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在半空中無聲飄過, 速度時緩時快。
    這時候已經很晚了，基地內的大部分地方陷入黑暗中，只剩下幾處零星亮起的燈光。
    未眠被裹在霧氣里, 眼前『露』出一片可以向外看的空余，黑霧從身后抱住他。
    其實一出來, 未眠有些后悔。
    在太晚了, 他沒有黑霧在夜里也能正常視物的眼力，下方黑壓壓一片, 看不清地形和設施。
    既然已經出來，未眠便不好意再回去，細風穿過霧氣的縫隙吹來，他側身往黑霧懷里縮了縮。
    雖然視線昏暗, 依舊能看出整個基地非常大，比起未眠曾經待過的地方，至少大了足足五倍。
    黎先給未眠安排的住處應當是在住宅區, 后方還有大片的農田，甚至還有樹林。
    未眠仔細望著下方，發樹林中還有一處池塘。
    霧氣在基地內繞了一圈, 來到正中央的位置。
    這里有一座的鐘塔，未眠浮在鐘塔前, 伸觸碰用石塊雕刻而成的刻度。
    他沒有見過末世之前的世界，或許……和他在所在的地方相差無幾。
    母神早已消亡，黎先等人還能在守護獸的庇護下安穩度過二十年，倘若是母神還在的時候，不又會是怎樣的情形。
    沒有怪物，沒有信徒，樓沒有坍塌, 不必躲藏起來茍延殘喘。
    未眠只在基地僅存的幾本書里見過對過去的描述，從前他透過文字無法觸及到的，在仿佛在眼前。
    哪怕這里再安寧，也只是仿佛而已，災難前的世界再也回不去了。
    而黎先又是抱著怎樣的目的與心態，來找到他這個母神留下的血脈。
    未眠突然到害怕，他想逃避。
    他能來到這里，也許是有代價的。
    進來之前，他和黑霧帶著三只怪物在外面風餐『露』宿，吃了這一頓要開始想著下一頓去哪里尋找，未眠也從未覺得有什么，能活著他很滿足了。
    未眠沒有將心中所想告訴黑霧，他踩著腳下的霧氣轉身，把自己埋進黑霧懷里：“我們回去吧。”
    黑霧應道：“好?！?br/>     除了未眠心里的莫名升起的點別扭，信奉者的基地的確不錯。
    他不僅能隨時使用熱水，還有一張又大又柔軟的床。
    未眠躺上去，不自覺地張開臂，掌心撫『摸』著嶄新的床單。
    他閉上眼，把腦子里的雜『亂』緒全部丟掉。
    黑霧在身旁，伸過來輕柔地摘掉了未眠的帽子，并關療。
    房間里的窗戶沒有關，窗簾拉了大半，留下的縫隙透進一點月光。
    未眠在昏暗的視線里翻了個身，習慣『性』地讓黑霧抱住自己。
    黑霧『摸』著他的發絲：“喜歡這里嗎？”
    未眠一時沒話，過了半晌才抬起頭：“如果我不喜歡，你會帶我離開嗎？”
    黑霧不假索道：“會?！?br/>     至于解決未眠體內神力的辦法，他把黎先抓過來問清楚便是了，他對信奉者多次忍耐，實際也是看在未眠的面子上。
    即使未眠以前從不情，他也的確是母神之子，黎先等人身為母神的信奉者，與未眠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的。
    若未眠不喜歡這里，他不必顧及么多了。
    未眠相信他，唇角淺淺地勾起：“也沒有不喜歡……”
    有黑霧在身邊，他或許不必憂心么多。
    不怎的，未眠又想起了巢進入自己夢境的一次。
    他抓著黑霧的，像在問他，也像是自言自語：“你到底喜歡我什么呢……”
    巢不懂他與黑霧的關系和過往，以為這樣能挑撥離間。
    實際未眠覺得，哪怕巢的是真的，他也愿意讓黑霧吸收自己體內溢出來的神力。
    這跟黑霧喜不喜歡他沒有關系，是他喜歡上了對方。
    黑霧沒有回答，只是湊過來親吻未眠的嘴唇。
    未眠慢慢回應著，一邊含糊道：“要『摸』角……”
    黑霧順從地伸出，另一只摟緊未眠：“睡吧?！?br/>     —
    二，黎先為兩人送來早飯，還有一頂新的帽子。
    帽子自然是給未眠的，應當是昨見他換了衣服卻沒有換帽子，猜到他有這個需求。
    未眠還沒起床，是黑霧開的，他接過早飯和帽子，代未眠了句“多謝”。
    黎先惶恐道：“不敢不敢……”
    他哪里能接受霧的道謝，躬著腰不敢抬起來，直到黑霧將重新關緊。
    黎先長長地嘆出一口氣，端起另一份早飯，送去隔壁屋子。
    房敲響，是孩出來開的。
    它抬頭望著黎先里的食物，空洞的瞳孔中有什么東一閃而過，一把接過托盤。
    隨后，孩臉上『露』出一個略顯詭異的笑容，聲音清脆：“謝謝?！?br/>     它看著像人類，卻又不是人類，怪物長成了這副模樣，遠遠比黑霧霧氣凝聚成的身體更滲人。
    黎先勉強笑了笑：“不必客氣。”
    而未眠睡到快中午才醒，他睜開眼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還未反應過來。
    黑霧在他身邊，『摸』了『摸』他的臉頰：“醒了？”
    窗外的陽光濃烈，未眠坐起來：“我是不是起晚了？”
    其實他半夜醒過兩次，大概是因為不太適應這張床。
    這床實在舒適，未眠無法反駁這一點，所以他中途醒了兩次，后還是睡到了在。
    “嗯，”黑霧應道，“快中午了?！?br/>     黎先送來的食物早已冷掉了，得再重新熱一熱。
    一聽這么晚了，未眠趕緊起床，戴好帽子進浴室洗漱。
    出來之后，黑霧已將桌上的食物熱了一遍。
    黎先早上送來的是肉粥，還有一個雞蛋。
    未眠先喝了口粥，將雞蛋的殼敲碎，一點一點地剝。
    才剝了兩下，黑霧從他里拿走雞蛋，替他去掉外面的殼。
    喝完粥，黎先再次過來，這回帶的是午飯。
    未眠不好意道：“我今起得太晚了，剛吃過了……”
    “好，無妨。”黎先點頭，把中的托盤交給身后的下屬。
    未眠起得晚，這時候看著氣『色』不錯，應當是睡得挺好的，黎先心里有磷。
    “今日氣不錯，”他試探道，“不如由我帶兩位在基地里轉一轉？”
    才進來二，先熟悉熟悉環境，別的暫時急不得。
    未眠看向黑霧，隨后點頭：“好?！?br/>     昨晚他被黑霧帶著粗略地看過一圈，白的覺卻又不太一樣。
    或者……與未眠認和想象里的末世前的世界，更加相似。
    信奉者的基地里是純人類，自然沒有普通混合基地里的些規矩和階級，大家是平等的。
    物資充足，更沒有誰吃不飽穿不暖的情況，單看路過某個饒衣著狀態，未眠能大概猜到。
    他開始到羨慕，不止為自己。
    黎先曾過，一開始殘存下來的信奉者數量并不多，他們一直以來也會接受外來的純人類。
    不是所有人如此幸運，比如未眠自己這樣的。
    大部分無法做出貢獻的純人類，將送去外面被信徒染，幾乎所有混合基地這么做。
    黎先在前方帶領，一邊介紹著沿途所有見到的一牽
    他們穿過住宅區，來到昨晚未眠看見過的樹林和池塘。
    池塘邊的大石頭上坐著一個人，身邊擺放著一個餐盤，上面是一些食物。
    黎先停下腳步：“是未來?！?br/>     聽見身后的動靜，未來轉過頭。
    她看起來和未眠差不多大的年紀，面容清秀，神『色』卻十分冷漠，帶著與年齡不符的安靜與淡然。
    這是個會預的孩子……她看過來時，未眠竟覺得有些緊張。
    他不好形容這種覺，好像他當初一次在夢里夢見顆巨大的樹，茫然間想要接近，卻又不敢邁步。
    然而下一秒，未來又把頭轉了回去，似乎對幾饒來到并不興趣，也不認得未眠。