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答案】</br> 擱在冷凍室的那塊上好的澳洲谷飼牛排,結局是門口的垃圾桶。</br> 那還是在她搬到周濂月那里之前。</br> 有一回南笳在外地參加活動,小區停了一天電。</br> 回來時冰箱沒復位,那牛排早就自己解凍,變成了軟趴趴的一團,拆開聞有股不大明顯的酸味,她不肯定是不是已經腐壞,安全起見就直接扔了。</br> 那以后總有種淡淡的遺憾,因為周濂月曾說“下一回”。</br> 戒煙的那一陣,某天晚上,南笳看著書,手習慣性往茶幾上的包裝袋里一探,才發現常吃的話梅沒了。</br> 沒這話梅,她熬不過今晚。</br> 南笳闔上書頁,起身走到書房門口。</br> 周濂月自書桌后方投來一眼,詢問她怎么了。</br> “我要出門去趟超市,你有什么要我帶的嗎?”</br> 周濂月思索片刻,起身說跟她一起去。</br> 這公寓周遭配套設施齊全,步行300米即有一家進口超市,且設置了供業主進出的專用通道。</br> 北城的深秋,夜里空氣已有相當的涼意。</br> 南笳出門時隨意抓了身衛衣和牛仔褲套上,披了件咖色的羊絨大衣。周濂月也相對隨意,穿了件休閑的白色襯衫,外頭套一件黑色的粗針毛衣。</br> 毛衣的質感總能中和掉他身上的疏寒之感,在進門的時候,南笳朝著玻璃門上望一眼。</br> 反光里兩道手挽著手的影子。</br> 那種快樂是難以言說的由衷。</br> 他們在入口處拿了一輛購物車,由周濂月推著,南笳沿路往里面丟進她要的東西。</br> 原本只想買話梅,一圈下來,竟不知不覺湊滿了半輛車。</br> 南笳注意到了,對自己無語,她為什么要拿化妝棉?品牌送的化妝棉都夠她用到下輩子去了。</br> 她拿起那些不要的,又拉著周濂月要一一放回去。</br> 她抱著三盒化妝棉躊躇,早不記得自己是從哪個貨架上拿下來的了。</br> 轉頭,求助似的看向周濂月。</br> 周濂月挑挑眉,手一指。</br> 走過去一瞧,真是。</br> 斷舍離一番,南笳確認剩下的都是自己想要的。</br> 問周濂月,“你還需要買點什么嗎?”</br> 周濂月沒作聲,正盯著前方某處。</br> 南笳順著看過去,那邊是生鮮區。</br> -</br> 第二天南笳有個通告,晚上一到家,便聞到廚房那邊飄來食物的香氣。</br> 她蹬了鞋穿著襪子便跑過去了,周濂月站在巖板的流理臺前,那白衣黑褲的模樣使得他面對的不像是食物,而更像是某個由他生殺予奪的并購案。</br> 坦白講“男人會做飯”這件事,不怎么在南笳的審美點上,因為她父親就是個廚子。</br> 比南仲理形象好的,做飯沒南仲理好吃,做飯比南仲理好吃的……這個世界上還不存在。</br> 食物好吃才是第一要義,廚師本人如何都是附帶的。</br> 但這條在周濂月身上不適用。</br> 她只看了一眼,就恨不得自己此刻是煎鍋上的那塊牛排,被他妥帖看顧,悉心照料。</br> 周濂月抬眼,是因為覺察到南笳在拿手機拍他。</br> 睨了一眼,沒說什么。</br> 南笳拍夠了便湊過來,挨著他往平底鍋里看。</br> 她回來得晚了些,沒看見全過程,只聞香味,感覺應當已經要熟了。</br> “可以吃了嗎?”南笳問。</br> “快了。”</br> 南笳目光順著他腕骨嶙峋的手腕,線條流暢的小臂,一路看過去,最后落在他清峻的臉上。</br> 她笑了一聲,絕不掩飾自己眼中的熱意:“可以先吃你嗎?”</br> 周濂月垂眸來看她一眼,“不可以。”</br> 這樣漫無情緒的一眼,撓得她越發心癢。</br> 南笳去換了身衣服,牛排也端上桌。</br> 拿兩只白色大瓷盤盛放,以薄荷葉做點綴。</br> 周濂月提了一瓶紅酒過來,倒了兩杯酒。</br> 南笳先抿了一小口酒,再拿刀叉切下一小塊牛排送入嘴里。</br> 周濂月知道她的喜好,不喜歡太生,也不喜歡太熟。</br> 半熟的口感剛剛好。</br> 周濂月瞥她一眼,那目光是在問她覺得怎么樣。</br> 她對周濂月有濾鏡,無法公正評判,他煮黑暗料理她都欣然接納,何況這牛排確實很不賴。</br> 吃完,他們提著紅酒到沙發那兒坐下。</br> 南笳背靠著周濂月的肩膀,躺靠在沙發上,問他除了牛排還會做點別的什么嗎?</br> “簡單的都會。”</br> 南笳都親眼見過周濂月開火了,卻仍覺得不可思議。</br> 她躺下去,躺在他的腿上,拿過他手,攤開手掌仔細地看。</br> “你本科念的什么專業?”</br> “經濟學。”</br> “如果……”南笳抬眼對上他的目光,“如果是按照你的意愿,你會想學什么?”</br> 她記起周浠曾說過,周濂月原本是想讀大學的時候徹底脫離周家,為了周浠,他放棄了自己原本的喜好。</br> 周濂月沉默許久。</br> 南笳知道,這問題不免將他拖入回憶之中。</br> 這么多年,他即便不喜歡,卻已經習慣了與生意場上的一切打交道,他評估任何事情的思維,都已是制度化的商人思維,先講利弊,不問對錯。</br> “人類學,社會學或者哲學。”周濂月淡淡地說,“劍橋還有兩門學科,Anglo-Saxon,Norse,andCeltic,以及Classics,我去旁聽過。如果那時候學了人文社科,這兩個研究方向也有意思。”</br> “盎格魯-薩克遜……”后面的南笳沒聽懂。</br> 周濂月:“盎格魯-薩克遜,斯堪的納維亞和凱爾特研究。Classics是古希臘和古羅馬研究。”</br> 南笳頓了一下,“是這樣了。”</br> “嗯?”</br> 南笳望進他的眼睛里,“這些是和你的精神內核契合的。”m.</br> “精神內核。”周濂月似覺幾分好笑,重復了一下這個詞。</br> 南笳卻認真說:“我第一次見你就沒有覺得你會是商人,加上你說你是解老師的學生。你太有一種……孤介感。”</br> 周濂月伸手掐掐她的臉頰,說她講這種話叫人牙酸。</br> 他還是沒有十分習慣,在她的面前自在地剖析他自己深層次的一面。</br> 他讀高中那會兒,看過很多亂七八糟的,蘇格拉底、伊壁鳩魯、康德、尼采、黑格爾……</br> 對一個深陷現實泥沼的少年而言,這些抽象的學說并不能提供答案,反而叫他陷入一種更加宏大而無望的虛妄。</br> “我是說如果,”南笳把玩著周濂月的手指,“以后有時間了,你會想要再去讀個人文社科的學位嗎?”</br> 周濂月沒什么猶豫,“不會。”</br> 南笳笑說:“為什么?怕生意沒人打理?可以停一停沒關系的,本女明星拍電影養你啊。”</br> 周濂月跟著輕笑了一聲,摸摸她的額頭,“那時候想學這些專業,是想找一個答案。”</br> “現在有答案了?”</br> “生活的答案就是生活本身。”</br> “……這句有哲學家的味道了。”南笳笑說。</br> 話音落下后,兩人都不再出聲。</br> 欲-念在沉默里發酵。</br> 對視片刻。</br> 周濂月俯下身來,南笳伸臂摟住他的頸項。</br> 他口腔里還有紅酒的氣息,她拼命攫取,這樣別扭的姿勢很快無法滿足他們。</br> 南笳起身,坐在周濂月的膝頭,他拽了她的手去觸碰他。</br> 她的呼吸拂進他的耳廓里,手在動作的同時,一邊笑著喊他,“周教授。”</br> ——</br> 【10.又一年】</br> 周濂月的公司辦成立周年的團建。</br> 屈明城急忙出來攬活兒:肥水不流外人田。</br> 周濂月只跟南笳提了一嘴,不要求她去。</br> 南笳聽說可以帶家屬,便問:“許一鳴女朋友也去?”</br> “……好像去。”</br> 南笳笑說:“那一定要去看看了。”</br> 那天屈明城的整個場子都被包了,大冷天的,那溫泉大浴池正好派上用場。</br> 南笳都不免嫉妒,對周濂月說:“你公司員工福利待遇也太好了。”</br> 他們幾個人在茶室里打牌,屈明城笑著接了南笳的話,“南小姐是饞這溫泉湯?別急啊,給你留了一個獨門獨戶的套房,私人庭院,自帶溫泉,一會兒再叫服務員送點兒冰鎮過的清酒或者冰淇淋過去……”</br> “西瓜有嗎?”</br> 屈明城夸她“講究”,“我這會兒就叫人去準備,保管一會兒就能吃上。”</br> 南笳笑說:“周總團建包你這場子一天多少錢啊?”</br> 屈明城笑說:“這不能說,商業機密。反正賺翻了,不然我跟這兒鞍前馬后呢。”</br> “那我以后帶我工作室的人來團建,屈老板打折嗎?”</br> “肯定比給老周折扣高!”</br> 插科打諢一會兒,有人過來敲門。</br> 許助,來跟周濂月臨時匯報個工作電話。</br> 待許助跟周濂月說完,南笳笑瞇瞇看向他,“許一鳴,你女朋友來了嗎?”</br> “來了。”</br> “喊過來打牌呀。”</br> 一會兒,許助帶著他的女朋友小桃過來了。</br> 小桃剛泡完溫泉回來,穿著杏色毛衣和牛仔褲,一張小臉,杏仁大的眼睛,被熱水熏得臉頰白里透紅。</br> 臉長得這么可愛,南笳以為是不是大學剛畢業。</br> 一問才知,人是研究電磁場與微波理論及技術的在讀博士生,還是TOP2院校的。</br> 大家紛紛:“失敬失敬。”</br> 南笳笑對許助說:“難怪你24小時oncall女朋友都不生氣,敢情人比你還忙,而且忙的都是有意義的,造福人類的。”</br> 一旁“中-槍”周濂月聞言挑挑眉,瞥了南笳一眼。</br> 小桃很靦腆,全程沒怎么說話,在南笳目光對上來的時候,她總是會露出幾分有些誠惶誠恐的笑。</br> 南笳以為是她這種待實驗室的學生,不怎么擅長跟人打交道。</br> 打了幾圈,南笳有點累,讓周濂月替她,自己到一旁喝茶去了。</br> 沒一會兒,小桃也從牌桌上下來了。</br> 她走到了桌子對面,笑問南笳:“我可以在這里坐嗎?”</br> 南笳叫她隨意,不用太拘謹。</br> 小桃抿嘴笑著,又偷偷看她。</br> 南笳往牌桌那兒看一眼,“不喜歡跟周總一起打牌是吧?他這人是有點壓迫感太強。”</br> 小桃搖搖頭,微笑說:“還好的。”</br> 南笳怕她拘束不自在,問她要不要把許一鳴喊過來陪著她。</br> 小桃又搖搖頭,笑說:“不用。我……我跟笳姐單獨坐會兒。”</br> “你吃過晚飯了嗎?要不要叫人送點餐過來?”</br> 小桃說:“吃過了。笳姐你呢?”</br> “沒吃,我在等西瓜呢……”南笳轉頭去喊屈明城,“屈總,西瓜備好了嗎?”</br> 屈明城笑說:“估計還沒鎮好。”</br> “麻煩叫人送過來吧。”</br> 小桃忙說:“笳姐不用……”</br> “沒事兒,反正我一個人吃不完的。”</br> 一會兒,西瓜送到了。</br> 反季節的瓜,不怎么大,也不怎么甜。</br> 但在這暖融融的室內吃起來,有種別樣風味。</br> 南笳拿了一牙,走到周濂月身邊去,遞到他嘴邊。</br> 他轉頭看了一眼,還是張口咬了一口,但不肯接受更多了,叫她:“你自己吃吧。”</br> 一旁的小桃看著這幕,露出迷之微笑,瓜都忘吃。</br> 吃完西瓜,南笳又跟小桃閑聊了會兒。</br> 許助覺得叨擾太久了,給小桃發了條消息,問她要不回房間了?</br> 小桃回了個“好”,緊跟著對南笳笑說,“笳姐我們先走了。”</br> “好——你們自己去玩吧,待在這里肯定拘束。”</br> “沒有的沒有的。”小桃忙說。</br> 南笳翻自己的包,翻出來一管尚未開封的口紅,“也沒準備什么禮物,不介意的話拿去玩兒?就當是元旦節禮物了。”</br> 小桃隱隱激動:“是笳姐你代言的……”</br> “對。”南笳笑說,“你知道?我全都拿來送朋友和助理了,就剩下最后一支,我很喜歡的色號。”</br> 小桃緊跟著去翻自己的包,拿出一只漂亮的小紙袋子,“這個是我前陣子和朋友去日本玩,在清水寺買的御守。”</br> “哇……送給我嗎?”</br> 小桃點頭。</br> 交換過禮物,小桃就和許助離開了。</br> 過了沒一會兒,許助又回來,手里拿著本印著小桃學校logo的本子,無奈地說:“笳姐幫忙簽個名吧,她一激動給忘了。”</br> 南笳總算反應過來,“……她該不是我的粉絲?”</br> 許助撓撓頭,“就那回帶小桃去看包場電影,看笳姐你演的《灰雀》,那之后她就很喜歡你。她之前叫我找你要簽名,我覺得這有點兒公私不分,就沒答應。”</br> 南笳笑了。</br> 所以周濂月除了許助之外的人都不習慣,不是沒道理的,他是很有分寸感的人。</br> 簽完字,南笳將本子和筆遞還給許助。</br> 待許助出去了,南笳又問屈明城:“屈總,你說的那獨門獨戶的套房,還有嗎?”</br> “統共就三套。”</br> “那還有兩套呢?”</br> “我自己不得住一套。”</br> “那還有一套呢?”</br> “……”</br> 南笳笑說:“安排給許助和他女朋友吧。”</br> -</br> 南笳歇息一陣,回到牌桌。</br> 打了兩三個小時,把把輸,直接輸掉周濂月給她買的新款包。</br> 牌局散了,南笳跟周濂月回到房間里。</br> 那真是獨門獨戶的一個和風小院,黑木柵欄的圍墻,槭樹自角落里探出來頭來,樓里的燈是開著的,淺黃色澄澈的光。</br> 推開大門,由石板路的步道走進小樓里,穿過走廊,自后門出去,就是后院的湯池。</br> 熱氣繚繞,散發一股濃重的硫磺味。</br> 一會兒,一只冰鎮好的西瓜送過來了。</br> 南笳沖過澡,下了湯池。</br> 沒多久,周濂月也跟著過來。</br> 兩人分坐于湯池的兩端,周濂月看著抱著西瓜,拿勺子喜滋滋舀出瓜瓤的南笳,輕笑一聲,“輸錢了還這么高興?”</br> 南笳笑得更開心:“說明我偏運結束了,正在走正運。”</br> 南笳本就容易低血糖,不敢泡太久,一會兒就起來了。</br> 她再去沖了個澡,穿著寬大的白色浴袍,坐在廊下的木階梯上。</br> 障子門被推開,周濂月走了出來,穿著和她同款的男式浴袍,手里提著一瓶清酒,兩只小酒杯。</br> 剛泡過溫泉的體溫,讓他們暫且無懼戶外的寒風。</br> 柵欄圍墻外,天上一彎月亮。</br> 風吹過槭樹的樹梢,四下皆寂。</br> 南笳忽說:“是不是過零點了?”</br> 周濂月說:“嗯。”</br> 南笳舉起酒杯,笑說:“又一年了。”</br> “新年有什么愿望?”周濂月看她。</br> “沒有。跟你一年一年過下去就很好。”</br> 周濂月沒作聲,只看著她。</br> 片刻,他放了酒杯,也一并奪了她的。他俯身過來,不由分說地將她往后一推。</br> 南笳倒了下去,倒在障子門與門廊之間,呼吸里是他身上微微的寒氣與酒氣。</br> 她伸臂摘了他的眼鏡放到一旁,他低頭吻在她肩頭。</br> 熱的觸感,冷的空氣,冷熱交替。</br> 酒壺還是倒了。</br> 那幾杯清酒開始上頭,一切都微醺起來。</br> 頭上月正當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