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趴在含珠閣的軟靠上,手抵著下巴,眼睛看向窗外的池塘,此時的塘里的荷花已經都盛開了,綠葉透著粉色的花瓣,在風中輕晃著身姿,特別好看。</br> 韻詩和韻蘭將應季的水果洗凈后,再榨成汁,再將冰格里的冰挫碎成冰碴地散放于一邊的碗中,將果汁倒到冰碴上,赫然就是一杯刨冰。</br> 可兩人做好后,看向蘇寒的方向,卻不敢過去打擾,只看她此時的樣子,也知道是在想事情。</br> 好在這時,蘇寒問了一句:“殿下什么時候回來呀?”</br> “奴婢問過了,說是快了,娘娘,要不先吃一碗刨冰吧,也可以降降這暑氣。”韻詩柔聲道。</br> 蘇寒翻身坐了起來,向她伸著手:“好的,這江南風光是好,可這酷暑也是讓人真難熬,一動就是一身汗,又不能洗得太勤,總感覺這身上粘乎乎的,難受。”</br> 韻詩看著她吃了一口,那滿足地閉著眼,輕晃頭的樣子,也是一笑:“娘娘說的是,真不比咱們在京城時,最少四季分明,也沒這么潮熱。”</br> “你們也各自弄一杯吧,一起吃,這樣才香。”蘇寒催促著她們。</br> 兩個丫頭也不客氣,各自做了一碗,再多做了兩碗,放在了冰格箱子里先備著。</br> 三人吃著刨冰,蘇寒問她們:“今日古師兄說的話,你們也聽到了,我想著應該提醒一下殿下,也免得真讓那邊的人得了逞,可我又想了下,我這樣會不會顯得咱家殿下太無能了,可能他早就已經想到了呢。”</br> 韻蘭一邊吃一邊搖頭:“奴婢不這么覺得,娘娘也說了,是提醒嘛,要是殿下早就想到了,自然就沒事,最少殿下也知道,娘娘也是想到這一層的了,要是萬一殿下沒想到呢,殿下日理萬機的,哪會想到這些外來的小人物的心思,他們要明目張膽的使壞,咱家殿下自然是不怕的,但這種小動作,著實是讓人防不勝防的,咱們又不是算命的,哪能知道他們的壞心思呢。”</br> 韻詩笑著點頭:“這回蘭兒說得對,娘娘,我贊同。”</br> “那就是說,我提醒一下下,也沒事了,是不是,沒有顯得我太欠兒是不是。”蘇寒再問兩人。</br> 她們都點頭,不過心細的韻詩卻有點疑惑,向來王妃都是很豁達的,想到什么自然會說出來,再有就是特別看重殿下,只要對殿下不利的事,也定會主動提醒,這回是怎么了,感覺有點畏首畏尾的。</br> “娘娘,奴婢問一句唄。”她小心地開口。</br> “你說吧。”蘇寒對她挑下眉的再吃了一口刨冰。</br> “娘娘,您不是真把那日在茶樓里聽到話入了心了吧,那幾個就是閑來無事喜嚼舌根子的官婦,她們的話怎么能聽呢?”韻詩再問。</br> 蘇寒想了下后,輕點了下頭:“也不僅僅是她們所說的,那日在寶慶郡王府中,聽瑰琦公主也說了,她向來不太會參與定國侯的事,怕過多的詢問,讓他有負擔,也是因為她身份的原因,怎么也是個公主,怕定國侯為了遷就她而讓他做出為難的不情愿的決定,我當時就想著,人家可是公主,都有這般的覺悟,而我呢,卻時常會把自己的想法直接的與殿下說明,他又往往都會同意,還支持我的想法,這樣會不會也讓他為難,給他困擾,為了遷就我,而讓自己做出不情愿的決定呢……”</br> “那娘娘可問過殿下?”韻詩走過去,蹲在她的面前,抬起頭來看著她。</br> 蘇寒輕搖了下頭:“我沒敢問……以后自己注意點就行了唄。”</br> “可是娘娘,你所想的都是為了殿下好呀……這有什么可擔心的,咱們可是生怕殿下吃虧的……”韻蘭也過去蹲在她的另一側,為她抱不平的道。</br> “不一樣的,咱家殿下英明神武的,一代戰王可不是白叫的,他有勇有謀,而且身邊的智囊又那么多,哪個不比我強呀,我想點新鮮玩意兒還是行的,但要縱觀大局,想必眼界還是小的,哪能看得那么遠呢,萬一真帶錯了路,真不是后悔二字能挽回的。”蘇寒輕嘟了下嘴,再挖著刨冰塞進了嘴里。</br> 兩個奴婢對視了一眼,也覺得她的話也是有幾分道理的,可她是真的為了殿下好的,如果這樣,都能被人詬病,可也真的冤呀。</br> 而此時站在閣門外的蕭沐庭,眉頭已經皺起,側頭看向身后的祁偉:“去查,定不是王妃所說的那樣,只是聽了瑰琦公主的話而有這樣的想法,看看是何人多的這個嘴,給本王縫上。”</br> “是!”祁偉馬上轉身離開。</br> 他這才輕咳了一聲后,方才進了閣門。</br> 韻詩與韻蘭對他施了禮后,就將一塊濕帕子遞給他凈了手,再把冰好的刨冰放在他的面前。</br> “今日不是去回春堂了,古暮云可瞧出,是什么病了?”蕭沐庭故意輕松地笑問道。</br> “嚇病了,沒什么大事,都是一群膽小鬼。”蘇寒馬上跳下軟靠,跑過來坐在他的身邊。</br> 蕭沐庭卻輕搖了下頭,吃了一口刨冰:“膽小?未必,就那個年僅十六的璩王,就是個膽大的。”</br> “還真是哈,先前還說他是個聰明的呢,一開始給咱們看的那份說明書,像是個精明的,可現在看著,也不像呀,他那份說明書,難道不是他寫的?”蘇寒將桌上的西瓜切成了小塊,放到了盤子里,再遞給韻詩,她馬上就打開冰格箱子放了進去。</br> 蕭沐庭再搖了下頭:“這個還真不知道,不過我還是想再晾他幾日,等咱們從嘉銅關回來后,再見他們。”</br> “也不是不行……那個……對,你定就好。”蘇寒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還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br> 蕭沐庭扭頭就輕呲了下牙,他不喜歡現在她有話不敢說的樣子,要是讓他抓到這個人,必會重罰。</br> 他再找著話題:“可有想好了,到了嘉銅關,你想要多少匹戰馬,到時候就都弄回來,讓你的蒼鸞先挑。”</br> 蘇寒輕搖了搖頭:“也不必如此,她們現在的還夠用,新招的人不還沒訓練出來嘛,等到時候,剩下的就夠了。”</br> 蕭沐庭將她一把拉了起來,再直接抱在懷里,大步的向閣外走。</br> “你干啥呀?”蘇寒被他的舉動弄懵住了。</br> “咱倆得好好聊聊!”蕭沐庭出了閣門,腳下輕點,直向海瀾閣方向而去。</br> 韻詩和韻蘭追出閣外后,已經沒了他們的蹤影,兩人互看了一眼,又轉身回到了閣里,將刨冰收拾了一下,拎著出了閣門,向著海瀾閣緩步的行去。</br> 韻蘭還擔心地問韻詩:“能哄好的哈,這樣都不像以前的王妃了。”</br> “一定能的,殿下出手,必會搞定!”韻詩肯定的道,無疑也是在打著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