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建奉的位置,是無數人做夢都想要的。</br> 何況這是省城,洪建奉的位置有多重要,可想而知。</br> 坐上洪建奉的位置,無疑是一步登天。</br> 可他在單位里資歷最淺,再加上他剛進這個單位還沒到半年時間。</br>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的職位相當于副職,轉正洪建奉的位置,也絕輪不到他!</br> 這么多年風風雨雨過來,趙得柱就算是再蠢,都都知道這個職位副轉正,沒有拿得出手的成績,或者過硬的關系,十年之內想都別想。</br> 強壓下心頭的激動,趙得柱一臉認真的說道:“您放心,無論何時,我都會緊隨您的腳步,在您的指導下前進。”</br> “我說真的,沒開玩笑。”</br> 洪建奉臉上浮現出了從未有過的認真,嘆了口氣,說道:“我想過了,縱觀整個單位,只有你有希望救我。”</br> “……”</br> 這話直接將趙得柱整懵逼了。</br> 洪建奉看了眼旁邊做針線的程白蓮,趙得柱會意,沖媳婦說道:“你先去睡。”</br> 程白蓮點了點頭,進了臥室,可人在門背后未走。</br> 看到程白蓮離開,洪建奉這才開口繼續說道:“不瞞你,單位財務空缺二百六十萬資金,這筆錢被我挪用了。”</br> 轟!</br> 趙得柱聞言,如遭雷擊。</br> 他整個人徹底呆住!</br> 他下意識想到了上次余年贊助的錢。</br> 洪建奉知道趙得柱心里想什么,坦誠道:“那筆錢也被我挪了。”</br> “錢呢?”</br> 趙得柱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驚愕道:“二百六十萬,那可是整整二百六十萬啊,這么大一筆錢,你干啥了?”</br> “去年認識一個披肩客,他給我介紹了一個房地產老板,說有錢投資房地產穩賺,于是我一口氣投進去三百多萬,其中就包括單位的二百六十萬。”</br>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洪建奉不打算瞞著趙得柱,“現在人跑了,錢沒了,這個事兒已經到了瞞不住的地步,再想不出辦法,不出一個周,這個事兒就會爆雷。”</br> “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情?”</br> 趙得柱倒吸了口涼氣,難以置信道:“這不是玩鷹的被鷹玩了嘛?”</br> 天啊!</br> 要不是洪建奉親口所說,趙得柱根本不敢相信會發生這種事情。</br> 這樣的事情說出去,誰他媽相信?</br> “唉。”</br> 洪建奉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我現在都沒臉說出去,上了新聞報紙,丟臉的不僅僅是我,還有我們單位。”</br> 拿起身前的酒杯一飲而盡,洪建奉看著趙得柱,目光堅定的說道:“我知道你背后有老板,你幫我把這窟窿堵上,我主動退休,我保你坐我位置!”</br> 趙得柱眼睛越睜越大,總算是明白洪建奉為什么會深夜突然登門。</br> 原來對方打的是他的主意。</br> 趙得柱深吸了口氣,努力穩定下心神,拿起酒壺給洪建奉酒杯倒滿酒。</br> 忽然,他笑著指著洪建奉說道:“洪老哥,您今晚來是試探我的忠心是吧?</br> 您放心,我這人當不了領導,看相的跟我說了,我這輩子就是給人鞍前馬后的卒子,有今天的成績,我已經非常滿意。”</br> 放下手里的酒壺,趙得柱拿起身前的酒杯一飲而盡,一臉鄭重地說道:“這輩子能跟著洪老哥干事,這是我的榮幸。”</br> 眼見趙得柱打起太極,洪建奉說道:“我沒試探你,也沒跟你開玩笑,二百六十萬,你坐我的位置。”</br> 趙得柱拿著酒杯的手頓了頓,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多了幾分正色,“你沒找過別人?按理說,您的人脈不差呀?”</br> “找了,該找的都找了。”</br> 洪建奉苦笑一聲,說道:“不瞞你說,我認識的老板有好幾個,其中身價千萬的照樣有。</br> 可這些老板多猴精呀?二百六十萬這么大的窟窿,誰愿意來給我堵?要真愿意拿出二百六十萬,人家為啥不拿一百萬去巴結比我更厲害的人?你說是吧?何況……”</br> 搖頭嘆了口氣,洪建奉說道:“我們這種單位,產生不了經濟效應,哪兒比得上人家招商辦,唉。”</br> 說完,又嘆了口氣。</br> “二百六十萬,這個金額實在是太大了。”</br> 趙得柱苦笑一聲,說道:“你覺得,我值這么多錢嘛?你都不值,我能值?”</br> “雖然我不知道你身后的老板愿不愿意給你拿這筆錢不,但是我從你不到一年時間就走到這個位置,看得出來你背后的老板不簡單。”</br> 洪建奉一臉認真的說道:“你試試吧,我現在已經是半點辦法沒有,來找你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不過……”</br> 說到這兒,洪建奉湊上前低聲說道:“我敢說,我真要是下去了,以你的資歷,絕對坐不到我的位置。”</br> 面對洪建奉的話,趙得柱陷入了沉默。</br> 吃飯完,趙得柱一路將洪建奉送到門口。</br> 看著洪建奉身形落寞的消失在夜色里,忽然覺得信仰在這一刻有些崩塌。</br> 二百六十萬!</br> 這么大一筆錢,就這么給洪建奉在糟蹋完了。</br> 要不是對方是他頂頭上司,趙得柱高低得罵一聲老王八蛋。</br> 回到屋里,趙得柱獨自一人坐在餐桌上。</br> 拿起酒壺,就往嘴里灌。</br> 一口氣下了二兩酒,趙得柱這才放下酒壺,一張已經有了皺紋的臉紅赤赤的。</br> 一直在門口聽墻角的程白蓮從臥室走出來。</br> 來到餐桌坐下,程白蓮輕聲說道:“少點喝,你已經喝了不少酒。”</br> “你都聽到了?”</br> 趙得柱說道。</br> “嗯。”</br> 程白蓮輕輕點頭,說道:“這筆錢太大了,小年就算是有錢,也很難支援你。”</br> “是個人都不會支援。”</br> 趙得柱苦笑道。</br> “那你打算怎么辦?”</br> 程白蓮抿了抿唇,說道:“不管怎么說,這對你來說是次機會,要不……”</br> 程白蓮鼓起勇氣說道:“你去找小年試試?”</br> “難。”</br> 趙得柱說道:“二百六十萬,我想都不敢想的錢。”</br> “那你甘心就這樣錯過這次機會嗎?”</br> 程白蓮問道。</br> “不甘心又能怎么辦?”</br> 趙得柱說道:“一毛錢憋死一個英雄漢,何況這是二百六十萬!讓余老弟在我身上投個幾十萬,人家肯定沒問題,可這次是二百六十萬,無數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