直了，“你沒開玩笑吧？我見過急著將媳婦娶回家的，但絕對沒有見過買套房送個爹的！你這是打算給人養老送終？”</br> “有何不可？”</br> 余年笑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呀。”</br> 藍秀雙鄙夷道：“我不知道說你是沒出息好，還是腦子有病。上次買房搭個媳婦，這次買房搭個爹，我真不知道你下次買房會不會搭個兒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