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完古暮云的匯報,蘇寒也從夏青所交上來的供述中抬起頭來,眉頭也跟著緊皺著,她打了個響指,夏青馬上拿出地圖放于桌上鋪開,手指在上面虛滑了下后,在上面的某處點了兩下:“在這里!”</br> “這樣看來,他們的地盤可不小呀,從昨日發現他們開始,到現在咱們所在的位置,再到這最后指向的是鹿頭渡,想必再往前還有一段不算短的距離?!碧K寒沉聲道。</br> “也不見得,非把這老巢放在中段吧,要是放在尾部呢,這樣好跑不是?!鞭韧跣÷暤牡?。</br> 蕭沐庭、蘇寒、濮陽宏浚、寶慶郡王和古暮云全都搖頭,齊聲道:“不會!”</br> 蘇寒這時輕拍了下手,看身蕭沐庭:“我記得常晉說過,在這磐江面上,一直有個叫雁蕩寨的地方嗎,會不會就是這個江匪寨呀?!?lt;/br> “沒聽他說過是江匪呀,如果是,不早就查明了?!笔掋逋ポp搖頭。</br> “可能原來真不是,后來才入的江面呢?!卞ш柡昕]p搖著扇子,老神在在的樣子。</br> “哥,你能說明白點嗎?啥意思?”蘇寒對著他糾了下鼻子。</br> 濮陽宏浚笑道:“這樣的事,也不是個例,原本挺好的一個地方,因為當地的官不公道,老百姓生存無望,就有上山為匪的,那下江為匪的呢,會不會也有這個可能,而且據我所知,這雁蕩寨,可真不在江面的?!?lt;/br> “那在哪里?”奕王伸頭問道。</br> “非咱們蒼闕郡內,而是磐江的左岸,歸屬于豐山郡,而雁蕩本是個高山,要真是下山為了江匪,還真可惜了那原本所在的位置了。”濮陽宏??上У仄擦讼伦旖堑牡?。</br> 夏青這時小聲提醒著:“隊長,我審得那人說過,他們的寨子叫云浪寨,沒提到過雁蕩寨。”</br> 蘇寒點頭:“就是覺得有點奇怪,從這些人的身手上來看,這就是碰上了你們了,這要是一船普通老百姓,或是說身手普通一點的,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而這江面上,怎么會有如此身手的一群人呢,就咱們那里的涂江,他原本可是川海侯的部下,都不見得有這樣的身手,所以,我才會懷疑,這些人并非是普通的老百姓?!?lt;/br> “那接下來的部署,就得嚴密一點,盡量地一網打盡,不然后患無窮。”蕭沐庭對她點頭道。</br> 大船一路向前行駛。</br> 在下午時分快到達鹿頭渡時,每一段,都有從大船之上落入江面的小船,再快速地駛離的向江左側的蘆葦蕩內行去。</br> 直到入夜,十艘小船全部駛離,江面之上只有這一艘大船。</br> 船桿之上掛著夜行的燈,遠遠看去,如兩只眼睛。</br> 從蘆葦蕩里悄無聲息地駛出一隊船,向大船方向靠了過來。</br> 就在他們離大船不足百米時,從大船之上突然竄起一道紅色的煙火。</br> 大船立即改變了航道,向著蘆葦蕩的向方轉去。</br> 本就離得近的那一隊小船,反應再快,可速度卻遠不及大船,眼見著直接被大船實力碾壓的撞翻,船上的人驚呼慘叫地跳到了江水中。</br> 大船卻一點停留的意思都沒有,繼續向前駛去。</br> 見勢不妙,那些從蘆葦里鉆出來的船,立即掉頭往回行。</br> 可他們一回到蘆葦里,也發現了些許的不對勁。</br> 原本一條他們特別熟悉的水道,行駛在里面,卻能感覺到,好像有人一直跟隨著。</br> 縱向的船隊,從最后一艘開始,有人落水,驚呼聲剛起,就沒了下文。</br> 然后就是船被什么吸住了一般,開始自動偏離原本的水道,直往蘆葦叢里扎去。</br> 船上的人使出全力,都無法改變航線。</br> 當船進入蘆葦叢后,就越行越慢,渦輪也漸漸地停止不轉動了,然后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弩箭,將船上的人直擊落水。</br> 也有僥幸逃回到岸邊的船只,可卻發現,原本的渡口碼頭處,站著十幾個手持火把的黑衣人,而且個個手握長劍,見上岸的人就砍,根本無法靠近。</br> 等他們再想轉頭逃跑,卻發現已經被十艘小船給包圍了,而此時那船上的人,個個手持弓弩對準著他們,有人立即舉起手來,大喊著:“別殺我……”</br> 而此時在鹿頭渡里面,夏青帶著青鸞隊員和蕭宴漓所帶去的十個玄甲軍,正與云浪寨的人激戰著呢</br> 一個年約四十左右,體形微胖,身高不足一米七的錦衣男人,手中拄著一把比他都高的大刀站在正屋前,看著這混亂的場面,他的臉上陰寒中透著兇狠,向下撇著的嘴角顯出一副苦相。</br> 這時從渡口下方再沖進來二十人左右的玄甲軍,夏青打了個口哨,在與這些玄甲軍換位后,她們就消失在這濃濃的夜色之中。</br> 看著這些人如砍蘿卜、切菜般的樣子,那個胖子再沉得住氣,也有些肝顫了。</br> 他不由地舉刀大聲問道:“你們是哪條道上的,報上名來,賈六爺從來不殺無名之輩?!?lt;/br> 蕭宴漓冷哼一聲:“江面上那些被你沉了江的百姓呢,看來賈六爺仁義呀,殺了人還都記得名字,來,給本大爺報上幾個來聽聽,報得好呢,可留你個全尸!”</br> 只在這說話之間,這寒中的匪眾全都倒下去了,玄甲軍馬上匯聚后,腳下挪動著,就擺出了一個進攻的陣勢。</br> 賈六爺看后,不由大驚地瞪大了雙眼,聲音微顫地道:“你,你們是……玄……玄甲……玄甲軍?”</br> “好眼力,看來,你與我們打過照面呀,老小子,報上真實姓名,你到底是誰!”蕭宴漓痞聲痞氣的道。</br> 賈六爺根本沒回答,而是提著自己的那把長刀,轉身就往屋內沖。</br> 可整個身體也只進去一半,就被踢飛了出來,手中的長刀的重量,讓他根本無法施展,重重地砸在地上的同時,揚起了不小的灰塵。</br> 而從那個屋里,以夏青為首的四個青鸞隊員,齊步的走了出來。</br> 蕭宴漓飛身上前,將手中的劍架在了賈六爺的脖子上,身邊的人也將那把長刀給拎到一邊,更有人舉著火把的看了看那把刀,最后驚訝的道:“將軍,這把刀是欒岢,欒老將軍的,怎么會在這匪賊之手呢?”</br> 蕭宴漓挪步到了賈六爺的面前,長劍抵在他的脖子上,冷聲問道:“說!這戰刀你是怎么得來的!”</br> “是,是我……我的……我……啊!”賈六爺結巴的話只說了幾個字,脖子上傳來的痛楚,就讓他大叫了起來。</br> 這時,被青鸞從屋內押出來的一位二十五、六歲的女人,大叫道:“是他殺了我的夫君,奪得的此刀,還哄騙的學了欒家刀法三式,就以此來恐嚇著所有人,做惡多端,蕭將軍,為我夫君欒蠡報仇呀……”</br> “你是嫂夫人!”蕭宴漓再驚訝地道。</br> “我愧對欒家,我偷生至此,今日終能報此大仇了……”那婦人哭叫著。</br> “你個賤人,枉我對你百般疼愛,你去死吧……”賈六爺怒聲地叫道。</br> 他猛然從地上竄了起來,腳向身后踢去,竟然脫離了玄甲軍的包圍,就地一滾,撿起地上的一把殘破的大刀,向著女人的方向砍去,蕭宴漓馬上出劍阻止,他中途變招,轉刺向了他,夏青飛身向蕭宴漓撲過去的同時揮手擲出匕首。</br> 賈六爺身上一僵的同時,身后的五把長劍直穿他的身體,他瞪著紅絲滿布的眼睛,跪在了地上。</br> 而此時蕭宴漓緊緊的握著夏青,不停地詢問著:“有沒有傷到你呀……”</br> “你沒事吧……”夏青也在急聲地問著他。</br> 在場的人見二人都沒事,這提著的心才放下來。</br> 而另一邊,那個婦人卻拿起了賈六爺掉在地上的長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