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風疼得直皺眉,回頭對上白雪嵐的臉,問:「才一回來,你又發什么瘋?」</br> 白雪嵐冷哼道:「自然是發西城門的瘋。才說了你可以出門,你就不得了了。今天誰和商會總長的女兒一道站西城門下頭呢?你故意挑著人來人往的地方,唯恐我不知道,是不是?」</br> 宣懷風奇道:「這么快就知道了?你的耳報神還真靈。不過,你知道我們在城門下談什么嗎?」</br> 他這樣坦率,白雪嵐反而不好再鬧脾氣了。</br> 白雪嵐問:「談什么?」</br> 一邊問,一邊帶著宣懷風往房里面走。</br> 宣懷風想在椅子上坐下,卻被他靈巧地一扯,扯到床邊,兩人就挨著床坐下了。</br> 宣懷風說:「歐陽小姐說,你在碼頭上,把那個開汽車撞死人的周家的少爺給抓了。她還夸你做事真痛快。你看,這種事只值得高興,不值得發瘋吧。」</br> 他這分驕傲溢于言表,看在白雪嵐眼底,自然是無比快活,自忖這件事情,真是做得不錯。</br> 兩片薄唇,本想繼續裝模作樣的抿著,卻怎么也藏不住,一絲笑意蕩漾開去。</br> 俊逸非凡。</br> 宣懷風見他微笑,便也微笑起來,又想起進來時的事,說:「不要緊的事先放一邊,外面有客人在外面等了你幾個鐘頭了,要不要先出去見見?」</br> 白雪嵐懶洋洋道:「不急,就是要讓他們等,再多等兩三個鐘頭才好。」</br> 宣懷風問:「這是為什么?」</br> 白雪嵐神秘地笑道:「你晚點就知道了。現在,我們先來做最要緊的事。」</br> 宣懷風愣道:「什么最要緊的事?」</br> 「最要緊的事,自然是生死攸關,飲食大事。」白雪嵐靠近過來,熱氣噴在他唇上,沉聲道:「我餓一天了。」</br> 露齒一笑。</br> 如露了獠牙的食肉動物,不等宣懷風反應過來,手一伸,把他溫柔強勢地按倒在軟軟的床墊里。</br> 宣懷風眉頭一跳,卻出乎意料的沒有動。</br> 剛才被白雪嵐硬拉著坐到床邊,他就多少有些猜到這人的居心了。</br> 真是,一朝上賊船,永世不翻身……</br> 宣懷風心里有些無奈,有些縱容,輕嘆一聲,老實地閉上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睛。</br> 等待著。</br> 他沒等多久。</br> 很快,令人酥麻心跳的熱吻,便鋪頭蓋臉的,雨一般的密密下來了。</br> ——《金玉王朝第三部璀璨》第一本完</br> 《金玉王朝第三部璀璨二》</br> 第一章</br> 晚霞散得飛快,如妙齡少女的心兒小鹿一跳,漫天紅暈褪為淡紅,暮靄輕輕浮上,給天地萬物拋下一層淡淡面紗。</br> 月升起來。</br> 荷花池承著月光,一陣夏日的夜風掠過,水面似黑到極點的綢緞般,微微顫抖。</br> 宣懷風,也在顫抖。</br> 鼻息有點重,半悶半喘,腳尖緊緊繃直,曲線優美的光裸脊背微微反弓著,怎么也落不到離他只有幾寸的軟床墊上。</br> 「怎么樣?」</br> 「……」</br> 「疼不疼?」該是體貼心疼地在問,可很奇怪,聽在緊緊閉著眼睛忍受體內擴張感的宣懷風耳里,腦海中卻浮起一張吊著嘴角邪笑的俊臉。</br> 男人舔著耳垂發問,灼熱氣息涌進耳道里,說出的每一個字,如白絮漂浮絕美,隨意流蕩。</br> 與之對比強烈的,是楔入深處,實實在在的熾熱昂挺。</br> 今晚,白雪嵐的勁特別大。</br> 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高興事,忍不住放肆,還是……仍在為了和歐陽小姐一同去西城門的事故意報復……</br> 「疼不疼?」白雪嵐鉆心磨刀似的往里弄,又把剛才的話問一遍。</br> 被白雪嵐抓著腳踝,膝蓋曲著,腰半懸著,極不舒服,宣懷風下意識地轉脖子,猛地想到這會讓抱著他的男人鬧個大誤會,趕緊梗著脖子似的連點了幾下頭。</br> 「嗯?」白雪嵐半瞇著眼睛。</br> 「疼……」宣懷風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只好悶悶地吐出一個字。</br> 「疼?」白雪嵐眼睛瞇得更細了,猛地一睜,眸中閃過光芒,舔著嘴角道:「讓你疼,我就讓你疼。」抓著雪白的腳踝,放在嘴邊就用整齊的牙齒一陣亂磨。</br> 「讓你去和女人看風景,讓你去和女人肩并肩。」</br> 腳踝本不是什么敏感地方,可被白雪嵐這么一弄,彷佛一道電流從竄上小腿、閃過大腿,直打在大腿根上。</br> 宣懷風抵不過那要命的激流,陡然后仰脖子,全身倏地一緊,翹臀收縮,不爭氣地叫了一聲,泄了出來。</br> 「嗚!」</br> 下一刻,身體里便有股讓人難堪的熱量散開,深深浸到腸壁里頭。</br> 白雪嵐舒服透頂地嘆了一聲,才從已經半紅的濕潤滑膩之處水漬漬地抽出來。</br> 白雪嵐松開兩只白玉雕刻般的腳踝,宣懷風快折斷,酸軟無力的腰才總算回到了軟床墊上,忽然身上一沉,白雪嵐也不管自己身上汗津津的,幾乎大半重量壓在他身上,熱汗淌到一處,臉蛋貼著臉蛋,胸膛貼著胸膛,摩擦擠壓著問:「以后你還背著我和女人約會嗎?」</br> 宣懷風眉一蹙,差點想張口咬下他臉頰一塊肉來。</br> 忍住了。</br> 喘了幾口氣,才說:「我不喜歡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br> 白雪嵐問:「要是你姊姊見了那女人,喜歡上了,叫你娶她呢。她就你一個弟弟,總會叫你娶老婆,傳宗接代。她現在是大著肚子,不方便管你。等她肚子不大了,自然會騰出手來管你的閑事。到時候,你是聽呢?還是不聽呢?」</br> 宣懷風說:「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姊姊要是逼我娶女人,我就躲著她。」</br> 白雪嵐問:「躲哪里去呢?」</br> 宣懷風說:「能躲多遠就多遠。」</br> 白雪嵐一笑,忽然低頭,咬著他耳朵,癢癢地問:「跟我漂洋過海,你干不干呢?」</br> 宣懷風疑惑地看他一眼,說:「漂洋過海,到哪里去?唔……不要再胡扯了,你先退開一點,你這大分量……我喘不過氣了。」</br> 白雪嵐開懷笑道:「我可記住你的話了,她要是管這閑事,你跟我漂洋過海躲著她。不行,你這個弟弟太聽話了,對著你姐姐就耳根子軟,一會兒我取紙筆,你留個白紙黑字才好。」</br> 宣懷風正要反駁他沒有答應漂洋過海這回事,驟然身上一輕,白雪嵐已經坐了起來,又一手把他從床上扯起來,滿臉滿身地揉搓著他,說:「先別睡,有好東西給你。」</br> 在床前的小柜子里拉開抽屜,取了一件東西,裝作不在意地丟到宣懷風手邊,說:「拿去。」</br> 宣懷風懶洋洋地拿起來一看,是個極精致的外國款式的方盒子。</br> 打開來,里面端端正正放著一只金表,表面微光隱隱,嵌了一圈碎鉆,奢雖奢,卻難得一股內斂的優雅氣質,不像外面那些暴發戶戴的那樣張揚花哨。</br> 白雪嵐說:「早就定好了。就是這些外國的高級金表,制作費功,總要等上一陣子工期。現在才做好,從瑞士送過來。你戴上瞧瞧,表帶合適不合適?」</br> 宣懷風說:「這東西太貴重了。」</br> 把手表取出來,在手上量度一下,嗯了一聲,說:「正好。」</br> 白雪嵐看他試著戴,心里甜滋滋的,很有丈夫給妻子買脂粉首飾般的自豪,不過這話不能說給宣懷風聽,把他一位男性比作妻子,估計是要抗議的,笑道:「自然,我總不會連你手腕粗細也弄不清。你看看后面,專程叫他們刻了字的。」</br> 宣懷風把表翻過來看。</br> 臉霎時紅了一紅。</br> 原來圓形金屬表背后,圍著邊緣,果然刻著一圈小字。</br> 瑞士的手工確實好,字很小,卻依然很清楚,都是中文,順時針去看,是『白雪嵐愛宣懷風愛』</br> 兩人的姓名之間,都連著一個愛字,因為圍成一個小小的圓形,就成了循環不斷。</br> 既可以讀成『白雪嵐愛宣懷風』,又可以讀成『宣懷風愛白雪嵐』。</br> 白雪嵐問:「怎么樣?」</br> 宣懷風一半甜蜜,一半不好意思,低聲說:「太露骨了。」</br> 白雪嵐卻不理會他那不好意思,笑著數落,「好個不識風情的宣副官。這不叫露骨,這叫刻骨銘心。」</br> 把金表拿來,抓著宣懷風的手腕,親自幫他戴了上去,欣賞那金面碎鉆襯著白皙手腕膚色,滿意地說:「這個好,襯得皮膚多漂亮,白玉一樣的。」</br> 然后又說:「外頭那幾位又等了快兩個時辰,我先出去招呼。你洗一洗,換套衣服就過來吧。」</br> 白雪嵐自己果然先洗換一番,端了一銅盆溫水來放在床邊,就器宇軒昂地去了。</br> 宣懷風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br> 這人的心上的竅比比干還多,猜他的想頭總是猜不到的,也懶得再猜,用溫水仔細擦了兩把,又去浴室里沖了一下,想著外頭有生客,不便穿得太隨便,在衣柜里挑了一件黑綢長衫穿上。</br> 到了前院,就有聽差上來問:「宣副官是找總長嗎?他在小花廳里陪客人。」</br> 宣懷風走到小花廳去,還隔著窗戶,忽然聽見一陣嘩啦啦的脆響,心里奇怪。</br> 難道里頭打起麻將來了?</br> 到了門口一看,果然,賓主正在砌四方城,四個座兒,客人占了三位,白雪嵐這主人占了正對著門的那方向。</br> 他手里才摸了第一張牌,一抬手瞅見宣懷風站在門前,手腕轉著一招,笑道:「來,來,我學藝不精,正擔心輸錢,你過來,幫我好好看一看。別讓他們誆了去。」</br> 同座的三位忙說:「哪里話,哪里話。我們就算吃了豹子膽,也不敢誆您一分錢。孝敬您還來不及呢。」又都轉過頭來,向著宣懷風點頭問好。</br> 宣懷風一一回以微笑,見白雪嵐還在招他,說:「我麻將打得很不好,還是你們玩吧,我到書房去。」</br> 白雪嵐說:「去書房做什么?也沒有重要公務等著你辦。請你給我助助威,你倒撇下我要走?」</br> 轉頭對那幾個乾瞪眼的老板,溫和笑道:「你們看,我這副官膽子很大,不給我面子呢。」</br> 眾人忙道:「哪里話,哪里話。宣副官一向勤勉公務,極正經的人,聽說一向是不愛打麻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