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br> 吊帶直筒長裙裙擺上的流蘇,自耳后垂下的刺繡發(fā)帶,線性長條的金色耳飾。</br> 一切都在輕輕搖晃,連同他們的心臟。</br> 南笳肩頭的皮膚微涼,趕緊伸手摟住裙子,“……衣服弄臟了要賠的。”</br> “那就賠。”</br> “不是……”她手掌去推周濂月的肩頭,“一會兒我助理就要過來了。”</br> “打電話叫她們不用來了。”</br> “還有關姐,晚點她要打電話聊一個工作的事兒……”</br> “……”</br> 燈光下,周濂月呼吸粗而重,一貫清冷的眼里幽邃而滾燙,唇邊一抹深紅,是她的口紅染上去的。</br> 南笳抱著他的后頸,大拇指指腹抹過那一抹紅,微喘的呼吸貼近他的鼻尖,低聲說:“而且,我這里沒有那個……”</br> 她話音剛落下,周濂月口袋里的手機便振動起來。</br> 多半是許助打的,提醒他一會兒跟洛杉磯那邊客戶還有個電話會議。</br> 周濂月幾分氣急敗壞地掏出手機,拒接了往臺面上一扔。</br> 南笳伏在他肩頭笑,“我沒有不想,只是太倉促了……”</br> 周濂月伸手,輕輕掐住了她的下巴,他以前常這樣做,可當下的意味已截然不同,“……知道倉促,你還非把我叫上樓?”</br> 他聲音極啞,鼻尖浮著一層薄汗。</br> 南笳笑:“我知道,但是,我剛剛在車上的時候就想,如果今天吻不到你,我會死。”</br> 周濂月微微挑了挑眉。</br> 片刻,他欺近一步,“我洗過手了。”</br> 南笳反應慢半拍,“……啊?”</br> ·</br> 本能不想跌下去,只能伸手緊緊扣住流理臺的邊緣,或者兩臂都攀在他肩頭。這過程很快,像是已然臨近沸點的水,只需再添一把火,便整個沸騰起來。</br> 南笳力氣耗盡,思緒空白,眼前霧蒙蒙的,整個人都倚靠在周濂月的懷里。她兩臂都摟抱住他,腦袋抵在他肩頭,好一會兒都沒緩過來。</br> 周濂月再靠近一步,挨著她,伸手,拉過她的手,去觸碰一種昭彰的存在感。</br> 幫我。他說。</br> ·</br> 南笳已很難去分辨,這狹小的空間里,混雜著多少種氣息。</br> 雨水、沐浴乳、香水、放置于角落處的無火香薰、微咸的汗水,以及最無法忽略的,某種渾濁的氣息。</br> 周濂月扳過她的腦袋吻她,她也熱烈回應。</br> 裙子徹底臟了,她換氣的間隙控訴,“你是不是故意的。”</br> 周濂月笑了聲,“反正都得買下來。”做個紀念。</br> “……瘋了。”</br> “你下次再這么折騰我,就真瘋了。”</br> 南笳不再說話,只是笑,被周濂月?lián)Пг趹牙铮o靜地平復情緒。</br>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松開。</br> 南笳問:“你要不去沖個澡?”</br> “洗了澡穿臟衣服更難受。我一會兒就走了,回去換衣服。”周濂月低頭扣皮帶。</br> 他整理好了衣服,洗了個手,又洗了一把臉,接過南笳遞給他的洗臉巾擦了餐,而后戴上眼鏡,再問:“后面什么安排?”</br> “拍雜志,拍物料——《津港十三日》不是快上了么。”</br> “嗯。”</br> “還有,下旬葉冼要辦Live,邀請我做嘉賓,我得選歌練歌。”</br> 周濂月頓了一下。</br> 南笳看他,笑說:“會不會吃醋?”</br> 周濂月看她,“你覺得呢?”</br> 南笳笑說:“你要我怎么回答?說會,顯得你不夠大度;說不會,又顯得你好像太大度。”</br> “……”</br> 周濂月手機又響起,他伸臂撈過來,接通了。</br> 還不待許助出聲,他直接不咸不淡地說了句:“知道了,十分鐘下來。”</br> 兩人總算從浴室出去。</br> 南笳回到主臥,把裙子脫了下來,換上了T恤和衛(wèi)褲。</br> 裙子上的臟污,拿濕紙巾擦過了,不怎么明顯,但顯然不可能再好意思還給品牌方了。</br> 南笳換好衣服出來,周濂月正坐在沙發(fā)上打電話。</br> 簡短一個電話,他講完了便轉頭看她,“你趕緊去洗澡。”</br> “你不是馬上就得走了,我等你走了我再去洗。”</br> “你再這樣我直接把你也帶走。”</br> 南笳笑著,走到沙發(fā)后面去,從背后抱住他,“我昨天到今天只睡了三個小時,先饒了我……”</br> 周濂月轉頭看她,無可無不可的神色。</br> 凝視她片刻,周濂月伸手,捏住她的耳垂,輕輕摩挲。</br> 剛剛冷卻的空氣,像未燃盡的火種,遇風即燃。</br> 周濂月手掌捧著她的臉,輕咬她的唇,她兩手都環(huán)過去,摟住他的后頸。</br> 這樣太別扭,周濂月松了手,南笳繞到前面來。</br> 他捉著她的手腕,使她在他膝頭坐下,手臂緊緊摟住她的腰和背,再度低頭吻她,肆意且灼烈。</br> 彼此氧氣奪盡,最后,周濂月終于不舍地放開她。</br> 抱著她,抬腕看了看手表,“我得走了。”</br> 南笳點點頭,撐著周濂月的肩膀站了起來。</br> 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他先前淋濕的襯衫,早就干得七七八八了。</br> 周濂月站起身,整了整衣領,拿上手機,往門口走去。</br> “等一下。”</br> 周濂月看她。</br> “我找找,好像家里有干凈襪子。”</br> 周濂月走去玄關,在那換鞋凳上坐下。</br> 等了片刻,南笳從臥室里走了出來,手里拿著雙深灰色的棉襪。</br> 她一把扯掉襪子上的標簽,拆了線,遞給他。</br> 周濂月瞥了一眼,“男式的?”</br> “不然呢?”南笳登時反應過來,笑說,“是一個運動品牌寄的PR禮盒。他們一開始寄發(fā)錯了性別,后來給我補發(fā)了。錯發(fā)的我原本準備給我爸寄回去的。”</br> 周濂月不再說什么,接了她手中的襪子。</br> 南笳看著他笑。</br> 周濂月知道她笑什么,也不理,穿好了鞋襪,站起身,看她一眼。</br> 她抱臂站在那兒,原本已經(jīng)沒笑了,撞見他的目光,又憋不住。</br> 周濂月?lián)破鹆藫Q鞋凳上的西裝,再瞥她一眼。</br> 忍不了了,伸手抓著她手臂一把拽過來,轉個身,往壁櫥門上一抵,“還笑?”</br> 南笳正要出聲,忽的響起敲門聲。</br> 應該是小覃和小玉,她們有樓下的門禁卡,可以直接上樓。</br> 南笳輕推了周濂月一把,要去開門。</br> 沒推開,周濂月?lián)У脴O緊。</br> 他低頭,湊到她耳邊,沉沉地說:“噓。”</br> 那溫熱氣流拂過耳廓,南笳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br> 周濂月將她兩臂都按在壁柜門上,膝蓋分開了她的雙膝,看她一眼,低頭便吻下去,無聲且熱烈。</br> 南笳不敢發(fā)出丁點兒聲響。</br> 小覃敲門不成,改做按門鈴。</br> 玄關里回蕩起鈴鈴的聲響,又平添一陣叫人越發(fā)緊張的焦躁感。</br> 南笳只覺得情緒割裂,可分外不舍得松開周濂月。</br> 不如說,甘愿沉溺于這種刺激,像是偷-情。兩個壞種。她愉快地想。</br> 南笳聽見客廳里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終于不得不伸手推了推周濂月,無聲說:“差不多得了。”</br> 周濂月這才松開她,抬手,大拇指緩慢擦過她濕潤的唇角。</br> 南笳輕咳一聲,故意地朝門口大聲地喊了一句:“來了!”</br> 周濂月再度地整了一下衣服,推了推眼鏡。</br> 臉上無波無瀾,什么也看不出。</br> 南笳對著門邊的穿衣鏡整理了一下表情,走過去,將門打開了。</br> 門口小覃和小玉往里瞥了一眼,打招呼,“周總。”</br> 周濂月點了點頭,轉頭對南笳說了句,“早點休息。”</br> 便拿著半濕的西裝外套,走出了門。</br> 小覃和小玉走進玄關,說道:“笳姐,那個禮服……”</br> 周濂月在門關上的最后一瞬,聽見屋里南笳平靜不過地說:“脫衣服的時候發(fā)現(xiàn)勾絲了,可能上車上車沒注意在哪兒刮了。你們聯(lián)系品牌方照價賠償吧……”</br> 周濂月笑了一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