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兩人不知道的是,5月24號這一天還不是兩人最難受的一天。</br> 第二天,股市開盤持續暴跌,上午上證指數一口氣從1000點下探至900點,正式實現了歷史上唯一一次上證指數1000點上下只用了短短四天時間。</br> 截止下午收盤,上證指數一路暴跌至600點附近,形成了恐怖性的斷崖式暴跌局面,而整個市場的股價更是讓人大跌眼鏡,前幾天的漲幅幾乎跌盡。</br> 整個股票市場哀嚎遍地,持股者人人捶胸頓足、充滿絕望。</br> 甚至無數追漲的接盤者瞬息之間傾家蕩產、債務纏身。</br> 當日晚上十點,數名股民從申銀證劵公司大樓樓頂一躍而下,結束一生。</br> 就連黃埔江的水,在這一天都有人說里面流淌的一半是股民們的眼淚,可見這次股市暴跌下的慘況。</br> 消息如風一樣從滬市傳遍全國,震驚無數人。</br> 當戴合得知這一消息,無奈的嘆了口氣,嘴里喃喃低語道:“這都是命啊!”</br> 股市持續暴跌,這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余年會套現跑路,這就太他媽氣人。</br> 更氣人的是,現在整個股票市場哀嚎一片,越跌越慘,可偏偏余年不在股市。</br> 如果說他見過奸猾的人,那余年絕對算一個!</br> 股市持續暴漲的時候,這小子提前抄底入場,卻又能夠在股市暴跌前的最高漲幅點提前離開,這份精明和頭腦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br> 如果他沒猜錯,明日股市上證指數會繼續暴跌,就算股價再次攔腰斬斷,他都不感到意外。</br> 可這一切,已經跟他,跟余年沒有關系。</br> 尤其現在牧泛文在余年的指揮下一舉成為滬市的傳說,股票市場的神話,讓戴合心中十分郁結。</br> “真沒想到,這小子對股市的判斷會精準到這種地步。”</br> 牧泛琴望著戴合,思緒復雜的說道:“股市幾時漲,幾時跌,他都全部精準預料到,尤其是股市暴跌前套現離場,上下沒有錯到一個小時,我真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br> 輕輕的嘆了口氣,牧泛琴沉默了幾秒,說道:“你信不信,這次股市一戰,能夠治好我哥在你面前多年的駝背?”</br> 戴合知道牧泛琴的意思,卻不急不緩的解釋道:“是他爛泥扶不上墻,我從來都沒有看不起他。”</br> 牧泛琴無奈一笑,沒有再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結,因為任何時代,弱者永遠會逢迎強者。</br> 他哥在戴合面前需要卑躬屈膝,正如戴合在徐常公面前需要卑躬屈膝一樣,這便是社會現實。</br> 話題重新回到余年身上,戴合忽然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沖牧泛琴說道:“你覺得余年怎么樣?”</br> “……”</br> 牧泛琴微微一怔,旋即苦笑,卻沒有接話。</br> 牧泛琴什么都沒說,卻又彷佛什么都說了。</br> 戴合理解牧泛琴的心情,目光落向窗外,思緒飄飛。</br> “不管怎么說,一個家境貧寒的孩子能夠一路走到這種地步,確實算的上出類拔萃。”</br> 沉默一陣后,牧泛琴終于開口。</br> 孩子?</br> 戴合猛地一怔,這兩個字猶如閃電般擊中戴合的大腦。</br> 直到這時,他才真正意識到余年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br> 旋即,戴合失笑道:“可悲!可笑!可嘆啊!”</br> 目光從窗外收回,落在牧泛琴身上,戴合自嘲道:“以你我這種身份地位的人,竟然費盡全力為難一個孩子,我們什么時候格局變得這么小?”</br> 牧泛琴聞言一愣,旋即也失笑搖頭道:“是呀,你不說我都忘記,她就是個孩子罷了。”</br> “哎呀,真是為了戴佳的事情,徹底亂了心神。”</br> 戴合一拍腦袋,苦笑道:“這次是我太著急了,反倒是顯得我小氣。”</br> 是呀。</br> 這么多年沉穩謹慎一路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無數大風大浪都經歷過才有今日的成就。</br> 按理說,心智和城府甚至是智慧早已經磨練至常人遠不能相比的地步。</br> 可如今,兩人反倒是像小丑一樣,設計陷害一個孩子卻被這個孩子打臉。</br> 回頭一想,戴合覺得這一切可笑至極。</br> 拿起桌上的煙盒,戴合從里面抽出一根煙點燃,緩緩吸了口,感慨道:“說實話,佳佳的眼光真不差,余年這孩子評價他出類拔萃已經是低了,就算是說萬中挑一都毫不為過。”</br> 抬眸看向牧泛琴,戴合說道:“你想想,你們學校出過這樣的學生嗎?你身邊有余年這樣優秀的年輕人嘛?”</br> 眼見牧泛琴要辯解,戴合補充道:“你也別說誰家的孩子很優秀,那只不過是頂著父輩的光環,沒有家里父輩的支持和力挺,什么都不是。這些同齡人拉出來和余年博弈,那基本都是被吊打的垃圾。”</br> 說完,戴合再次嘆了口氣,情緒越發復雜。</br> “其實我知道他非常優秀。”</br> 牧泛琴眉頭微皺道:“甚至現在已經優秀到我不能忽視他的存在。唉。”</br> 嘆了口氣,牧泛琴感慨道:“但是我真沒想到,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能夠這么厲害!這一切宛若做夢,匪夷所思!”</br> “所以不得不承認,佳佳真的很有眼光。”</br> 戴合接話道。</br> 牧泛琴斜睨了戴合一眼,陷入沉默。</br> 手指輕輕的叩擊著桌面,牧泛琴一陣思索后挑眉說道:“可即便如此,我依舊覺得余年不是戴佳的佳配。”</br> 表達完自己的態度后,牧泛琴問道:“所以,你什么態度?我看你態度,是想接受他。”</br> “唉。”</br> 戴合再一次嘆氣,起身繞過辦公桌,來到陽臺,滿臉遺憾的說道:“可惜啊,若他是徐常公的兒子,那我做夢都想要他這個女婿,哪怕是讓我跪著求他做戴佳女朋友,我都心甘情愿!”</br> 說到激情處,戴合驟然轉身,揮舞著右手擲地有聲的說道:“就算是退一步,他是江家江遠寒,我也會欣然接受!”</br> “可是,他不是!”</br> 戴合最后說道:“他只是一個沒有背景沒有人脈且貧寒出生的孩子。他日若他得到凌云志,將來燕京大院長大的孩子照樣彈指間拉他下馬,一夜間便可以讓他失去一切!”</br> “……”</br> 牧泛琴情緒復雜,多年的夫妻在這一刻完全能夠理解戴合的思想。</br> 因為,這便是普通人看不到的現實!也是戴佳看不到的遠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