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懷風說：「你又發瘋了？以為我真的不會生氣嗎？」</br> 白雪嵐牙癢癢說：「你才以為我不會生氣呢。老子是喜歡你，也不由得你這樣欺負我。」</br> 宣懷風被他壓著，身上像放了一座山，氣都喘不過來，兩頰帶了一圈羞惱導致的淡暈，一邊狠推他肩膀，一邊兇惡地問：「你講不講道理？」</br> 白雪嵐說：「不講！我不是強盜？你見過講道理的強盜？我白雪嵐只講白刀子進紅刀子出。」</br> 又一口咬得宣懷風嗤地吃疼抽氣。</br> 惡狠狠低聲說：「讓你到處亂跑。」</br> 再一口。</br> 「讓你跑肺炎病房去。」</br> 還是一口。</br> 「讓你沖熱水龍頭。」</br> 繼續一口。</br> 「讓你和我打冷戰。」</br> 再來一口。</br> 「老子咬死你……」</br> 宣懷風使勁扭著頭，逃不開那張厲齒狼嘴，覺得半邊脖子都被生生啃了，猛地轉過頭，直直盯著近在咫尺的白雪嵐暴戾的俊臉，生氣地說：「你別太過分！你再這樣，我就……我就……」</br> 一想自己這個樣子，掙扎都做不到，說揍他，這種威脅很不成立。</br> 白雪嵐看他惱了，反覺有趣，問他，「你就怎樣？」</br> 宣懷風被他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勁一激，脫口而出，大聲說：「我就咬你！」</br> 白雪嵐愣了愣，滿腹怒氣不翼而飛，幾乎笑得從他身上滾下來，說：「你咬，你咬，我倒看看你有沒有咬人的本事。」</br> 宣懷風被這瘋子忽冷忽熱，折騰得簡直無氣可生，正容道：「不許笑。」</br> 白雪嵐饒有興致地問：「我和你說不許做的事，你都當耳旁風。你不許我笑，我為什么要聽？」</br> 宣懷風說：「你這不許那不許，干涉的是我個人的自由。」</br> 白雪嵐反問：「笑就不是我的個人自由？」</br> 宣懷風怔了一下，才意識到和白雪嵐斗嘴是自討苦吃，悻悻說：「你就是不講道理。」</br> 白雪嵐說：「你會講道理，你講給我聽聽，不許我笑，這算不算干涉個人自由。」</br> 宣懷風懶得理他，閉上眼睛，把臉別一邊，表態我不和你一同見識。</br> 白雪嵐也不在乎宣懷風回不回答。</br> 他伏在軟玉溫香之上，剛才一番揉搓撕咬，下面雄風已經腫硬起來。</br> 一時情熱，便低頭去吻宣懷風的臉頰，在柔軟的臉頰上慢慢移過去，吻到漂亮的嘴角，再吻到兩片淡紅軟唇。</br> 宣懷風被撬開唇瓣，察覺對方軟中帶硬的舌頭侵略似的探進來，不由睜開眼睛。</br> 看著白雪嵐眼底熱烈的欲望，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好事了。</br> 結束了一個法式長吻，男人的手已經摸到睡衣底下去，宣懷風被吻得頭暈腦脹，又被摸得渾身發軟，難免呼吸困難，卻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明明正吵著嘴，怎么讓他一個流氓手段就翻了局面？沙啞著聲音低低說：「沒這么賴皮的，道理還沒有講清楚……」</br> 白雪嵐故意用結實的胸膛壓著他，兩具身體隔著衣料彼此摩挲，壞笑著問：「食色性也，孔子說的，這道理還不清楚？求之不得，輾轉反側，你看，我一求，你不就在躺椅上輾轉了？非凡」</br> 「你……」</br> 「就你多事，上床還要先講一番道理。講道理，你講得過我嗎？」</br> 不等宣懷風回嘴，又狼吻下去，緊緊堵了他的嘴，咬舌嚼唇，狂風過境一般，渾是不容人違逆的彪悍氣勢。</br> 宣懷風腦子像冰淇淋放進熱鍋里，化成一灘甜汁，迷迷糊糊感覺下身睡褲被抽開了，大腿被人熱切地撫摸著，那掌心灼熱沿著大腿內側往上面滑動，越上一分，心臟就跳得快一分，偏生腦子中了毒似的甜美。</br> 應該抵抗。</br> 這男人分明是流氓強盜，做事亂七八糟，橫行霸道。</br> 應該抵抗。</br> 這男人自己也知道道理說不過去，收拾不了就轉移視線，還肆欲逞兇。</br> 應該抵抗。</br> 這一招用了上萬次了，這一次如果還上當，以后就要上他一輩子的當。</br> 這一方還在渾渾噩噩地思考抵抗的種種理由，那一方卻沒有絲毫怠慢，侵略軍已經直入腹地。</br> 下面猛地一陣被撐開的脹痛感。</br> 白雪嵐入了一點，稍停一停，抱緊了他，腰往前一挺，全送了進去。</br> 這勁大得讓人有點受不住，宣懷風猛地后仰了頭，正發狠要把這橫沖直撞的家伙從自己身上踹下去，白雪嵐極享受的神情跳進視野。</br> 心驀地軟了。</br> 身體里像被人安了一架重型攻城車，一下接一下很快地撞著心肝脾肺，宣懷風繃緊的喉嚨抽搐幾下，忍著沒叫出聲，慢慢的，閉著眼睛，呼吸粗重起來，兩只耳朵充血似的殷紅。</br> 顫抖的手握住躺椅的木邊架。</br> 白雪嵐的聲音像蒙了一層輕紗似的，低沉好聽，問他，「這個道理，講得過去嗎？」</br> 宣懷風星眸迷離，斷斷續續地問：「什……什么道理？」</br> 白雪嵐笑道：「當然是我們之間最實在的道理。」</br> 意有所指地邪笑，腰桿猛地加快了速度抽動起來。</br> 宣懷風齒間不禁逸出一絲顫音，雙手抱緊白雪嵐的脖子，直掛在他身上，風暴似的壓榨讓他情緒高昂起來，激烈的動作中他頻頻搖晃著頭，唇擦過白雪嵐的臉，他便索性吻住了。</br> 白雪嵐熱情萬分地應和，唇舌交纏，汗濕的肢體緊繃著向上攀上高峰。</br> 「唔……」</br> 良久，熱物在體內深處迸涌出來，宣懷風鮮紅的唇里透出一絲嘆息。</br> 被白雪嵐的味道從里到外浸得濕淋淋的感覺，竟讓人很陶醉。</br> 剛才動靜太大，旁邊小茶幾上的文件被掀了大半，零零散散掉在地上，白雪嵐也懶得管，嫌長躺椅不夠兩人同躺，把手腳還在發軟的美男子抱到里頭床上，自己也上床，兩人一床薄被蓋了，斜躺著撫摸宣懷風起伏的胸膛，問：「現在，我們應該算和好了吧。」</br> 宣懷風很乖地仰躺著，閉著眼睛反問：「你知道什么叫和好？和好是在平等基礎上談的，你現在，就是列強欺壓弱小，強盜欺負小老百姓。」</br> 白雪嵐笑道：「我欺負你？你剛才不也挺高興？都把我夾疼了。」</br> 宣懷風受不了他這些下流話，頓時丟盔棄甲，沒了談判的風度，在他伸過來撫摸自己胸膛的手上狠狠掐了一把，說：「別躺著了，幫我打盆熱水來，怪難受的。」</br> 白雪嵐說：「我是你使喚的傭人嗎？」</br> 宣懷風不言語，自己坐起來就要下床。</br> 白雪嵐忙起來按著他，賠笑著說：「你別動，我去。」</br> 宣懷風躺著變成坐著，就覺得大腿根部有滑膩膩的液體淌下來，那見不得人的地方隱隱地痛，更不想躺下了，說：「用不著。」</br> 避著白雪嵐要往床下走。</br> 但往左邊，被攔住，往右邊，又被攔住。</br> 宣懷風惱羞道：「白雪嵐，你還有完沒完！」</br> 白雪嵐居然敬個軍禮，用山東話高聲答道：「長官，這就完了。」</br> 長臂一伸，把宣懷風打橫抱了，大步走進浴室，體貼地伺候他清洗完了，又把他小心翼翼抱出來，放在床上，拿干毛巾幫他擦濕淋淋的頭發，一邊問，「好點沒有？休息一下，吃過晚飯，我們再來三五局。」</br> 宣懷風斂著眉頭，冷冷瞪他一眼，說：「你少得寸進尺。」</br> 白雪嵐湊到他耳邊，吐著氣悄悄說：「晚上我給你吹簫，你最喜歡的。」</br> 宣懷風漲紅了臉，大怒道：「你胡說，誰喜歡了？」</br> 白雪嵐驚異道：「每次含著，你都哭個要死要活，難道是我記錯了？」</br> 宣懷風咬牙，一掌把白雪嵐推遠，說：「你嘴里再這么不乾不凈，我就和你絕交。」</br> 白雪嵐剛剛硬要了他只一次，他年輕強壯，其實是不夠的，自然要用別的補足樂子，看他臉紅耳赤，笑得更有些壞了，不管不顧地挨上來，從后面把宣懷風抱住了，咬著耳朵問：「我含過你的，嘴里自然不乾不凈。你嘴是干凈的，什么時候也嘗嘗我的味道？」</br> 宣懷風實在聽不下去，掙扎開他，抱著頭往被窩里一倒。</br> 白雪嵐看似說笑，實際是真的想的。</br> 這種事他幫宣懷風做過許多次，以為宣懷風現在并不那么介意的。</br> 試探著一問，看了宣懷風的態度，就知道沒指望。</br> 也不敢勉強，默默嘆了一口氣，和宣懷風并肩躺了，把手伸過去環著他細瘦的腰，心忖，真要把這人再養壯點才行。</br> 宣懷風看他老實了，良久才睜開眼睛，往床那邊一看，日光還是亮的，白晝宣淫已經夠糟，完事還要賴在床上，那就是色痞懶漢所為了，便想起正經公事來。</br> 目光往屏風那頭一掃，看見地上那一角，幾頁文件都掉地上了，便挪了一下身子。</br> 白雪嵐勾著他的腰，問：「又去哪？」</br> 宣懷風說：「文件掉地上了。」</br> 白雪嵐懶洋洋地吐出一口氣，說：「管它呢，我們先躺著歇歇。」</br> 宣懷風說：「這才幾點鐘，就躺床上發愣，我都羞愧呢。總理交代你的事，到底還辦不辦了？」</br> 吐字鏗鏘有力。</br> 白雪嵐嘆氣，說：「我怕了你。」</br> 翻身下床，把那些散落的文件都撿了起來，抱到床上攤開來，問：「宣副官，這樣您滿意了吧？請閱。」</br> 兩人趴在床上，一同看起文件來。</br> 第七章</br> 黃包車拉著綠芙蓉在展家公館門前停下，綠芙蓉下了車，從小提包里掏了三毛錢給車夫，娉娉婷婷地走到大門。</br> 她只來過兩三次，門口帶著槍的護兵卻是很記得漂亮女人的，見了她，也不攔住喝問，笑嘻嘻地說：「大姑娘，又找我們宣副官來了？聽說你現在紅啦，要在什么天音閣唱大戲，什么時候你登臺，告訴我，我也去捧個場。」</br> 綠芙蓉很惡心這些不要臉的兵，只是不敢得罪他們，笑著說：「不敢當。」</br> 進了門，也不用聽差帶路，自行往東邊里頭走，那一邊是專門安排給展軍長住的大院子，每次宣懷抿和她在這里見面，都在那院子里。<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