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眨了眨眼睛,扭頭看向韻詩:“誰呀?”</br> 韻詩過來對她小聲道:“回王妃,就是前段時間,闖進咱們院中,無故訓斥韻梅和韻竹的那個嬤嬤,后來被王妃您教訓過的。”</br> 蘇寒皺眉地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哦……那個教我如何裝淑女的老媽子!”</br> 韻蘭立即點頭:“就是她。”</br> “要是這樣說的話……就有點意思了……”蘇寒嘴角輕揚起了一絲冷意。</br> 蕭航剛要起身,就見她指著自己,他無奈地只能再坐下。</br> “人關在哪里了?”蘇寒問他。</br> “在府中的地牢里。”蕭航立即回答。</br> 蘇寒再伸頭看著他:“那個老媽子沒找您鬧呀,不過幾片魚鱗的事,沒那么嚴重吧。”</br> 蕭航看著她,眼中帶著笑意的點頭:“鬧了,還不輕呢。”</br> 蘇寒點了點頭:“想到了,那個老婆子,可不是個善主兒,不過入府才四、五年,她怎么就算得上老人了,還那么囂張,她仗的是誰的勢?”</br> 蕭航輕嘆了口氣:“是她家男人,殿下五年前外出時,遇到了一些意外,陳阿福機靈地為殿下擋過一箭,自此,這老婆子就神氣起來了,而且陳阿福被殿下親自提升為采買的管事,可能也是因為這個……”</br> “這就不對了,一碼歸一碼,陳阿福有功,殿下也給他升職加薪了,得到了重用,可這不是讓他一家子人都在這府里作威作福的理由,要是能克制一點也行,可現在看著就不是,得寸進尺的事,干得可不少吧,想必她們一家子也不會不欺負府中的其他人吧。”蘇寒輕撇著嘴,冷聲地道。</br> “誰說不是呢,可也都看在陳阿福的面子上,沒有過嚴的處理,所以老奴自認,是失職的,不然,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來……”蕭航自認著。</br> “您老固然有處置不妥之處,其實這種事在哪里也都不可避免,不過就他們一家子人的作法,想必可能會讓府中的人覺得不公,人心容易思變,而且還會上升到主子的意愿,認為就是主子太縱容,才會讓他們如此變本加厲的,既然知道是錯的,馬上改吧。”蘇寒拿起桌上的壺,倒了一杯水遞到蕭航的面前。</br> “多謝王妃!”蕭航老臉微紅,感覺都臊得慌,他這一把年紀的人,活得都沒有這位小王妃透徹。</br> 蘇寒搖頭:“您老也別謝我,我可不懂你們管理府中事宜的事,我就是把自己想到的說出來罷了,不一定對,也不見得可行,有效,這就與治病一樣唄,知道病情出現在哪里,就要及時止損,對癥用藥,方可藥到病除,不然,定會被病癥困擾,防不勝防,哪日病變惡化了,再想治的話,就會更痛苦,不是嗎?”</br> 蕭航是再也坐不住了,立即起身施禮:“王妃說得極對,老奴這就去處理。”</br> “別著急呀……他們這么喜歡鬧,就讓她鬧個夠好了,這樣處置起來,才能更明顯些,想必他們在咱們這府里,也不會就這一家幾口吧……”蘇寒的眼睛轉了轉,嘴角輕揚了起來。</br> “回王妃的話,是一家四口,陳阿福有一兒一女。”蕭航馬上回答。</br> “陳阿福得了勢,邢嬤嬤都跟著挺直了腰板,把自己當半個主子的做人,那她們身邊會不會也有人依附著。”蘇寒再問。</br> 蕭航沒回答,楊嬤嬤卻回答了:“自然是有的。”</br> “那就是嘍,如果拔蘿卜不帶點泥出來的話,還真是冤枉他們一家人了,不是嗎。”蘇寒的笑意加深了些。</br> 蕭航的眼中全是贊賞的笑意,點了點頭:“王妃高明。”</br> 蘇寒的眼睛一轉,立即看向沈嬤嬤:“沈嬤嬤,我說得對吧,當時蘇夫人是不是就是這樣,把府里那位賈夫人身邊的人,全都這樣弄走的?”</br> 沈嬤嬤點頭:“是的。”</br> “那就沒錯,現在我要去見見那個拔大頭魚鱗的人,讓他知道,什么叫感同身受。”蘇寒雙手按著桌子站起身來,對著韻詩和韻蘭一揚頭:“走著!”</br> “是!小少爺!”兩個丫頭哄著她開心地齊聲道。</br> “本少爺帶你們見識一下,什么叫審訊犯人!升堂!”蘇寒故意耍著花腔地撩起長衫前襟,握在手里,手指著前方,嘴里還叫著:“嗆嗆嗆嗆……嘚嘚嘚……”的出了院子。</br> 蕭航都看傻眼了,輕笑出聲來。</br> 沈嬤嬤不由得輕嘆了口氣:“哎喲,王妃呀,今日真是高興了……”</br> “怎么都好,老航,聽王妃的話,把后外院子的事,好好的處理一下,別那么多的糟心事。”楊嬤嬤叮囑了聲蕭航。</br> “老姐姐放心,我這回一定處理干凈。”蕭航點了下頭。</br> 他剛一出院子,就與跑回來的韻蘭差點撞在一起:“這丫頭,毛愣張光的,急什么。”</br> 韻蘭對他“嘿嘿”的傻笑了聲,再伸頭對著院子里的人招手:“都出來,王妃讓你們一起去幫忙。”</br> 院中的人放下手中的東西,小廝跑出來六個,外加韻竹和韻梅,一個個提著裙子跟著韻蘭跑出去,還真是一個隊型和樣式。</br> 蕭航一看就不太對勁,回頭看向院子,楊嬤嬤對他揮了下手:“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們見天的陪著王妃玩,都練出來了。”</br> 蕭航這回是真明白了,點著頭的就離開了。</br> 蘇寒帶著人走進了地牢,站在了被綁在十字木架子上,一個年不過十五、六的小廝面前。</br> 他此時身上有鞭痕,看來已經受過皮肉之苦了。</br> 韻蘭上前一步道:“陳小立,見到王妃還不見禮。”</br> 陳小立緩緩的抬起頭來,嘴角帶著血跡的看向一身男裝的蘇寒等人,立即哭喊了起來:“王妃,饒命呀,奴才就是一時貪玩,覺得那魚長得奇怪,方才會……王妃,饒命呀,下回我再也不敢了。”</br> “你是怎么得知,那魚鱗是妙藥的?”蘇寒背著手,語氣平靜的問道。</br> “奴才是聽,聽……奴才的姐姐……沁香說的……還說那老,老龜的血是藍色的……奴才想抓老龜的,可沒,沒抓到……”陳小立畢竟還小,在受了皮肉之苦后,早就嚇破了膽,現在是問什么說什么,不問他也都交代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