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時,已經是晚上了。</br> 明顯能看得出,這四個人的疲累。</br> 蕭沐庭讓她們吃完飯后,安排蘭陽先住在府里,這才扶著蘇寒再去府里的藥房。</br> 蕭航已經在那里等著她了,看完蕭航盤點的藥材數量后,她輕點了下頭,對蕭航道:“航叔,派信得過的人,一定要看好這些藥材,以備不時之需。”</br> “王妃不是要運走嗎?”蕭航還真有些意外了。</br> 蘇寒搖了下頭:“先不運,放在咱們府里,比放在外面要安全些,再有就是看看,咱們派出去那些購藥材的人的力度了,要是真能買回來,也就夠用了,想來,這兩邊的人,可能真用不上那么長時間,就打發了。”</br> 蕭沐庭對蕭航點了下頭,他明白的退了出去,就在蘇寒要再拉開藥柜的抽屜時,被他的大手按住了。</br> “今日就到此為止吧,你也累了,應該先休息一下,不急在這一時。”蕭沐庭將她拉過去,摟在懷里。</br> 蘇寒看著他,再輕嘟了下嘴,然后靠在他的懷里,聽著他胸膛處那有力的心跳聲,再緩緩的閉上了眼。</br> “事發是突然了些,但也不是在咱們的意料之外,不過就是部署加強了些,原本這些人,本王沒放在心上。”蕭沐庭道。</br> 蘇寒在他懷里輕點頭:“他們是想在咱們根基不穩的情況下,來一個釜底抽薪,可他們太低估你了,我還是有點不明白,先前的試探給的警告還不明顯嗎?為什么他們非要挑釁你呢。”</br> 蕭沐庭手上用力,直接將她抱了起來,讓她可以靠在自己的肩上,往回走去。</br> 他低聲道:“他們不是不知道,就是不甘心,總以為,可以讓我措手不及,讓我難堪,而且他們應該是真不知道,先前我的部署,真以為,蕭沐平在這里三年,是白待的嗎?”</br> “對了!”蘇寒從他的肩上抬起頭來,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認真的問道:“南滇的承安王、北臨就是京城方向的力量,那西面呢,要是禮王再靠過來的話,那咱們可是三面臨敵,這個局面,可就不好破了。”</br> “禮王兄……想來他也不敢,真當他那里太平呢,我只是沒對他使壞罷了,要是他也來插上一腳的話,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自家都快火上房了,還有心思來這里分一杯羹,那他的心得有多大。”蕭沐庭冷哼一聲。</br> “哦,那就好,主要是蕭宴淳剛剛回去,這邊就出了狀況,這么趕巧的事,讓我不對他有懷疑,還真不能夠,或許不是他的主意,但與他將咱們這里的近狀與其父王告知,應該不無關系。”蘇寒再重新靠回到他的肩上,語氣里帶著慵懶。</br> 蕭沐庭點頭:“嗯,我也想到了,承安王與禮王兄那邊是有聯系的,就算禮王兄不理會他,還是有人挺想與他合作的,主要是他手中有兵這一方面,就讓人有奢望了,可也不想想,他是不是真如外表所看的那些,那般的和善,還是太嫩了。”</br> 蘇寒小聲的嘟囔著:“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人大有人在,都想著一步登天,卻又不想出什么大力,吃什么大苦,是真忘了古人所說的,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會勞這個,苦那個,不吃得苦中苦,就算成為了人上人,也是個昏庸之輩,坐不長久的……我一個傻子都明白的道理,他們讀了那么多年的書,咋啥也不知道呢,真嘚兒!”</br> “嗯?”蕭沐庭斜目瞄了她一眼,見她已經閉上了眼睛,知道她這是困倦了,可他還是問了一句:“寒兒,這嘚兒……是什么意思?”</br> “就是傻缺的意思,比傻還傻,比缺還缺……盡干些不著調……的奇葩事……嘚兒……”蘇寒的聲音越來越小。</br> 蕭沐庭護著她的背,腳下輕點地,直沖進了海瀾閣,進了臥寢后,對下人們揚了下頭,大家很默契地全都悄然地退了出去。</br> 將她放在床上,為其蓋上被子,看著她那白皙的小臉,再輕嘆了口氣。</br> “一點都沒長肉,抱起來還是那么的輕,個頭卻長了足有半頭,我要怎么能把你喂得再胖些呢,原本是想給你一個舒心的安身之所,卻讓你一直跟著我受累,這本不是我想的……”蕭沐庭心疼的輕語著</br> 蘇寒這邊也接了話地嘟囔著:“我不離開,就跟著你了,想讓我走,沒門兒!”</br> 蕭沐庭輕笑出聲,再伸手輕撫了下她的臉:“放心,你想離開都不行,這輩子,你就只能是我的,哪都別想去。”</br> 翌日一早,蘇寒在吃早膳時,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急忙地咽下嘴里的飯菜道:“殿下,我昨天忘了和你說一件事。”</br> 蕭沐庭看向她:“何事?”</br> “嗯,就是莫嫣,她昨天被常晉送到了回春堂,傷得可不輕,我與師兄一起給她救治來著。”蘇寒說完,就張嘴吃下他遞過來的菜。</br> “救過來就行了,怎么了?”蕭沐庭輕點頭道。</br> 蘇寒突然就笑了笑道:“我感覺哈,師兄好像讓我給鍛煉的也有警惕性了,嘿嘿……他主動和我說,把人送回鳳鳴樓,不讓她在我們醫堂里待著……”</br> “嗯?”這讓蕭沐庭確實有些意外:“是發現了什么問題?”</br> 蘇寒點了下頭:“莫姑娘的傷吧,多以外部刀傷居多,可要說重呢,也是失血過多所致,但要說刀傷有多重,還真不是,再有就是她的身上的皮膚紅腫的有些嚴重,可經過我與師兄的探診,怎么說呢,說不是中毒吧,還是中毒,只是這毒是有針對性的,因為下毒者知道她的過敏源是什么。”</br> 蕭沐庭聽得是一頭霧水,不過她先前的話,還是聽懂了的:“你的意思是說,她原本應該傷得并不重,昏迷是因為失血和中毒所致。”</br> “可以這么說吧,只是這個毒中的有點蹊蹺,除非下毒的人,是與她相熟的人,知道她對什么東西過敏,不然,這也太巧了吧,而且我也檢查過了,所有的傷口,都沒有發現有毒藥的成分。”蘇寒一副納悶的樣子,小嘴還輕嘟,頭微歪著的在琢磨著。</br> 蕭沐庭的目光閃過一絲陰寒:“相熟之人?為什么不說是她自己!莫嫣可不比他人,向來警覺性很高,她會將自己的弱點告知他人?不可能。”</br> 蘇寒驚訝得瞪大了眼的看著他:“相公……你說是她自己?那她圖啥呀,你是沒看到,那臉都腫得和豬頭一樣,用面目全非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就算是奕王妃都不一定能認出她來,而且這過敏可大可小,再重點,可是有性命之憂的,她這不是作死嘛……”</br> “要是不送到回春堂,而是抬到本王面前,你想想,會是什么樣子?”蕭沐庭再夾起一筷子菜的遞到她唇邊。</br> 她下意識的張嘴地吃下,一邊嚼一邊眨著眼,小嘴再次撇了起來:“那我覺得她這樣太傻了,用命來當賭注呀……萬一要是救不回來,她不就嗝屁……那個死了。”</br> “你認為她會拿自己的命來賭嗎?”蕭沐庭挑眉一笑后,在收回目光時,眼中再次閃過陰寒之意。</br> “最好問清楚,別冤枉了她,我去藥園子看看去。”蘇寒輕拍了下他的手背后,把手中的那一小塊饅頭塞進嘴里,起身離開了。</br> 蕭沐庭在看她離開后,再對門外道:“讓常晉來見本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