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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chapter48

    #48</br>  南笳回國之后就是緊鑼密鼓的工作安排。</br>  將近年末,各家要開始“沖業(yè)績”,時尚雜志的活動一場接一場,南笳戲言像是過年走親戚,雨露均沾。</br>  關姐叫她忍一忍,誰讓就是吃這碗飯的呢。</br>  而且明年上半年只有兩部配角戲,手頭的存貨也就剩個《津港十三日》。雖說她不是靠曝光流量而立足的,但也不能一點曝光都沒有。</br>  有人建議要不看看電視劇的本子,都被關姐以短視為由打回去了。除非電視劇劇本、班底都靠譜,不然寧缺毋濫。</br>  一直忙到十二月中,總算稍稍閑下來。</br>  關姐還算仁慈,說等過了元旦再給她排通告,這陣子姑且就幾個拍拍照的小工作。</br>  現(xiàn)在南笳是工作室的老板,與關姐的關系對等,時不時的,關姐會跟她開開玩笑。</br>  這天聊完工作,關姐笑問她:“圣誕節(jié)什么安排?跟瞿子墨有約會嗎?要叫公關提前待命嗎?”</br>  “哦?!蹦象盏卣f,“我跟他現(xiàn)在是朋友?!?lt;/br>  “知道。你倆不是一直是朋友嗎。”關姐揶揄。</br>  “不是……是說,我倆以后也只會是朋友。”</br>  關姐笑了,“哦,我懂了,你倆的CP,BE了?”</br>  “……”</br>  “什么時候的事兒?”</br>  “去威尼斯那回?!?lt;/br>  “可別說,那時候我都做好你倆要官宣的心理準備了。預案都做好了,還想著跟瞿子墨的團隊聊聊后續(xù)捆綁代言怎么操作的問題。”</br>  南笳笑了,“……是不是我捅出什么簍子來你都能替我兜???”</br>  “兜不住還能刪帖呢?!?lt;/br>  每次關姐面不改色地說出圈里的這些約定俗成的做法時,南笳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心驚之感。</br>  可能,她也曾是這套規(guī)矩下的受害者。</br>  南笳回國后不久,就跟周浠恢復了聯(lián)系。</br>  周浠有分寸,并不怎么主動打攪她,只打過一兩次電話,為了兌現(xiàn)那時候說要請她吃飯的承諾。</br>  南笳一直在忙工作,總沒能成行。</br>  跟周浠閑聊得知,在她回國后不久,周濂月也回國了。</br>  許助在國內醫(yī)院做了手術,被放了三個月的帶薪假;周濂月則一邊將養(yǎng)著頸椎的傷,一邊跟周季璠斗智斗勇。</br>  這陣忙完了,南笳便給周浠打了個電話,一起吃個飯。</br>  定的那餐廳,離蘇星予家里不遠。</br>  南笳先到的,坐下以后先點了熱飲,翻開菜單。</br>  沒一會兒,周浠也到了。</br>  蘇星予親自送她過來的,兩人都穿一色的淺灰色羽絨服,站在一起登對而養(yǎng)眼。</br>  南笳不記得上一回見到蘇星予是什么時候了,感覺他跟自己記憶里有點不大一樣。</br>  以前像是個大男孩,現(xiàn)在隱隱開始有男人的沉穩(wěn)和淡定。</br>  蘇星予替周浠拉開了餐椅,將她脫下的外套和圍巾都掛在椅背上,而后對南笳笑說:“笳姐,麻煩照顧浠浠,你們吃完了我過來接她。”</br>  南笳托腮而笑,比了個“OK”的手勢。</br>  蘇星予走之后,南笳打量著周浠,“你剪頭發(fā)啦?”</br>  周浠以前是黑長直,現(xiàn)在是復古風格的齊耳短發(fā)。多刁鉆的發(fā)型,南笳都不敢嘗試。但十分貼和周浠,像是《天使愛美麗》的主角,有點不可捉摸的古靈精怪。</br>  南笳想,他們兄妹的基因真的是絕了。</br>  周浠摸摸自己的發(fā)尾,笑說:“主要這陣子住在蘇星予家里,頭發(fā)太長了打理起來費時間,我怕給人添麻煩?!?lt;/br>  “要這么拘謹嗎?”</br>  “不是不是,他父母真的太好了,跟我說話一直是溫聲細語的……反而這樣我覺得自己應該更懂事一點,與人方便自己方便?!?lt;/br>  “要一直住在蘇家?”</br>  “至少要等我哥把四叔那邊的事情料理完——快了,四叔前一陣又病了,在醫(yī)院里躺著呢,也做不了更多的事了。”</br>  南笳托腮打量著周浠,“一年多不見,感覺你變化好大。”</br>  “雖然我看不見,但我感覺笳笳你變化也很大?!?lt;/br>  “是嗎?”</br>  “嗯。你現(xiàn)在好從容?!?lt;/br>  “不如說是懶吧?!?lt;/br>  周浠笑,微微偏了一下頭,“……有在談戀愛嗎?”</br>  “你自己問的,還是替誰問的?”</br>  周浠吐舌,“我們都想知道——你說過不會騙我的?!?lt;/br>  南笳笑說:“嗯,我不能騙你。所以我選擇不說?!?lt;/br>  “……”</br>  點的餐端上來,一邊吃,南笳一邊問,“你哥最近怎么樣——我是說傷。”</br>  周浠抿嘴一笑,“傷還好啦。只是人好像不大好?!?lt;/br>  “……怎么了?”</br>  周浠敏銳極了,“你好像并不是完全不緊張嘛?!?lt;/br>  南笳笑了一下,正色道:“浠浠,不要總是試探我?!?lt;/br>  周浠忙說:“抱歉抱歉……我……”</br>  “不不,你不用道歉?!蹦象找脖凰愕镁o張起來,“我是覺得,這是我跟周濂月兩個人的事,浠浠你理解嗎?我跟他……不是誰當幾句說客就可以撮合那么簡單?!?lt;/br>  周浠點頭,“抱歉。我明白了?!?lt;/br>  吃完飯,南笳挽著周浠,到店門口去等蘇星予。</br>  外頭風很冷,刀子似的割過面頰。</br>  南笳看周浠在系圍巾,兩端沒有對齊,便走到她面前去,“我?guī)湍恪!?lt;/br>  解了圍巾,捋順了,一圈一圈幫她纏上。</br>  周浠突然輕聲開口:“笳笳,告訴你一件事?!?lt;/br>  “什么?”</br>  周浠說話時呼出大團的白霧:“我九歲那年,父親去世后不久,有一次在院子里摔倒了,眉骨那塊恰好撞到了桌角上。晚上我就開始覺得看東西很模糊,到半夜不知道什么原因,又開始發(fā)燒。第二天早上,我聽見我哥回來了,下樓告訴他,我好像在發(fā)高燒。他讓我找保姆送醫(yī)院,就走了,沒有管我。父母都不在了,我一個人小孩子也使喚不動用人,那時候情況也很混亂,很多用人都準備另找出路了。我后面因為高燒,一時睡一時醒的,到醫(yī)院已經(jīng)是三四天之后……”</br>  南笳動作一頓。</br>  “左眼因為重度感染,不得不做手術摘除,右眼雖然是保住了,但也……因為這件事,我哥至今背負著心理枷鎖。他覺得是他的錯,如果那時候,他及時送我去醫(yī)院的話,就不會……”</br>  南笳一時說不出話來。</br>  周浠說:“坦白說,其實我有一陣子也怪過他。因為如果非要找一個人來負責的話,似乎好像,只有他最像是那個該負責的人。我哥原本打算讀大學的時候就徹底離開周家的,但父親去世,我就變成了他推卸不掉的責任?!?lt;/br>  燈光下,周浠的那只義眼看起來純凈極了,聲音也有種空靈感:“……假如我哥曾經(jīng)說過什么傷害你的話,那一定不是出于他的本心。他是一個活得十分壓抑的人,一輩子被責任、被負罪感捆綁。小時候父親對他也很苛刻,為了獲得父親的認可,他必須違背自己的意志,放棄自己的喜好??梢哉f……他這輩子沒有一天是為自己而活的,除了……除了這次去找朱家交涉,換得自由。”</br>  圍巾已經(jīng)系好,南笳手垂下來,一時怔忡。</br>  周浠歪了一下頭,“蘇星予好像來了?!?lt;/br>  南笳轉頭去,不遠處,出現(xiàn)了蘇星予的身影。</br>  周浠笑著,說了最后一句話:“你對我哥的意義,不單單是喜歡。你是他的自由?!?lt;/br>  說完,她朝著蘇星予揮了揮手。</br>  蘇星予走過來,挽住了周浠的手,沖南笳笑了笑說,“謝謝笳姐——你怎么回去,要不要幫你叫車?”</br>  “哦……”南笳回神,“不用,我自己打車就行?!?lt;/br>  周浠說:“那我們走啦,到家報個平安?!?lt;/br>  “嗯。拜拜?!?lt;/br>  “拜拜!”</br>  蘇星予擁著周浠的肩膀,走往燈火明亮的地方,討論著蘇媽媽剛剛自己在家做了紅豆湯,問她還有沒有胃口,吃不吃得下夜宵……</br>  南笳往路邊走,從大衣口袋里摸出煙和打火機,點燃一支,輕輕地咬在唇間。</br>  她拉緊了大衣的領子,倒不是覺得冷,而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心悸感——</br>  你對他的意義,不單單是喜歡。</br>  你是他的自由。</br>  -</br>  相較于傳統(tǒng)節(jié)日,年輕人更喜歡圣誕節(jié),早早的便有人開始攢局。</br>  今年開始,除了陳田田,南笳跟原來話劇團的朋友們來往越來越少,生活和工作的圈子重合得少,關系自然也就淡了。</br>  陳田田和彭澤兩人去東京迪士尼過圣誕了,南笳就接受了嚴岷君的邀請,去她家里小聚。</br>  南笳猜測有一定概率會碰見瞿子墨,好在沒有。刷朋友圈,知道瞿子墨在東城。他倆原本生活圈子就不在一個地方。</br>  嚴岷君的局,都是些業(yè)內大佬,編劇、攝影、美術……大家聊得起勁了,開始“畫餅”,下一部戲如何如何。</br>  編劇跟嚴岷君聊某個橋段,聊得唾沫橫飛,搬出筆記本電腦,現(xiàn)場寫臺詞。</br>  嚴岷君一激動,就將南笳推出來,說這里有個專業(yè)演員,叫她試著念念這詞。</br>  筆記本連接著打印機,嘩嘩吐出一張紙,遞到手里,紙張還是熱的。</br>  南笳也不怯場,低頭看了會兒,沒到幾分鐘,背下來,紙張扣在桌面上,就開始脫稿念白。</br>  等她念完,這“餅”也有了她的一份兒,嚴導當場拍板,說這部戲但凡能寫出來,能拉到投資,主角就她的了。</br>  南笳笑說:“那我就等著得影后了?!?lt;/br>  倒也沒當真。</br>  中途,南笳去了趟洗手間。</br>  出來時,編輯指著桌上一部手機,問南笳是不是她的,方才好像有人給她打了電話。</br>  南笳解鎖手機,點開通話記錄一看,未接來電,赫然一個“周”字。</br>  大家在聊天,倒也沒人注意到她這邊。</br>  她站起身,走到窗戶邊去,回了個電話。</br>  接通后,“喂”了一聲,倒不知道該說什么。</br>  周濂月問她,是不是在朋友那兒。</br>  “在嚴導家里——你跟浠浠一起?”</br>  “沒。她在蘇家?!?lt;/br>  “那你呢?跟你那個朋友,屈……屈明城?跟他們在一塊兒么?!?lt;/br>  周濂月默了一瞬,“我在公司?!?lt;/br>  南笳一時沒出聲,外面堆積了厚厚的雪,有小孩兒在樓底下堆雪人,路上被車輪壓出很深的車轍,路燈光昏朦而黯淡。</br>  外面的世界,顯得安靜極了。</br>  兩人似乎是同時開口,話撞上了——</br>  “吃過晚飯了嗎?”</br>  “吃夜宵嗎?”</br>  話音落下,又一陣微妙的沉默。</br>  周濂月在那頭說:“請你吃夜宵。”</br>  南笳掛了電話,坐回到桌邊。</br>  周濂月說半小時到,她有些心不在焉,不自覺地去看手機上的時間。</br>  大約過了二十五分鐘,南笳跟嚴導他們打招呼,說自己有點事,要先走。</br>  她拿上外套、圍巾和帽子,出了大門,進電梯里將它們穿戴上。</br>  下了樓,“咯吱咯吱”地踩著雪花,朝大門口走去。</br>  走到小區(qū)外,她一邊去摸包里的口罩,一邊朝路邊走去。</br>  一腳踩上路牙上的磚,頓住了——</br>  那種老式的四角鏤空的花磚,極易空鼓,雨雪天氣,踩下去直接濺人一腿的水。</br>  她穿的是雙皮質的短靴,雪水從靴筒邊緣濺了進去,只感覺到一股滲透的寒意。</br>  南笳戴好了口罩,挪到一邊去,從包里拿出一包紙巾,擦了擦靴子表面上的泥水。</br>  太冷了,她感覺到被打濕的襪子,像塊薄冰似巴在了她的皮膚上。</br>  前方車燈一閃。</br>  南笳直起身,看了一眼,一輛奔馳大G。</br>  雖沒看見車牌,但已猜到是周濂月的車。</br>  果真,那車在她面前穩(wěn)穩(wěn)地停下。</br>  南笳將幾張用過的面巾紙扔進了垃圾桶里,而后拉開車門,上車。</br>  周濂月轉頭看她,“怎么了?“</br>  “踩到空磚了?!?lt;/br>  “鞋打濕了?”</br>  “襪子濕了?!?lt;/br>  周濂月抬手,將空調溫度調高,“鞋脫了吧,穿著不舒服?!?lt;/br>  “不用。一會兒就干了?!?lt;/br>  周濂月頓了頓,不大容人置喙的語氣,“先送你回去換?!?lt;/br>  這兒離南笳住的地方也不算近了,開車少說四十分鐘。</br>  南笳便說:“吃了夜宵再回去吧。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br>  周濂月語氣聽似淡淡的:“也不是缺這一頓夜宵?!?lt;/br>  南笳無由地勾了勾嘴角。</br>  車里安安靜靜的,南笳自己坐車總要聽音樂。</br>  習慣性地伸手,想到周濂月沒這個習慣,就頓了頓,收回去了。</br>  周濂月瞥她一眼,按了下方向盤上的媒體鍵。</br>  音量很低,電臺的節(jié)目,一道低沉男聲,唱一首英文歌曲。</br>  AndthoughItriedtoreachthrough</br>  Triedtoseewhatmakesyou</br>  Youclosedallwindowsanddoors</br>  Sawmeforonlymyflaws(*注)</br>  南笳聽著音樂,微微側著頭,打量周濂月,“那個,取了?”她碰一碰自己的脖子示意。</br>  “嗯。”</br>  他穿了一件藏青色的毛衣,人有一種靜默的清寂。</br>  灰色的底色。</br>  南笳有種感覺,一回到北城,他又變回那個固有的周濂月。</br>  南笳似笑非笑看著他,也不說話。</br>  可能周濂月也意識到了她為什么這樣地盯著他,頓了頓,便主動說:“恢復得還行?!?lt;/br>  “許一鳴呢?”</br>  周濂月飛速地轉頭來看她一眼。</br>  她笑出聲。</br>  其實她純粹是故意的,沒想到周濂月竟還是回答了:“還在休養(yǎng)。臨時調了個新的,用得不順手?!?lt;/br>  “所以加班到這時候?”</br>  周濂月無可不無可地“嗯”了聲,抬手,去探了探空調風口吹出的熱風,又問她:“冷不冷?”</br>  “還好?!?lt;/br>  周濂月問她,跟嚴導他們聚會玩了些什么。</br>  南笳隨意地聊了聊。</br>  話題都很淺,像是故意。</br>  南笳感覺到周濂月在很克制地去試探那個尺度,什么可以說,什么不能說,什么是越界的,什么還不到那個時候。</br>  但即便是這樣淺顯的,匯報工作似的話題,南笳亦覺得時間過得很快。</br>  車開到了她住的小區(qū)門口,在對面路邊停下。</br>  她將掛在耳朵上的口罩戴上了,伸手拉車門,叫周濂月稍等,她上去換個鞋就下來。</br>  周濂月點了點頭。</br>  緊跟著,他拿上擱在儲物格里的煙和打火機,也拉開車門下了車。</br>  他沒穿外套,就倚著車門,點了支煙。</br>  南笳拉上羽絨服的拉鏈,已經(jīng)悶頭走到了路對面,又轉頭看了一眼。</br>  周濂月單手抄兜,微垂著頭,香煙拿在指間,那火星被寒風吹卷得一明,一暗,像是呼吸。</br>  他身影有一種孤寒之感。</br>  南笳閉了閉眼。</br>  她承認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br>  周浠對她下了蠱,或許。</br>  她轉身,趁著此刻沒車,幾步又走回去。</br>  周濂月覺察到,抬眼。</br>  南笳去拉車門,周濂月不解,伸手將她手腕一捉,低頭看著她。</br>  手腕處皮膚相觸,他手指有微微的涼意。</br>  南笳讓他拿外套,“去樓上坐一下,正好我有禮物給你?!?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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