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回到住所,就看到鐘良手持著折扇,站在月夜之下,抬著頭的望著星空在賞月,目光中卻是一片的落寞。</br>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靠近,他才猛然地收回頭,轉身的看過來,而目光里卻閃過一絲戒備和陰寒。</br> 蕭沐庭表情淡漠地從他身邊走過,聲都沒吱,眼神都沒給他一個。</br> 蘇寒就和藹多了,對他輕點了下頭的道:“進來說吧。”</br> “謝殿下,謝副閣主。”鐘良立即回答著,小心地跟著兩人進了屋。</br> “有事快說!”蕭沐庭背對著他的道。</br> “是!”鐘良應了一聲:“屬下得到消息,葛雷泰格得的是頭疾之癥,虎頭軍中已經束手無策,看來應該命不久矣,現在虎頭軍的軍權,已經落在了鎢答的手中,他已經對兄弟們的軍團進行了接管,有不服從的,就地格殺,另外,他已經發現了欽雷軍團外遷一事,派了足有一萬兵馬正在追擊,此部的領隊是布日,他是鎢答的親信之一。”</br> “嗯?”蕭沐庭轉身坐在椅中,接過韻詩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鎢答下手可夠快的,這才短短的兩日,就已經接管完畢了?”</br> “沒有完全都接管,直屬于葛雷泰格的那一支足有兩萬余人的白虎軍團,他就沒接管的了。”鐘良搖頭道。</br> 蘇寒輕嘟了下嘴,也不發表意見,只是托著小臉地看著二人,很認真的在聽他們說話。</br> 蕭沐庭將剛試過水溫的茶,再吹了兩下后,遞到她的面前,見她雙手捧過去后,方才道:“這么說,葛雷泰格還有自己的心腹的,他也沒有完全的信任自己的那幾個兒子,知道他們一定會有私心,這一點,還是很聰明的,只要他保持現狀,這支所謂的親兵,易主也是早晚的事。”</br> 鐘良點頭:“殿下說得對,屬下想著,能不能借這個機會,做點什么。”</br> “不急,先讓他們窩里鬧吧,等到都現出本來面目后,到時候自有人收拾殘局。”蕭沐庭再拿起一杯茶來喝著。</br> 鐘良也接過韻蘭遞過來的茶,感謝地對她點了下頭后,再道:“可殿下,葛雷泰格的的可是頭疾,除了他,還會有什么人收拾殘局呢,一旦要是鎢答接管了虎頭軍,就這兩萬親兵,看著也沒什么大用處了。”</br> 蕭沐庭這時看向蘇寒,并對她挑了下頭,蘇寒還用手指了下自己的鼻子,在看到他點頭后,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情愿地撇了下嘴。</br> “葛雷泰格是得了頭疾之癥,可誰能夠確定,這病患不是因某人下毒而得的呢,不知鐘舵主可知,什么叫欲加之罪。”蘇寒對鐘良挑眉。</br> 鐘良恍然的微笑著點頭:“屬下知道了。”</br> 蘇寒對著蕭沐庭攤開手的聳了聳肩:“他聽懂了。”</br> “好,鐘良,繼續讓那邊的人注意葛雷泰格的動向,最好不要讓他死得太快。”蕭沐庭對蘇寒笑著點頭,再轉頭看向鐘良時,已經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br> 鐘良這下可為難了,這要怎么控制呀。</br> 蘇寒這時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瓶子,放在了桌子上后,再在桌面上輕點了兩下,在他看過來時,對他點了下頭。</br> 鐘良再是一笑,起身過來拿起那個瓶子,放在懷里:“屬下這就部署下去,一定不讓他死得太早。”</br> 看他離開后,蘇寒這才放松下來的再舉起雙臂伸了個懶腰。</br> “不行了,我要睡覺了,這一天,比打仗都累。”她閉著眼的輕哼著。</br> 蕭沐庭對韻詩和韻蘭揮了下手,二人識趣地退出了這里。</br> 蘇寒只感覺手臂被扯了下,睜開眼時,已經落在了蕭沐庭的懷里,他目光深遂,嘴角含著寵溺的笑意,緩緩地覆下低下頭。</br> 她幸福的一笑,抬起頭來與他迎合著,雙手自然地摟上他的脖子。</br> 直到兩人分開,她窩在他的懷里,而他抱起她,走出書房,向他們的臥寢走去。</br> 夜風有點涼,把原本有點困意的蘇寒給吹醒了。</br> “相公,鐘良是不是有心事呀,今天看到他好像很落寞。”蘇寒再動了下身體,手摟著他的脖子更緊了些。</br> 蕭沐庭點頭:“鐘良原本不叫這個名字,其父是東啟國的定遠將軍金在賢,背上了莫須有的罪名,被滿門抄斬,那時的他,不過只有十五、六歲,被東啟國的左丞相閔承宰用一個死囚給換了下來,并改名換姓地給送到了圣秦境內,本王以前欠過閔承宰一個人情,而金在賢也是本王比較敬重的一位戰將,在收到閔承宰相求的信后,找到了因不愿意寄人籬下,而流落街頭成為乞丐的他,收入了麾下,在對戰東啟國時,他表現得特別英勇,完全就是懷著一腔恨意地在殺敵。”</br> 蘇寒再動了下身體,轉換成了“考拉抱”,身體微后傾地看著蕭沐庭,驚訝地問道:“原來他不是咱們圣秦國的人呀。”</br> 蕭沐庭點頭:“他的真實身份只有我知道,當年我也是答應過閔承宰的,會看管他十年,等到他有能力了,再放他回東啟報仇,可世事難料,閔承宰的死,對他的打擊也挺大的。”</br> “死了?他不是左丞相嗎?怎么還死了呢?”蘇寒更驚訝了,現在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br> “東啟國……”蕭沐庭輕蔑地搖了下頭,再嘲諷地抿了下嘴角:“他們的國主,真的不敢恭維,偏聽偏信,寵信奸佞,殘害忠良,現在東啟國的國政,是由右丞相金敏株和一位驍勇大將軍李萬傾所把持,國主無疑就是個傀儡。”</br> 蘇寒輕呼了口氣地嘟了嘟嘴:“那他怎么又入了風擎閣了。”</br> “是他自己要求的,可能這樣,他就可以多了解一些關于東啟國的信息,總比守在岷谷關要知道得多,而且他的能力也不錯。”蕭沐庭對她點頭。</br> “那他也挺可憐呀,全家都背著莫須有的罪名而慘死,救命恩人也含冤而亡,真是血海深仇了,東啟國現在還沒滅,也真是挺奇怪的哈。”蘇寒感慨的道。</br> 蕭沐庭點了點頭:“但十年期限沒到,我不能放他回去,再等等吧。”</br> 蘇寒眼睛一轉,立即伸頭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笑著道:“我家殿下英明神武,而且重信守義,定會幫他達成心愿的,是不是,到時候,咱們就幫他一起報仇,這么一個彈丸之國,就算真的被咱們滅了,又如何,全當多一個郡唄,又不是管理不了,說不準還能解救東啟國的子民于水深火熱之中呢,這么暗無天日的國家,也沒什么意思,對不對。”</br> 蕭沐庭笑出聲來,伸頭也在她的唇上吻了下:“聽愛妃的,到時候,咱們就助鐘良報仇!”</br> 蘇寒這時問道:“對了,鐘良原本叫什么名?”</br> “金中善!”蕭沐庭回答。</br> “還真是個有特色的名字,一聽就知道是哪國的人。”蘇寒輕撇了下嘴的道。</br> 蕭沐庭不解的看著她,她反直接靠在了他的肩頭:“相公,人家困了,咱回家睡覺吧。”</br> “好!”這么甜蜜的要求,他怎么可能不答應,腳下一點,兩個起落,就進了臥寢的房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