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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給他買衣服...)

    嚴賀禹今晚給溫長運擋了兩次酒, 向來都是別人給他擋酒,被他架得太高,溫長運都有點不適應, 尤其每次稱呼爸爸時。
    溫長運知道女兒跟嚴賀禹正相處著,說是在磨合期, 所以嚴賀禹喊的這聲爸爸, 他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只能含含糊糊‘嗯’一聲。
    再加上范智森從中打圓場,今晚這頓飯可是熱鬧。
    “侄女婿,來,我們喝一杯。”范智森也不再稱呼嚴總, 侄女婿喊的那叫親切。
    在旁人眼里, 范智森是趁機套近乎。
    只有嚴賀禹和溫長運知道,范智森是在緩和他們兩人的尷尬氣氛。
    侄女婿一喊, 嚴賀禹就成了晚輩,他站起來敬了范智森一杯。
    這三年,范智森在他跟溫笛復合這條路上出了很多力,是真心實意在幫他,幫他時又反復確認他對溫笛到底是不是真心,說自己不能干對不起溫老弟的事。
    浸染在商場那么多年,他已經很少能遇到像范智森這樣面對巨大誘惑還尚存良知的人。
    一杯酒下肚, 范智森詢問:“今年在江城過年還是回北京?”
    嚴賀禹擱下酒杯,話沒說滿,“看情況。沒要緊的事, 我就留在江城,到時除夕陪爸喝兩杯。”
    溫長運:“......”
    這是要拿他當借口, 肯定不成。
    當著桌上那么多人面,說話前都得在腦子里過一遍,他體面拒絕:“酒哪天都能喝,過年還是得回家去,老人一年到頭就盼著家里團聚,少一個人都少了年味。”
    其他人附和,過年不比其他節日。
    嚴賀禹家不存在這個情況,不管是嚴家還是葉家,人太多,少一兩個真的不影響,說不定長輩都不記得誰來了誰沒來。
    但他不會當眾反駁溫長運的話,“嗯,到時盡量回去。”
    他們這桌人有一大半都是江城本地人,酒過三巡之后,他們不自覺用方言聊起來。
    還是范智森提醒他們,說嚴總聽不懂。
    嚴賀禹正在給溫長運倒水,用江城話說:“我聽得懂,你們盡管聊。”
    方言講的沒那么地道,可能是剛開口說還有點生硬,但有那么一點意思,他們不敢置信,“真都聽得懂?”
    嚴賀禹把水杯放在溫長運手邊,還是用方言回:“可能除了一些不常用的詞我不會說,其他都沒問題。”
    方言能瞬間拉近人跟人之間本來隔著錢與地位的距離,他們遞了江城這邊常抽的煙給他。
    嚴賀禹接住,說了謝謝,又道:“我平常幾乎不抽煙,嘗嘗這個煙勁道怎么樣。”他拿起桌上的打火機點著。
    范智森知道嚴賀禹不抽煙,但其他人不清楚,擱在以前別人熱情給嚴賀禹煙,他若不想抽,連話都不會多講,頂多擺手示意一下。
    今晚給足了面子,其實是給溫長運面子。
    其實他是佩服嚴賀禹的,平心而論,換他他做不到嚴賀禹三年如一日的堅持。因為自己做不到,所以對做到的人總是莫名多了一份欣賞。如果嚴賀禹家世敗落,或是他自己事業遭遇重創,不得已才放低姿態,那他不會幫忙,偏偏是他翻手為云的時候愿意改變自己,在這個名利圈里,難能可貴,這也是他愿意幫嚴賀禹的原因。
    “嚴總學江城話學多久了?”有人好奇問道。
    嚴賀禹吐出煙霧,依舊用方言說:“半年多,跟溫笛學的。”
    “半年多就能說這么好,那是下了功夫。”
    溫長運余光瞥一眼旁邊的嚴賀禹,方言說那么好也出乎他的意料。他揉揉額角,感覺頭疼,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緣故。
    --
    嚴賀禹回到住處快凌晨,家里客廳的燈亮著,還有電視聲。
    崔姨平常不在客廳看電視,而且那么晚,她早就休息。
    他大步跨進別墅,賀言正靠在沙發里,人迷迷糊糊睡著,身上蓋的毛毯也滑到地毯上。
    可能睡得很淺,聽到腳步聲,她忽然睜眼。
    “哥,回來啦。”
    “什么時候來的?”
    “天快黑時。”
    嚴賀言彎腰撿起地上的毛毯,拍了兩下放在沙發扶手上,“崔姨說你參加團拜會去了,我就沒給你打電話。”
    “來之前也不說聲。”
    “我是從上海來的,坐高鐵一個多小時就到了,打車過來也方便,就沒想麻煩你,知道你忙。”
    嚴賀言關了電視,從沙發上站起來,舒展個懶腰。
    嚴賀禹脫下外套,自己去倒水喝。
    “你明天回家去,今年不用你陪我在這過年。”
    嚴賀言慢慢悠悠走去客廳,倚在中島臺上,“我不是陪你過年,過來把許愿牌掛上去,了一樁心事。”
    她年后跟朋友約了去旅游,沒時間來江城,正好年前有時間,過來提前把要緊事給辦了。
    “許愿牌?”嚴賀禹轉頭看她。
    “對啊,我專門找店家定制的,質量杠杠的,只要樹在,它肯定在。”
    嚴賀禹又拿了個杯子出來,問她要不要喝水。
    嚴賀言搖頭,“我包里有杯子。”
    嚴賀禹讓她把許愿牌拿給他看看,“上頭寫了什么?”
    嚴賀言不給看,“這是我許的愿,給別人看了就不靈了。”
    她嗅嗅鼻子,酒精味特濃,哥哥的脖子上也泛紅。
    “你喝了多少?”
    “三杯。”
    “分酒器那種三杯?”
    “嗯。”
    “這都快一斤了吧,你不要命了啊?”
    嚴賀禹在回來路上吃了解酒藥,這會兒感覺還成吧。上次在江城被灌酒去醫院掛水的事還歷歷在目。
    嚴賀言擼袖子,“我給你煮點醒酒湯。”
    “不用。吃過藥了。”
    “你就不能少喝點呀。”
    嚴賀禹又喝下半杯溫水,“應酬,免不了。”
    嚴賀言拍拍他,催他去睡覺。
    次日沒什么事,嚴賀禹睡到七點多才起來,賀言起的更晚,他在餐廳等了她一個多小時,才等到她出來吃飯。
    嚴賀言買了下午的高鐵票回去,她讓哥哥吃完飯就帶她去古街。
    嚴賀禹給溫笛發消息:【今天賀言過來,三點鐘我去找你。】
    古街上午人不多,今天天冷,更顯冷清。
    嚴賀禹記得那棵許愿樹的大體位置,跟妹妹一路走過去。
    院子里這會兒一個客人也沒有。
    “老板,還記得我不?”嚴賀言笑著問。
    老板有印象,這對兄妹長相氣質不一般,當年還是VIP顧客。
    “去年沒來吧?”他怕自己記錯,又先給自己找個臺階,“不過我有半天沒在店里,可能你們來的時候我正巧不在。”
    嚴賀言說:“沒來,今年來還愿。”
    既然是還愿,肯定之前許的愿靈了。
    老板揀好聽話說了一大堆,看嚴賀禹的氣場也不是一般人,他不會瞎忽悠,也會說上兩句真心話。
    “其實靈不靈,咱不好說,有時就是個心理寄托,不管什么愿望,努努力,也許就實現了,對吧?”
    嚴賀言笑笑,應了句。
    她今年還是選了VIP套餐,要把自己的許愿牌掛在樹頂。
    嚴賀禹問了老板多少錢,打開手機準備掃碼,嚴賀言不讓他付,“我許的愿,我自己付錢,心誠則靈。”
    嚴賀禹又收起手機。賀言爬升降梯,他在那棵掛滿紅絲帶的樹下,來回踱步,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前年寫的祝福絲帶,找了半天沒找到。
    手機振動,溫笛回他消息:【你陪賀言吧,我在劇組這邊忙。】
    嚴賀禹:【她下午就回去了,我等會兒送她去車站。】
    他問她,下午忙到幾點。
    溫笛:【還不知道,你什么事?】
    嚴賀禹今天沒有工作安排,春節假期他提前放了兩天,【下午陪你逛街。】
    【我沒東西要買。】
    【那就不買東西,四處走走。】
    梯子上,嚴賀言掛好了自己的許愿牌,里面的字是她提前寫好密封起來,很長的一段:
    【如果你們還沒正式復合,那么今天是你們分開的第1425天,我都清楚記著呢。
    這半年我斷斷續續看了五本愛情方面的書籍,收獲良多。
    這是我第二次來江城古街,盼著以后還有無數次。
    希望你們擁有再次毫無保留愛上對方的勇氣和力量,愿你們白頭偕老,恩愛一生,自此悲傷與分離再與你們倆無關,余下人生全是美麗晴朗的日子。
    ——妹妹,賀言祝】
    --
    送走賀言,嚴賀禹直奔老城區。
    路上,他接到關向牧電話。
    關向牧的公司今天也放假了,他正在機場候機,飛江城的航班。
    他問嚴賀禹今年的春節安排,“留在江城還是?”
    “我人現在就在這。”
    “知道。”關向牧知道他昨晚參加園區的團拜會,“在那過春節?”
    “嗯,目前是這個打算。”
    關向牧說:“我去看看其蓁,過年還是得回來。”他無法像嚴賀禹那么瀟灑,留在哪過年都一樣。他父母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他能陪他們的時間似乎一個巴掌數得過來。
    等他一個人無牽無掛時,他也會去江城過年。
    他的人生過去了半生還要多,剛才閑下來時想了想,好像沒有什么東西真的屬于他。而他跟溫其蓁的關系,只是比陌路人近了一點點。
    “你要是晚上沒事,找范智森他們晚上到我家打牌。”
    嚴賀禹:“你讓范智森帶幾個人去玩,我陪溫笛。”
    “行啊。本來還想等晚上打牌跟你說,那再多耽誤你幾分鐘,電話里和你講講。”
    嚴賀禹問他什么事。
    “姜正乾知道了他投資的那幾部劇你也私下操作了,成了那幾家影視公司的股東,他費心費力打點各個環節,結果你坐享其成。他差點沒氣出毛病。”
    關向牧笑說:“他這輩子估計都對溫笛有陰影了,不會再找她麻煩。”
    又聊了幾句,結束通話。
    到了老城區,嚴賀禹把汽車停在原先常停的地方。
    他給溫笛打電話,讓她出來。
    溫笛在片場,走到院子里看看,“沒看到你人。”
    “我沒去老房子那邊,在巷子口。”
    溫笛和周明謙他們說一聲,拿上包離開。
    她還沒走到巷子口,遠遠看到嚴賀禹,他手里拎著給她打包的關東煮,她快半年沒吃這些小吃了。
    早上經過那些小吃店門口,還想著等晚上忙完買點吃。
    嚴賀禹也迎著她走過來,走近了,她看到關東煮還冒著熱氣。
    “冷不冷?”他牽過她的手。
    “還行,屋里開了空調。”不過她大多時間都在外面走廊上,屋里在拍戲。
    到了車上,溫笛搓搓手。
    嚴賀禹看著她,“忘了放在哪捂手?”
    溫笛跟他對望幾秒,隨后兩只手都貼在他脖子里,又往他羊絨衫衣領里探了探,暖烘烘的。
    以前她都是這么捂手。
    嚴賀禹手上提著她的小吃,坐那沒亂動。
    “以后再去片場,多穿件衣服。”
    溫笛說:“穿了不少,厚毛衣厚羽絨服都穿上了。”但穿再多,也禁不住站在冷風里吹。
    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挨凍,大家都這樣。
    她鼻尖凍得發紅,嚴賀禹換一只手拎小吃,騰出右手握著她后腦勺把她往自己懷里推了推,他低頭,嘴唇親上去。
    被他這樣抱在懷里取暖,那還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車里暖氣漸漸足了,溫笛沒那么冷。
    嚴賀禹推開車門下去,“你在車里,我去拿東西。”
    “拿什么?”
    “給你買的零食,應該好了。”
    他剛才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在店里下單,這會兒應該打包好。
    五分鐘后,嚴賀禹拎著打包袋回來。
    一杯熱飲,一盒冰糖葫蘆,還有一袋糖炒栗子。
    嚴賀禹遞給她,“烤紅薯沒買,聽說美食街那邊有家好吃,路過那邊給你買。”
    溫笛中午吃了不少菜,現在不餓,“不買了,我吃點栗子就好。”她兩手捧著飲料杯子暖手。
    她放下熱飲,又把手伸到他脖子里,這回帶給他的是熱乎氣。
    嚴賀禹等她坐好,他發動車子離開。
    天太冷,不適合在商業街上逛,他直接將車開到商業街的一家商場地庫。
    停好車,他替她解開安全帶,“我在江城這邊沒多少衣服,你陪我逛逛,買幾套過年應酬時穿。”
    溫笛剝了一個栗子放嘴里,“我只負責挑,你自己帶好卡,別到時說你手機里錢不夠付。”
    嚴賀禹今天真的沒帶卡夾,他考慮幾秒,把自己手機給她,“用我的手機付款,這沒問題吧?”
    “...跟你自己掃碼付,有什么區別?”
    “你付款,我可以當成是你給我買的。”
    溫笛無語了,把他手機塞她包里,推車門下去。
    嚴賀禹來這家商場還是兩年前,這兩年進駐商場的品牌有調整,新開了一家男裝品牌,旗艦店就在一樓。
    他牽著溫笛打算先陪她逛女裝,溫笛沒什么要買,“我之前陪尹子于逛了好幾次,該買的都買了。”
    他們直接去逛男裝店。
    溫笛知道他的尺碼和喜歡的顏色,很快幫他挑好。
    嚴賀禹沒試穿,溫笛以前給他買的任何一件衣服,穿上去都合身。現在也沒必要再試。
    結賬時,嚴賀禹發現溫笛是用她自己的手機支付,他的手機就在她包里,她沒拿出來。
    付過款,溫笛只拎了一個購物袋,其余七八個都是他自己拿。
    回到車上,溫笛把他手機還給他,什么話也沒說。
    嚴賀禹環住她肩膀,低頭親她,“謝謝。”
    他手指摩挲著她下巴,再次親上去,在她唇上輾轉廝磨。
    手機接連振動,是群里的消息。
    他們問他什么時候回去,組局打牌。
    嚴賀禹回復:【年前不一定能趕回去,溫笛給我買了不少衣服,我試穿一下看合不合適。】
    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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