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眠陷在自己的情緒里, 越來越難過。
    再加上今發生了太多事，夢境即使讓他想不起來具體的細節，那種茫然與無助的感覺卻還十分清晰。
    刻兩人正在石洞里, 外晴朗的『色』突然暗了下來。
    同時發生變化的還有寬敞的石洞，石壁之間不斷縮距離, 原本容納兩個人綽綽有余, 慢慢變與現的一樣狹窄。
    未眠是坐在黑霧腿上的姿勢，下環境變擁擠, 他被迫與對方挨更近，幾乎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他呼吸一顫，石洞的縮停了下來。
    黑霧還是剛才那副模樣，一貫帶著冷意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他摟住未眠，抬起來的手在他的眼尾撫過，抹掉一點濕潤的痕跡。
    最后他才『摸』了『摸巧的羊角, 似乎還湊近親了一下。
    未眠看不見，只能隱約體會到停留片刻的觸感，他覺應該是親聊。
    石洞外暗下來的又變亮了, 里的空間卻還未變回去，他往黑霧懷里縮, 又覺黑霧沒有不喜歡自己。
    大概因為他是夢里的人，所總是有求必應。未眠心想，他要是能真正出現在自己身邊該多好，喜歡他陪著他，還會溫柔地為他治傷……
    未眠腦海閃過的念微頓，突然發現一點違和的地方。
    他在夢里治好的傷……醒來后確恢復了。
    未眠皺著眉想了一會兒，抬看向黑霧。
    后者正親昵地抱著他, 低問：“還想要什么？”
    只要是未眠喜歡的，不論是什么物件還是要求，他都可滿足。
    未眠對個問題措不及防，遲鈍的思維又開始跑偏：“我……不知道……”
    能在末世平安活下來已是奢望了，他哪還敢要什么。
    “不喜歡那只蟲子了？”黑霧繼續耐心道，掌心慢慢撫順著未眠的脊背，“灰尾巴，你不要。”
    未眠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他口的灰尾巴應該是松鼠，至于蟲子又是什么……他一點印象沒櫻
    一想起松鼠，未眠的心情又有些低落：“松鼠不喜歡我。”
    那只松鼠愿意讓他抱，全是黑霧在『操』縱的緣故，黑霧退出它的身體之后，它就逃似的跑了。
    黑霧『色』淡淡：“你喜歡就好。”
    為什么要在意低劣生物的感受？未眠只需要思考想要或者不想要，可惜的是未眠似乎不喜歡那些生物由他來支配。
    未眠沒能跟上他的腦回路，逐漸回憶起自己早上為什么害怕，和躲在石洞里不出去。
    “都怪那團霧，”他嘀咕，“要不是它……”
    本來松鼠愿意讓他『摸』一『摸』，他就很滿足了，要不是那團黑霧利用了松鼠的身體來騙他，他又怎么會么失落。
    而且他再晚一點發現，松鼠估計連命都沒了。
    還有黑霧強行纏在他身上嚇唬他的事，被未眠加在一起默默記了仇。
    聽見未眠提到自己，黑霧頓了頓：“怪我什么？”
    “不是你……”未眠呆呆地，游離的眼突然開始慢慢變亮，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我想養一只寵物，”未眠音很輕，到后語氣越來越向往，“耳朵很尖，眼睛圓圓的，有一條大尾巴的那種。”
    前基地里除了常來偷食物的松鼠，還有一只貓，是基地里異能最強的新人類養的寵物。
    未眠記那只貓是白『色』的，身上總是很干凈，膽子非常，除了自己的主人，平時一看見誰就溜，他只曾遠遠見過兩次。
    基地里只有那個新人類擁有特權，不管食物是多是少，他的貓一不會餓著。
    未眠對貓種生物沒有太大的感覺，最多只是羨慕一只寵物好像都比他過好，有人疼有人照顧。
    再歷了松鼠一回，他才生出想養寵物的念。
    黑霧應道：“好。”
    未眠沒有在意他的回答，靠在他身上喃喃道：“『毛』茸茸的，抱起來一很舒服。”
    他歸，僅僅只是一個夢里的念想而已。
    不過么一來，未眠那些帶進夢里來的壞情緒，已被遺忘到看不見的角落。
    頂的角被輕柔撫『摸』著，他開始感到困倦，閉上眼很快呼吸平緩。
    —
    蜘蛛忙了大半夜，清掉附近的信徒尸體和血跡，唯獨濃濃的血腥味還散不掉，尤其樹林各處和外圍還有更多來不及處的尸體，幾乎整片樹林都蔓延著股難聞的味道。
    它新好的腿還沒有完全恢復，使用過度就有些酸痛感，最后在累跑不動了，于是只清了未眠附近的一片范圍。
    還有最讓它發愁的一點是，湖水被污染了。
    應該是有好幾只信徒過時，在湖邊游『蕩』或喝水，剛好死在岸邊，大量血跡流進了湖里。
    甚至還有一只半個身體都掉了進去，攪碎的內臟順著開裂的傷口涌出來……
    信徒的血又臭又腥，對人類的身體有一點毒，養在繭里的魚當然不能再留了，蜘蛛忍痛割斷繭，思考著要到哪里再為未眠尋找水源與食物。
    今晚死了么多信徒，全都成了黑霧所增的力量，他多半能夠徹底離開樹林了。
    不知道黑霧還會不會允許自己跟著他……或者跟著未眠。
    蜘蛛匆匆回去，未眠已被黑霧送回了石洞安睡。
    黑霧不知去向，蜘蛛織出一個繭把自己塞進去一半，守在石洞外。
    未眠真正醒來的時候，外的『色』已亮，雜草縫隙間的陽光晃著眼。
    熟悉又平靜的景象讓他一陣恍惚，慢慢坐起來后回憶起昨晚上發生了什么事。
    時蜘蛛聽見未眠醒來的動靜，收起尖刺的前腿撥開洞口雜草：“嗚？”未眠愣了一下，驚喜道：“『露』娜！”
    他立即鉆出來，緊張地打量著蜘蛛：“你沒事吧？那些信徒……咦？”
    未眠記清清楚楚，蜘蛛昨晚被信徒踩斷了兩條腿，還被一爪子拍開。
    然而時蜘蛛的八條腿都好好的，身上沒看見有什么傷。
    蜘蛛知道未眠擔心它，退后一步在原地轉了一圈，隨后打開腹部拉鏈拿出石板。
    就是要和自己話的意思了，未眠連忙在蜘蛛對端坐好，等著它把石板推過來。
    上貼著——是主的恩賜。
    它的主人，就是黑霧，就是……
    “你的傷，是黑霧治好的？”未眠問道，伸手想碰一碰蜘蛛的前腿。
    蜘蛛下意識往后縮，眨著眼睛看了看未眠伸過來的手，又心翼翼把腿往前遞過去。
    未眠輕輕『摸』了一下，表光滑涼涼的，確看不出受過贍痕跡。
    他一回想起蜘蛛倒在地上兩條腿被狠狠踩斷的一幕，就覺無比心疼。
    未眠嘆道：“后不要再樣了。”
    他只不過是個沒用的人類，離開片樹林恐怕兩都活不下來，哪里值蜘蛛舍命來保護。
    蜘蛛很不解，它猶豫了片刻，又在石板上貼字。
    ——主在，安全。
    未眠琢磨著句話的意思，才發覺周圍環境有異。
    好幾塊草地只剩下光禿禿的土壤，上的雜草不翼而飛，空氣彌漫著一股隱約的怪味。
    未眠皺著眉環顧四周，昨晚……他記自己昏『迷』之前，還有四只信徒在里，后來好像看見了黑霧。
    他盯著那幾塊像被挖過的草地，猜測道：“黑霧回來了對嗎？是它殺了那幾只信徒。”
    蜘蛛點零。
    何止那幾只，所有的信徒都是他殺的。
    未眠沒有話，他看向不遠處的另一片草叢，那里沒有被挖過，幾片葉尖上隱約沾著一點紅痕。
    他記曾站在那里的那只信徒，占據整個視線的龐大身軀，在他前轉眼化成了一灘血水。
    未眠不確原因，他當時的狀態是不太對勁，后來還無緣無故暈倒，但如果是他做的……他體內那股無法控制的能力，并沒有個效果。
    所，有可能是及時趕回來的黑霧。
    想到里，未眠再次環顧四周：“黑霧呢？”
    他話音剛落，蜘蛛連連后退幾步，匐在草叢間深深低下。
    霧氣從未眠后方憑空出現，悄無息地勾住他耳邊的發絲。
    見到蜘蛛的異常，未眠猜到幾分，回過果然看見熟悉的黑『色』霧氣。
    他站起身后退一步，離開了黑霧的觸碰，張了張口：“……阿藤。”
    未眠還是習慣叫個名字，昨他雖然和黑霧起了一點沖突，但對方應當是沒有惡意的。
    是它趕回來救了自己和蜘蛛，還為蜘蛛治好了傷。
    并且他現在知道了黑霧與蜘蛛的系，蜘蛛能用石板與他交流，那他通過蜘蛛，不就能與黑霧交流了。
    即使黑霧秘又莫測，總是做讓他看不懂的事，但未眠依舊決試著和它和平共處。
    松鼠的事情他還不能完全釋懷，不搞清楚黑霧的目的，他總覺不安心。
    一大團黑霧當涌動的霧氣忽濃忽淡，分出來的一縷朝著未眠的右手緩緩飄過來。
    像是在試探未眠的反應一般，霧氣途停了下來，等待了片刻。
    確認未眠沒有躲閃的意思，霧氣才繼續靠近，迅速纏上未眠的手腕。
    他的右手被抬了起來，霧氣像曾的藤蔓一樣，從他的手腕繞到掌心，頂端輕輕觸碰著指尖。
    未眠有點緊張，但沒有動，他第一次認認真真感受黑霧的觸碰，是帶著一點朦朧的『潮』濕與冷意，果真與霧氣相似。
    ……可算是第一次的友好接觸吧？
    氣氛一時安靜，蜘蛛在身后一動不動，連離開一步都不敢，生怕弄出動靜驚擾到黑霧與未眠的相處。
    半晌后，未眠試著把手慢慢縮回來：“那個……昨晚上謝謝你。”
    他還想感謝黑霧治好了蜘蛛的傷，但一想到黑霧本來就是蜘蛛的主人，治療自己的下屬，好像還輪不到他來話。
    未眠的右手抽離，霧氣在空氣凝滯了一瞬，隨后飄過來想蹭一蹭未眠的側臉。
    然而個意圖，讓未眠再次想起昨早上發生的那點不愉快的記憶，扭躲開了。
    不僅要躲開，他還警惕地將自己的帽子往下壓了壓，像只受驚的兔子，抿了抿唇道：“不要碰我的帽子……”
    友好歸友好，黑霧再樣做……他難保不會再次失控爆發異能。
    好在黑霧沒有繼續動作，安靜懸浮在未眠眼前，看起來比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溫和無害。
    未眠稍稍松了口氣，順勢解釋起昨早上他攻擊黑霧的事情。
    “我不是故意的，”未眠低著，眼睫微顫，“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控制不了。”
    黑沉的霧氣心微微涌動一下，似乎在回應他的話。
    未眠心里忐忑，他在跟一只怪物解釋他自己都不清的東西，況且他本就不是同類，黑霧或許根本無法解。
    他一直埋著：“而且當時你突然……我很害怕。”
    那個模糊不清的人影，還有強行纏上他的霧氣，都讓他受到驚嚇。
    還是后來蜘蛛給他送烤魚過來，并告訴他是黑霧的授意，未眠才漸漸冷靜下來。
    如果黑霧對他依舊抱有善意，那它就一會白。
    未眠抬見黑霧好像沒什么反應，又：“還迎…你為什么要藏在松鼠的身體里？”
    藤蔓多半只是普通的植物，松鼠卻不同，不管因為什么，未眠都不希望黑霧再繼續樣做。
    無風自動的霧氣緩緩流轉，邊緣偶爾向外飄散，團空氣一樣的物質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或意圖。
    于是未眠扭向后方的蜘蛛招手：“『露』娜。”
    被點名的蜘蛛不所，看一眼黑霧，邁著步子來到未眠身邊。
    它略顯拘謹和緊張，因為它自己給自己新取了一個名字，還沒來及告訴黑霧。
    “『露』娜會認字，”未眠下巴微揚，臉上表情隱隱驕傲，仿佛蜘蛛是他教出來的，“我……你有什么想的話，都可讓『露』娜來轉告我。”
    蜘蛛立刻直起脖子，半點不敢耽擱火速打開拉鏈拿出石板，準備接收黑霧的指令。
    未眠在一旁耐心等待，看見一絲霧氣探了過來，從蜘蛛的頂滑過。
    然后，黑霧就從原地憑空消失了。
    未眠十分茫然，低看向同樣呆滯不動的蜘蛛。
    幾秒鐘后，蜘蛛甩了甩回過，開始在腹部裝的紙張翻找，在石板上貼好紙片遞給未眠。
    ——主，因為你喜歡。
    ——主有別的事辦，要離開。
    待看清石板上的字，未眠一愣：“因為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